“不受因果束縛？荒謬。”

云霄沒有相信窮奇的話，窮奇窮奇，窮兇極惡的出奇。

正如這個名字一樣，窮奇是天下聞名的惡神，做下過無數的惡事，陰險狡詐，窮兇極惡。

在遠古時期，窮奇二字就是災厄的代表。

“那些惡事不是我做的”，窮奇怒吼，它被李元和云霄的目光刺痛，那目光透著嫌惡與憤怒，多少年過去了，洪荒中的人們還是用這種目光看它。

它低下頭，解釋道：

“太清在遠古之時，給我種上了一道龍魂印，把我變成了他的傀儡，專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所犯下的惡行，都是那個時候做的，包括血祭小世界，打造這枚玉鐲。”

云霄一愣，只聽窮奇接著說：

“后來，我在機緣巧合之下解掉了龍魂印，只不過為時已晚，仇家太多了。

血一旦沾上，就再也洗不掉，一茬又一茬的人前來復仇，我成了洪荒中人人喊打的存在，不得不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到處躲藏，在這玉鐲中陷入沉睡。

直到剛才，你三花中的另一枚龍魂印將我徹底驚醒。”

……

剛剛窮奇出手，化出來的藤蔓，確實很克制龍魂印，云霄接受了這個解釋。

她收回金蛟剪，但還是疑惑道：

“那你為什么說李元是不受因果約束之人？

要知道，每一個生靈生于天地之間，都自帶因果，凡人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出生就承擔了父母的因果。

婚喪嫁娶，斗法結拜，處處都是因果。

就算是靈寶化形，也都承受了天地的因果。

有人的地方就有因果，怎么有可能有不被因果束縛的人？”

“我的天賦神通。就是能看清人與人之間的因果，在我的視角里，有因果的兩個人，就會連在一條絲線的兩端，絲線的顏色會隨著因果的種類變化。

每個人身上，都有許多的絲線，但李元身上，一根絲線都沒有！

這也是，我有把握斬斷他與記名玉碟關聯的原因。

沒有因果也就不會被推演到，哪怕是太清圣人。

因為不管是八卦推演法，西方教的靈寶推演法，或是我們妖族的天賦推演神通，究其本質，都是對因果的逆推。”

“打一個粗略的比方”，窮奇指著頭頂的月亮，“這月光落下來，理應照亮大地，但因為我的存在，我腳下的地面上有了影子。

月光和我是因，影子是果，就算觀察不到我，僅憑月光和影子，也能推斷出我的存在。

推演的原理大致就是這樣，當然，這只是一個便于理解的比方，真正的推演要復雜很多。”

窮奇又指著天機盤說道：

“這天機盤，實際上遮掩的只有你我身上的天機，因為李元根本不會被推演到，圣人來了也不行，因為他身上沒有任何因果，不會被推演。

他就像是，不屬于這個世界一般！”

李元心中一凜，愣住了。

云霄也愣住了，想起了來離恨天的路上，李元給她講的那個故事：

一個少年，從一個繁華的世界，不知為何來到了洪荒，成了一件法寶，遇到了一位仙子。

“你跟我講的那個故事，是真的？”

窮奇好奇，“什么故事？”但被兩個人無視了。

李元點頭，與云霄對視，神色十分真摯，“真的。”

云霄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她一邊震驚，一邊抬手掩面，露在外面的耳垂，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因為她想到這段時間，自己和李元朝夕相處，沒有任何距離，睡覺都是在一個被窩。

太羞恥了……

“你……你……”

“我提醒過你了，娘娘……我這也實在控制不住自己……”

云霄氣得拿手去擰李元的胳膊。

雖然樣子很兇，但李元只感到了一絲絲痛感，微不可察。

可他還是很配合的求饒，“娘娘我錯了，下次絕對不敢了……”

“你還想有下次？”

……

……

“我說”，窮奇開口，打斷了曖昧的氛圍，“咱們不是在計劃怎么跑路嗎？”

云霄反應過來，若無其事地松開李元，收回手，只是臉蛋上的紅紅暈久久沒有消散。

“李元沒有因果羈絆，但你我不行，如何解決？”

窮奇答道，“我愿簽立契約，成為李元的坐騎。”

云霄震驚，這么桀驁的古神，竟然肯低下高傲的頭顱頭顱，做李元的坐騎！

只見窮奇的兩條前肢跪倒，翅膀收攏，向李元朝拜，表示臣服。

“我曾經做過的惡，雖然是太清通過我的身體做的，但我身上，確實是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這也算是我的救贖吧。

簽立契約之后，我身上的因果也會被斬斷，從前的仇家也就找不到我，我不會再像喪家之犬一樣到處躲避，這是我要的報酬。

成為你李元的坐騎，生死只在你的一念之間，這是我交易的誠意。

這下，你們可以相信我了吧。”

窮奇的額頭裂開，一滴蘊含著濃郁乾坤大道的精血流出，勾畫出一道血色的繁復符文，像是一張紙，飄到李元的身前。

李元也咬破手指，擠出一滴精血落在上面，一枚一模一樣的符文出現了。

兩枚符文互換，各自落入窮奇和李元的識海。

窮奇感受到，自己身上象征著災禍的，密密麻麻的因果之線，一瞬之間全部斷裂，一身輕松。

李元則感受到，窮奇的生死，已經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生殺予奪，都由自己決斷。

現在解除我與記名玉碟的聯系吧。

李元把半塊玉璧遞過去，窮其張嘴銜住，吞入腹中。

咔、咔、咔……

碎裂之聲響起，窮奇的肚子膨脹變大，像是要爆炸一樣。

窮奇見狀，雙眼化作漆黑的漩渦，低吼一聲，肚子開始縮小，打了個飽嗝，吐出一團青氣。

“聯系已經切斷了，那我們事不宜遲，離開離恨天吧，上古洪荒雖然可怕，但總比被圣人追殺好。”窮奇催促道。

……

“其實我們也不一定非要穿越到上古洪荒”，李元掏出廣成子的番天印，“我們可以用番天印做道標，穿越到中古洪荒，把年輕時候的廣成子宰了，取而代之。”

“好主意”，云霄附和道，“中古雖然也有巫妖大戰，但相對上古，還是安全一點，我們開始吧。”

……

李元點點頭，取出造化玉碟，發現上面盤踞著黑色的氣息，與此同時，整個離恨天搖晃了起來，有人在強行進入離恨天。

“造化玉碟被污染了”，窮奇語氣凝重，“強行驅動，你們兩個都會被污染，墮入魔道。”

李元一咬牙，“不就是當魔修嗎？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

“道可道，非常道。”

兩人一獸同時念誦這六字真言，造化玉牒光芒大作，在離恨天崩塌的前一秒，帶著李元和云霄，還有窮奇，離開了這處時空。

……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