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術入門》大學一年級,卡塞爾學院出版。”常庚霆從芬格爾的床下扔出一本沾滿灰塵的書,接著是第二本,第三本,“《煉金術七大王國淺談》、《煉金術的實踐與應用》、《煉金器械的保養與維修》……我說師兄,你這床底下還挺有書卷氣。”
“那當然,我曾經也是挑燈夜讀龍類知識的A級!不過師弟啊”芬格爾一臉苦相,“別搞掃除了吧,你等會兒不是還有一個3E考試嗎?”
“3E考試等會兒再說吧,我得先把這狗窩收拾收拾,實在看不下去了。”常庚霆半跪在芬格爾的床沿邊,正在拿著掃把往床底摸索,動作謹慎猶如排雷。
“哦,這應該是豬骨頭吧,好吧還有雞骨頭,剩下的小碎骨我看不出來。還有小零食的外包裝。沒想到師兄你喜歡吃甜食。”
“不是甜食而是糖分。讀書時總要思考問題,問題思考得多了就需要補充糖分!”芬格爾振振有詞。
常庚霆最后劃拉出一根雞骨,結束了對床底的清掃。“呃……沒找到色情雜志倒讓我倍感欣慰。”
“以師兄的條件需要那種東西嗎?”芬格爾哼哼,“可笑。”
“算了。我去參加3E考試了,再耽誤時間就真的遲到了,剩下清理垃圾的事情就交給師兄你吧。”
“沒問題,你就放一百個心吧。”芬格爾比出OK的手勢。常庚霆點了點頭,打開寢室門走了出去。
掃除并非一時興起,芬格爾的邋遢出乎了常庚霆的想象,芬狗用以叱咤校園新聞界的電腦就擺在堆滿蕉皮,空奶盒和食物殘渣的桌子上,常庚霆懷疑他在敲擊鍵盤前是否擦過油光發亮的手指。
而在芬格爾的床下就更離譜了,從臭襪子到臟衣服無一不有,以及各種煉金術相關知識的教科書和宵夜包裝盒堆疊在一塊兒。更夸張的是味道,這些東西混在一塊兒發出幽幽的異味,而為了掩蓋這些異味芬格爾噴灑了便宜的空氣清新劑,兩者混合在一起簡直是在考驗人性。
太夸張了。常庚霆覺得如果稱宿舍為狗窩,連狗都會站出來抗議。
但事實上臨時決定掃除是愚蠢的,剛才楚子航還打算等他一會兒,但常庚霆讓楚子航先走了。現在想來如果在這么關鍵的入學考試中遲到,會站出來抗議的可就不是狗那么簡單了。想到這里,常庚霆緊趕兩步。
3E考試的教室在圖書館二樓。為了將安全隱患降到最低,學院采取的是分批考試的方法,這樣管理起來比較方便,以免有人在考試聆聽龍文的過程中無意爆發言靈。
常庚霆推門而入,輕輕喘氣,教室里已經滿座了,而現在距離考試時間開始只剩兩分鐘,堪堪趕到。一時間所有同學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停了片刻,但很快就再次挪開,除了第二排的楚子航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常庚霆回了個招呼,隨后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這時頭發花白的教授推門而入,手里抱著一沓白色試卷,“考試馬上開始,把你們的手機和學生卡都放在桌面靠近過道的地方,方便檢查。”
教室里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手機扣在桌面上的聲音,猶如疾風驟雨,緊接著是分發試卷和削好的鉛筆。不出所料,試卷是空白的A4紙。
“別舉手了,試卷沒有問題。”教授敲了敲桌子,“我會在教室外等待,考試過程中有什么問題,或者感到不適的話,搖一下垂在桌角的鈴鐺。以及,禁止抄襲。”
教授交代完就轉身離開,帶上了屋門。同時播音系統開始放一首悠揚的鋼琴曲。
好!常庚霆長長吐出一口氣,開始閉目傾聽,按照設定,龍文會隱藏在這首鋼琴曲之中,現在只需要專心感知龍文,開啟靈視就可以了。
果然,在悠揚的主旋律音樂背后,還隱藏著一個低音區的副旋律,常庚霆抓住了那個旋律,他用心融入那個旋律之中,做好了開啟靈視的準備。
的準備。
的準備……
不對啊,我靈視呢?!
常庚霆睜開眼睛,教室中可謂是群魔亂舞,男男女女或悲傷或欣喜,在龍文的感召下做出各種詭異的舉動,有人坐在座位上,手中拿著鉛筆如劃槳一樣不住擺動,仿佛泛舟江河之中,臉上卻流下哀愁的淚水。有人仰頭看著天花板,手掌向上,好像沐浴在一場大雨之中,一臉笑容。
跳舞的、哭喪的、仿佛受到神啟一樣一臉虔信著奮筆疾書的。一時之間這個教室里就變成了瘋子的世界,就連楚子航都如臨大敵一樣盯著前方,手中緊緊攥著鉛筆如同握住刀劍。
就只剩下他沒有進入狀態了。
常庚霆心說完蛋,不知道出了什么情況,難道是自己不夠專心?他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再次閉上眼睛,想要融入龍文的旋律之中。但他越是這么想卻越集中不起精神,本來已經抓住的旋律反而也跑掉了。
鋼琴曲悠揚婉轉,背景龍文隱隱而顯,仿佛久遠的洪鐘隔著千年的歲月響起。
常庚霆嘆了口氣,他只覺得音樂動聽,僅此而已。那些龍文無法開啟他的靈視。常庚霆打算睜開眼睛去抄一點身邊同學的答案,總不能交白卷吧?
“此劍如何?”
常庚霆聽到這樣一句問話,這時他才把眼睛睜開,他現在身處一間暗室之中,房間的四角點著明亮的燭火。
他的面前是一方長桌,桌上放著一柄閃爍著寒光的寶劍,桌上沒有燭火,但這把劍的寒光已經映亮了整張桌子。
桌子的對面盤腿而坐著一位中年男子,他的鬢發里摻雜著白絲,蓄須,但胡須也是黑白夾雜,面容剛毅,身穿著玄黑色的袍服,隱隱可見他年輕時的英姿。
常庚霆的‘靈視’開啟了。
“確是好劍。”常庚霆聽到自己開口說話,但全然不是自己的聲音。
“鑄造它的,是歐冶子后的第一位大師,集畢生心血的最后一作,據說劍成之日,天燃紅霞八百里,夜有百鳥聚于屋外而歌。”
“我也聽說過,據說他所鑄之劍,已有歐冶子的遺風。”這些話語就好像排練過一樣從常庚霆的嘴巴里說出來,想來靈視都是稀奇古怪的,自己這應該是進入什么古裝話劇里了。
“嗯。”對方點了點頭,但神色相當嚴肅,“此劍絕對是把好劍,可作為傳家之寶。”
“如此寶劍,確可稱世所罕有。”
“可是,”男子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似乎還心有余悸,“可是這把劍比起前幾日我在大司徒李熊那里見到的那把,只好算作孩童手中的樹枝。”
大司徒李熊?
常庚霆心中凜然,中國的歷史上的大司徒李熊,不就是諾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