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一抬頭看了眼李治，不知道晉王為什么這么說。

李治心平氣和的說：“你家娘子已經被封為公主了，是要去西邊和親的，君無戲言，如果找不到人了，天子震怒，不光你家王爺，這全府上下都得掉腦袋，你就忍心讓一百多人去死？你只要說出真相，就有機會保下這一百多個腦袋，你若不說，就是害了一百多條命，一百多條命背后是幾百個家。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是兩條路，殺人，還是救人？殺就殺一百多個，救也救一百多人，你自己選吧。”

李十一聽了，頗為動容，很顯然，公主失蹤，這里面的干系他是知道的，但他仍在猶豫，心里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李治繼續追加籌碼：“只要你實話實說，我保證，你家王爺不僅不計前嫌，還給你一筆錢，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李十一終于嘆了口氣：“這不是錢的事。”

“那你想怎樣，條件你盡管開。”李治說。

李十一含著淚說：“紅娘，紅娘肚子里懷了孩子，我的，您知道，我都這個歲數了，一直沒后，我以前的婆娘那么多年一直也沒給咱生個一兒半女，我想要那個孩子。”

李治拍胸脯保證：“紅娘？你是想娶她嗎？她是賤籍嗎？我可以給他脫了賤籍。”

“不是，紅娘在他們手上，我若說了，紅娘怕是……一尸兩命。”李十一哭著說。

“那你就讓全府一百多人都去死？讓我們去死？”若不是李治攔著，李道宗恨不能沖上去剮了李十一。

“不止這府上一百多口子，和親若出了岔子，吐蕃國主震怒，兩國兵戎相見，大戰一起，波及西疆十幾個州，朝廷沒有十數萬大軍難以應付，數十萬個將士和百姓的家庭要被卷進去，那真是生靈涂炭，你忍心為了一己之私，讓那么多家庭流離失所，將士戰死邊關，妻兒離散？”李治苦口婆心的說。

“我也是沒辦法呀。”李十一老淚縱橫。

“我的手下很有本事，我向你保證，我的人一定會救出你的紅娘。”李治堅定的保證，同時連打帶拉：“但是你不說，也未必救的了你的紅娘，你自己掂量吧。”

李十一猶豫了很久，終于開口：“好吧，我說。”

李道宗和李治幾乎同時吐了一口氣。

李十一從頭開始講述，十天前，李十一前往紅娘的住處，結果發現紅娘不在了，院里只有一個蒙面人，蒙面人說紅娘在他們手里，想讓紅娘活命，就得聽他們的。

李十一沒有選擇，只得聽命于蒙面人，接下來的數日，蒙面人不斷給李十一指示，包括讓李十一繪了一張詳細的王府和公主小院的圖，王府夜里巡更的人的詳細時間和路線，讓李十一偷偷給李景恒送信，在五天前的某個夜里找個理由讓巡夜的開小差，然后在公主院里的下人都被刺傷后，盡量不往里補人。

“那個蒙面人，是什么人，你見到他長什么樣了嗎？”李治問。

李十一搖頭：“他從沒摘下過面罩。”

“你們怎么傳遞消息？”李治問。

“我把消息寫在紙條上，塞進棗樹的樹洞，有人會取。外面送來消息，我也是在那個樹洞里取，我們不見面。”李十一說。

李道宗一驚：“也就是說，你今天才知道，府里一直跟你傳遞消息的是李響？”

李十一點頭：“我只負責按他們交代的做。”

李治既驚又嘆，驚的是對方在堂堂王府建立這么完善而系統的消息傳遞系統，不知得花多少心思，耗費多少精力，嘆的是對方思慮如此周密，這真是個極難對付的對手。

“那人有什么特征嗎？”李治不甘心的問：“個子高矮，胖瘦？說話有什么特點？”

李十一想了想：“略有點矮吧，比我還矮一些，他說話舌頭很硬，像是遼東那邊的口音。”

“遼東口音？”李治和李道宗同時聽出了問題。

李治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們的安排已經很周到了，你為什么還要弄小七子這一出，你不覺得這是多此一舉嗎？”

李十一略有些懵，不解的看著李治：“小七子不是我安排的，我不知道他也是家賊。”

“什么？”李治一驚，隨即一拍腦袋，對呀，李十一有穩妥的傳遞消息的通道，為什么還要安排小七子，那不是多此一舉，萬一小七子嘴不嚴，不就反把李十一給暴漏了嗎？

“帶小七子進來。”李治趕緊沖門口喊，然后示意南風把李十一帶出去。

嘯天剛帶著小七子進了屋，李治什么也沒問，直接厲聲大喝：“去手。”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李道宗在內，都是一愣，這什么套路？這可一句話都沒問呢，直接上大刑了就……

小七子更是傻了眼，他本以為李治會問點什么，但沒想到李治上來就這么一句。

李治對嘯天大喝：“我的話沒聽見嗎？砍了他的手。”

嘯天這才回過味，答應一聲，從懷里抽出一把匕首，唰的抽出，匕首的寒光瞬間讓周圍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小七子哎的一聲：“別……別殺……別砍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想知道啥，我說……我都說。”

“你替誰做事？”李治直擊要害。

小七子猶豫了一下，見李治要喊，趕緊說出答案。

但是這個答案一出口，房間里所有人都愣住了，李治愣了，李道宗楞了，就連小七子旁邊的嘯天也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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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間，那個在棗樹樹洞里取走消息的小廝就在這。

“你叫李響，是吧？說說吧，消息送給誰？”李治問。

李響倔強的仰著頭，沒說話。

李治問旁邊的北風，“你有沒有辦法讓他在一百個數之內開口？”

北風想了想，陰沉的說了句：“我擅長殺人，我可以讓他立即見閻王。”

剛才那小七子從被抓住開始就渾身發抖，所以對付小七子只需要單刀直入，上來就用泰山壓頂的狠勁壓迫他，小七子一定很快就屈服。

但這個李響則不同，李響一直比小七子淡定，呼吸不亂，臉色不變，很顯然，這個李響的心里素質遠遠強于小七子，應該是受過訓練的，所以對付李響，必須慢工出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