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氣?！?

門簾一挑，五公主當頭就來了這么一句，饒是陶千宜也沒想到。

就因為知道她今日會過來，陶千宜都沒再招待別的人家，就等著恭迎大駕呢。

“我近來本本分分，可沒招惹你吧，這是怎么了？”陶千宜挪揄道：“難道說咱們五公主是個小氣人，人都來了我這，現在才開始心疼起了那點添妝銀子？”

“去，說什么呢。”

五公主本來就對陶千宜的觀感不錯，等二人身份平等之后，言辭間更是親近，保不準比在杭眉畔面前還要隨性些。

“我難得能出宮一趟，特意來給你道喜，反倒落你這般擠兌，你說我苦不苦?！?

陶千宜原本正在料理花枝，即便五公主進門也沒停手，這會兒都收拾好了才走過來坐下。

一邊給她倒茶，陶千宜一邊開口道：“你苦不苦的，我不知道，但你說是來給我道喜，一進門就大念晦氣，反正我覺得我倒是挺苦的。”

五公主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自己先前那話多有不合適之處，難得扭捏了起來。

“我不是說你。”

“知道。喏?！卑巡璞媲巴屏送疲涨б耍骸罢f說吧，到底是誰這么大膽子，竟然冒犯到我們五公主頭上了？”

端起茶杯就是一飲而盡，可見是氣得狠了，也渴得狠了。

“咣”的一聲，五公主重重把茶杯放下。

“我知道他是誰啊，不長眼的東西，不過就是一個小小伯府幺子，竟也敢來本宮的面前賣弄。要不是看在你喜事將近的份兒上，我剛非讓人打他板子不成?！?

陶千宜：你這話前后矛盾了，你自己知道嗎？

“消消氣。”又給她倒了一杯茶，陶千宜勸道：“小寶今年不過十歲，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替他跟你再賠個不是，希望五公主大人大量，就原諒他吧。”

若是陶家別的誰，陶千宜也就算了，但自小就親近她的陶千卓，她總還是心疼的。

“十歲？”五公主面上明顯一愣，不確定的追問道：“真的嗎？十歲……就已經能長這么高嗎？”

“嗯？”

陶千宜簡直哭笑不得。

“那你以為十歲的男孩子該是有多高，這樣？”陶千宜伸手比了一個跟繡墩差不多的高度，“一兩歲還差不多。”

“我也還不至于這么沒見過世面，嘉綿都不止這么高了。”五公主嘟囔道。

“嗯嗯?！?

陶千宜敷衍的應著，然后姐姐之魂復蘇，忍不住就跟人念叨起了自家弟弟來。

“不過小寶這身高也正常吧，我覺得。只要再愛吃飯一點就好了，還是太瘦?！?

五公主“??？”了一聲，覺得簡直可怕。難道說，這就是那些人曾提起過的，孩子總是自家的好，所以就算胖成了豬也還是覺得瘦？

陶千宜一不小心就是多說了幾句，后也是覺得總說小寶不好，話題又轉回了五公主身上，道：“不過，他比你矮那么多，你還能注意到這個，我也挺驚訝的?！?

本來男孩子的發育期就比女孩子來得要晚，更別提五公主還是要大上兩歲，差距就更明顯了。

“啊？”五公主不解，“沒有啊，他比我高啊。就是因為他比我高，所以我才覺得不正常啊。哪家公子，才十歲就能長這么高了。就算是將門，也夸張了吧?！?

“嗯？”

陶千宜終于察覺出她倆這對話好像有哪里不對的樣子。

“你確定，他比你高？”

這下子，哭笑不得的人選就換成了五公主，甚至是還有些氣急敗壞。

“這我還能有什么不確定的，他剛剛就站在了我面前，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我難道還是瞎了不成？”

“可是你剛說伯府幺……”

話到一半，陶千宜自己就咽了回去，然后眉眼也跟著冷了下來。

“哦，我知道你說得是誰了。”

——陶千成。

伯府幺子，可不是伯府幺子嗎？整個伯府就只是他們二房的，倒也名正言順。

五公主眨巴了眨巴眼睛，她雖然平日里是任性了點，但生長在宮廷，察言觀色簡直就是一種本能，只不過看對方值不值得她注意罷了。

“沒事?！碧涨б藫u搖頭，“我只是知道你說的是誰了，我們倆人講岔了?！?

“我說的，是伯府中最小的孩子，三房的陶千卓，乳名叫做小寶。而你剛剛遇上的那個自稱為是伯府幺子的人，是陶家二房最小的孩子，名字是叫做陶千成。是……”嘴角勾出涼薄的弧度，陶千宜慢聲道：“特意為了我的親事，趕回來的?！?

陶千宜先前也沒有想到，為了她成親，二房一個陶千禾回來也就算了，那是他關心她，是一早就已經說好了的事情，可秦氏之后竟然把陶千成也給叫了回來。

難道真以為她成了公主，陶千成回來就能跟著沾光了？

秦氏倒也是不負她偏心的名聲，半點機會都不放過得想要幫著陶千成謀劃。

可問題是，她現在成親，連跟陶家都沒什么大關系，不過就是借個地方而已，陶千成此時回來又能有什么用處呢？

“什么用處？”榮正院中，秦氏隔空虛點著陶千成，說道：“你還問我叫你回來什么用處，你剛剛都已經見到了五公主，這難道還不就是天大的用處了？”

“嘛……”陶千成吧唧了一下嘴，“不就是一個公主，三姐現在不也是公主？真要是想見，以后再找她不就好了，哪值當您這么的催著我回來?！?

語氣十分之不耐煩。

“別叫三姐了，人家現如今可是攀上了高枝。前兩天你哥哥還跑來跟我說，叫我以后對著芳菲院那邊都得客氣點，什么君君臣臣的，說了好一通。”

陶千成咧嘴做出了一副牙疼的樣子，他可最煩陶千禾的說教了。

“不過——”秦氏狐疑道：“當初我要送你去書院時，你不是還死活都不愿意去嗎？怎么，現在我直接給了你理由，讓你能回京城偷懶，你又不愿意了？”

“啊……”忘了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