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齊允義一貫的所見所聞,他當(dāng)然不會覺得這是李雁自己挑剔,而是覺得忠信侯未免太看重與先榮承伯之間的交情,竟為了一個孤女要這般委屈自己兒子。
當(dāng)然了,齊允義那個時候還不認(rèn)識陶千宜,畢竟他自小住在宮里面,就是偶有能出來的機會,那么多好玩的東西還顧不上來,哪會想到去見小伙伴的未婚妻。
所以,一邊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友人,一邊是素未謀面,又無論從哪個方面都看不出來優(yōu)勢的陌生女子,齊允義那心自然是偏得不行。
但還是那句話,他當(dāng)時人在宮里,就是有心要為小伙伴打抱不平,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
額……總不能是讓他那么點年紀(jì),就給自己伴讀送女人吧?他就算真想送,手邊也沒人啊,宮女又不是能隨便指派的。
而李雁見齊允義當(dāng)時消停了下來,便也沒再把這當(dāng)回事,畢竟他的腦回路根本和一般王孫公子不一樣,除了那點還屬于小男孩的幼稚攀比心理之外,他是真沒準(zhǔn)備要什么亂七八糟的人來礙他的眼。
但偏偏齊允義就是把這事記進了心里。
在宮中時,他是不好做什么沒錯,可沒過兩年,等到齊允義出宮建府的時候,那心思就又活絡(luò)了起來。
行吧,作為貼心的小伙伴,齊允義覺得,既然忠信侯府不肯給李雁安排這些,那他倒也沒必要故意去觸李家的霉頭,便不發(fā)慈悲,不送人了。
可尋常公子哥到李雁這個年紀(jì),有的都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自家好友卻因為未婚妻太小,至今連個女人香都沒有聞過,齊允義那簡直是看不下去。
山不就我,我就山。
既然他不好給李雁送女人進侯府,那他改帶李雁去女人堆里,總沒問題了吧。
也不知道齊允義這人怎么就那么天才,竟是想了主意,要帶李雁去煙花之地見識一下。
李雁他是有潔癖不假,但又不是沽名釣譽,也沒覺得去那種地方有什么問題。
更何況,當(dāng)時是齊允義吵著要去,李雁只當(dāng)他是出宮不久,對什么都新鮮著。當(dāng)然也不敢放他一個皇子隨便行事,不然萬一真的出了點事怎么辦。
可去了之后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給他準(zhǔn)備的。
李雁:……
然后李雁就成功讓齊允義見識了一番他的龜毛程度,深深震驚了這位少見多怪的十皇子殿下。
以往在宮里面的時候,齊允義就已經(jīng)是覺得李雁事兒多,結(jié)果到那時才知道,合著人家以前看在皇宮的份兒上,那還是收斂著的了。
齊允義最后都不記得他自己是怎么回的皇子府,就光記得下巴酸疼了——大概是因為太過于驚訝,嘴巴一直就沒有合上去過。
在有過了這么一遭后,齊允義是再也不想著要給自家小伙伴找女人了,只覺得他就和李信義一樣,心累。
可齊允義這下子倒是真的消停了下來,侯府里面的馮金錠卻完全是真火了。
馮金錠也不是個迂的,自小長大的環(huán)境不同,她對青樓楚館這樣的地方,并不像一般的大家閨秀那樣偏見,自然知道這種地方有這種地方的好處,甚至她當(dāng)年學(xué)做生意的時候,還親自去過那里談生意。
但,在馮金錠看來,那種地方,談生意、談?wù)拢踔潦锹?lián)絡(luò)感情,都可以,可就是不能真只為了姑娘而去。
作為親娘,即便因為馮金錠她自己沒遭遇過妾侍之流,也不想著要給自己兒子塞人,但若說是堅決反對,那也不至于。
就像李雁先頭來討要丫鬟,馮金錠雖然怕是底下有人不安分,但如果李雁他非要不可的話,也不是不行。
可這跟去花街柳巷,又完全是兩回事了。
家里的丫鬟再是心大,那也全是干干凈凈、知根知底,外面又是個什么情況?
別跟她說什么潔身自好,馮金錠不否認(rèn)那里面會有苦命人,但再是一朵清蓮,耳濡目染之下,也多得是煙塵手段。更別提還有那諸多不便明言的藥物,甚至于,她當(dāng)年可是還見過有人將五石散混入煙燭之中的。
這一回,馮金錠都沒有再找李信義,而是難得親自責(zé)罰了李雁。她也不動手,知道這小子皮糙肉厚,打一場,疼一陣,然后轉(zhuǎn)頭就能拋之腦后,根本從不上心。
她一邊罰了李雁去跪祠堂,讓他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另一邊從源頭上,根本掐滅了這種事情發(fā)生的可能。
當(dāng)然,當(dāng)然了,對方是她親兒子,馮金錠再怎么著,也不會選擇把人給閹了,這么著一個徹底法的。
馮金錠:知道那里的姑娘們,為什么都對你這么熱情嗎?
李雁:因為兒子身份尊貴,俊朗非凡?
馮金錠:屁,那是因為你傻,不僅是傻,還人傻錢多!
馮金錠隨便想一想也知道,能被帶出來招待他們二人的姑娘,肯定都是樓里最出挑的那一批。
能到了那一種程度的姑娘,可不僅是要長得好,腦子更是清醒的。出身再好,可能給她們贖身嗎?長得再好,跟她們有關(guān)系嗎?關(guān)鍵,是有銀子沒有。
有錢才是爺,蛤蟆賽潘安。
馮金錠深深覺得她以往就是太嬌慣李雁了,給他養(yǎng)成了大手大腳的毛病。眼下走一趟青樓,姑娘沒碰半個,銀票可少了好幾張。就這,那里的人能不惦記他?
正巧,那一年陶千宜被捉了奉旨行商,私下又跟馮金錠商量了要給她的紅利。
畢竟這和先頭的小打小鬧不同,馮家不再只是沒什么影響的行個方便而已,而是給出了大筆人脈、商道。與泰宗帝的理直氣壯不同,陶千宜可不愿讓馮家吃下這虧,便又是從她自己爭取來的那二成紅利里面,給馮金錠再劃撥出了一部分。
馮金錠倒是覺得一家人不用計較這么多,后來見陶千宜實在堅持,也只讓她在那邊記賬就好,不用真的送銀子過來了。
按照馮金錠的說法,這銀子擱在陶千宜手里不打眼,但要是進了侯府,萬一被哪個御史言官看見,那她到時候可是解釋不清楚這些銀子的來路的。
這不,眼下就給她借此想到了整治李雁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