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董府會客堂。
堂上堂下坐著兩人,一人正是大理寺卿董大人,另一人是東城兵馬司指揮虎暉。
董大人頭頂有像雞冠樣的紅色額甲,不曾服用定形丹,也沒有修為的他是雞首人身模樣,帶著掛有金色鏈子的眼鏡,一副復古派的法官形象。
而東城兵馬司指揮,虎暉將軍,乃四境中期武者,膀大腰粗,一雙靈動虎耳,毛發白黑相間,面部因為修為高深,白虎臉退化成人臉,神情儀態有點憨憨。
“小暉啊,你是說殺害劉家主的兇手是恒源商會的天字號保鏢雀鷹,而且已經緝拿歸案。”董大人再次向虎暉將軍確認道。
“是的,大人,雀鷹已經關押在本衙門的大牢,聽后發落。”虎暉起身抱拳道。
“坐下坐下,老夫特意招你夜里前來,并非以大理寺卿的身份,僅僅是以你內人叔伯的身份談此事。”董大人左手示意其坐下,右手中指撫了撫金絲邊框眼鏡,語氣隨和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晚輩稱您一聲董叔,感謝董叔背后幫忙,讓俺去年升上這職位。”虎暉將軍憨憨地答謝道。
兵馬司指揮掌巡緝盜賊,平治道路,稽檢囚徒,組織消防救火,遇地方命案,有驗尸緝兇之責。
別小看這區區正六品的兵馬司指揮一職,每年卻能給虎暉帶來一百多枚金幣(價值一個多億)的油水,當然正六品的俸祿是沒多少的,月俸三十個銀幣十石米。
“哈哈,大可不必,老夫是看在你有這能力,才愿意幫襯。”
董大人輕笑一聲,然后拿起桌案上的茶杯,戰術性喝了一口,皺眉道:“小暉啊,你董叔我,最近遇到一件令人頭痛之事,不知侄兒肯否為我排憂解難?”
“董叔只管吩咐,侄兒定當全力以赴,為您處理好。”虎暉又激動地站起身拱手道。
“唉,坐坐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雀鷹和老夫有點淵源,做叔的希望他還沒判決前,盡量受到一些公平待遇罷了。”董大人笑著說道。
憨憨的虎暉一聽以為雀鷹和董大人有過節,打抱不平道:“叔,不用多說,回去俺就安排人讓他吃點苦頭,替叔出口惡氣。”
董大人傻眼了,手上的茶杯摔碎在地,恨鐵不成鋼罵道:“虎暉,老夫真是看錯你了,你還是滾回你的邊疆待著,連聽話要聽音都不曉得!”
虎暉面露驚嚇,從椅子上連忙挪屁股,連帶著椅子一起跪向董大人,惶恐道:“侄兒該死,會錯了意,還請董叔消消氣。”
董大人漲紅的臉這才白了一些,繼續和氣地說道:“官場如戰場,一句話一舉動決定人的生死,別以為六品官職就不會涉及官場上的爭斗,別忘了,這里可是新月城,本國的陪都,不是你西部海岸邊防。”
“是是是,侄兒謹記董叔的教誨,侄兒這就去妥善安排。”虎暉低頭拱手道。
“嗯,去吧,記住今夜之事你知我知。”董大人揮了揮手,示意虎暉離開。
然后,他一人枯坐在席上,望向屋外漆黑的夜幕發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
同樣是深夜。
雀鷹家的一處廂房內,中間擺了一張桌案和一張椅子,一布衣正伏案書寫,邊上站著一位翩翩公子,廂房里頭圍著火爐烤火的全身是血、傷痕累累的男男女女,一邊聊著天,一邊在等著什么。
“該來了吧,這么久了。”翩翩公子揮著折扇說道。
“是啊,公子,還要等到什么時候?”火爐邊的一“斷臂”男子起身問道。
“閉嘴,想不想從我這拿錢了?”桌案后之人停下筆,朝里頭一伙人罵道。
“停,人來了。”翩翩公子收起折扇,說道。
“到你們表演了。”桌案后之人說道。
然后那群人立即跪倒在桌案前兩側,留著中間空處,哭喊起來。
這時門突然打開,進來一戾氣深重高大之人,他雙手拎著一對母子,皆堵著嘴、蒙著眼、被捆縛著,蛇紋面龐之人將二人丟至中央后,便出了門,到院子看守去了。
被拎著的兩人不停掙扎,進屋后聽見嘈雜的哭喊聲,害怕極了,剛摔倒在地便像蚯蚓一般拱著身體挪動,欲要逃離。
“去給他們摘下眼罩。”元昶朝身側的趙子墨指示道。
趙子墨無奈地搖了搖頭,一邊將其扶起身解下眼罩,一邊恐嚇道:“再亂動,一刀砍了你。”
這時,母子二人,瞬間泄了氣,靜止不動地站著,輕微轉頭環顧四周。
當他們二人看見生意上熟悉的好友竟然渾身是血,有的還斷了一臂,嚇得雙腿發抖起來。
“好漢,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我莊家愿用一半家產相贈。”一五旬老者哭求道。
“好漢,求您饒小人一命,我妻子會將六處房契地契全給你。”一中年男子哭訴道。
“閉嘴,再多一句,敲爛你們的嘴。”元昶呵斥道,然后狠厲地看向案前站著的母子二人,旋即臉色一變,笑道:“還不替劉夫人和劉大公子松綁。”
母子二人被眼前小胡子變臉之快,心臟咯噔了一下,在身邊翩翩公子松綁和摘下堵嘴布之后,怯怯懦懦小聲問道:
“好漢,我們劉家也愿意獻出一半家產換我母子兩一命。”識大體的劉夫人立即明白眼前的形勢,哭喊是沒有作用的。
“哦?劉家的一半家財就想換兩條性命?瞅瞅這些跪著之人,別人一條命就是一半家產,而你們可是兩條。”元昶玩著手中的毛筆,輕笑道。
“就是就是,你們劉家真摳門,我等都是用一半家產來求一條命,你們卻這般糊弄好漢,是不想活了?那也不要來害我們。”跪地之人異口同聲道。
元昶放下手中筆,將之前用宣紙寫的一個大字,轉過了,向案前母子示意。
二人一瞧,額頭冒著冷汗,竟是一個“死”字,急忙跪倒在地,磕頭求饒道:
“好漢,別殺我們母子,想要什么,盡管說,家產只要留一點,別別別,全給您都可以。”劉氏母子哭求道。
“哼,這位爺乃黑風寨的四大梁之一,會瞧得上你們那點財物?”趙子墨介紹道。
“本尊受王家所托,前來向你們索要一些東西,交出來,便可安然無恙,不然就像他一樣。”元昶指著渾身是血的斷臂之人,淡淡道。
“交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