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帶著馮金錠新給的兩個小丫鬟，即便陶千宜自己的芳菲院，現今除了地理位置還是屬于在伯府里面外，早都快要過成了獨門獨戶的日子。但哪怕只是走個過場，對往府里添人進口這事，陶千宜還是要先去榮康院報備一下的。

可巧，陶千宜前腳剛到，秦氏后腳也跟了過來，倒省得她一會兒再跑一趟了。

“祖母、二嬸，這個是子圓、這個是子滿，是剛剛馮姨送給三娘的兩個丫鬟?！?

陶老夫人看了看，兩個小丫鬟倒都長得齊整，瞧著也干干凈凈的，就是模樣太過普通了一些，不說是跟陶千宜比較，就是比之她身邊常帶著的合春、合雪，也差了不止一籌。

陶老夫人笑笑，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好好的，侯夫人怎么想起要給你送丫鬟了？倒是起了兩個好名字。”

陶老夫人雖然覺得有些被冒犯了，但也沒想過這倆人會是陶千宜自己開口討要的，畢竟她自認為還算了解自家的這個孫女。

在她看來，自家的這個三孫女，從小就是在身邊劃了一個圈子，等閑不會放外人進去。如今好端端要往身邊添上兩個陌生人，怕也是迫于馮氏這未來婆母的壓力而不好拒絕。

再加上這兩個小丫鬟的名字，陶老夫人只當這是馮金錠在敲她的邊鼓，時時刻刻想要提醒她，他們家世子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是在催著她要早點定下婚期呢。

如此想著，陶老夫人心里面就是有些別扭。

“能得上祖母您的一句夸贊，這也是她們的福氣了?！?

陶千宜起身接過丫鬟本要端給陶老夫人的參茶，親手奉了上去。

“其實，這事真要說起來，倒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也只是馮姨她的一片美意，馮姨也是覺得，就現今在三娘身邊伺候的那幾個二等丫鬟，年紀都是有些大了?！?

“她們幾人在三娘的院中，雖然只是二等的丫鬟，但當初我娘挑合春、合雪過來服侍時，這倆丫鬟的年紀本也沒比三娘大上多少，又哪能做得了多少事情？”

“細究起來，這些年里，還是三娘身邊的那幾個二等丫鬟要多辛苦了一些。不僅是要照顧三娘，還要手把手的教導合春、合雪她們該要怎么樣的服侍主子?！?

“論本分，這當然都是她們該做的。但馮姨心知祖母您最是個慈善人，哪怕只是對幾個丫鬟的，也最是大方不過。一筆一筆的功勞，那全都是心里有數的呢?！?

陶千宜略帶撒嬌的抱怨道：“祖母，就為了這事兒，馮姨剛剛可還特意教育了三娘一番呢?！?

“馮姨跟三娘說，祖母您平時要管著這一大家子的事，已經是夠要操心的了。現今不過是一時沒顧上三娘這邊，怎么三娘都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還不知道要主動的替祖母分憂。難道說沒人提起這事，自己就不會記得要安排身邊丫鬟了嗎？”

“這不，馮姨然后就是給了三娘這倆人，叫她們先跟在三娘的院子里學一學，給三娘一個緩沖時間。合春、合雪的年紀雖小，但底下的三等丫鬟也該提一提了，另外主要還是安排下幾個年紀大的丫鬟日后去留，這也算是給三娘的一個考驗?！?

陶老夫人點點頭，“合該如此。”

她素日少有出去走動，連有關陶千宜的事情，都出于心里那點別扭，不怎么會關注的，就更不可能關注到她院子里那些丫鬟的情況了。

不過馮金錠有一點說對了，陶老夫人確實是一個寬厚的主家。又或者說，對于一切好名聲的事情，陶老夫人都十分堅持。

想著，陶老夫人又是瞪了另一邊坐著的秦氏一眼，她現今是不管家也就罷了，怎么秦氏這個宗婦也能疏漏到這種地步？

那李馮氏開口閉口責怪的，那能是三娘這個孩子嗎？

說到底，還不是指桑罵槐的，在說他們伯府里規矩松散。哦，就連一手照料大小主子的丫鬟都能給忘記了，以小見大，換到別的地方，又還能有什么仁義的？

不過，秦氏現今大概也算是快要磨礪出來了。

這被陶老夫人遷怒的瞪了一眼，秦氏還跟個無事人一樣，甚至頗是興奮的一拍手。

“哎喲，這可不是巧了嗎？”秦氏坐在椅子上側過身，面向陶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兒媳還正想要跟您說這個事兒呢?！?

“說什么？難道是有哪家掌柜的去了你那，開口求了三娘院里幾個丫鬟？”言下之意，若是沒到掌柜的那個程度，你也別開口了，伯府可跟著丟不起這個人。

秦氏擺擺手，“嗨，您這是想到哪里去了？別看兒媳是個長輩，但可不敢管到三娘院子里的事。這種事啊，有一回也就夠了，兒媳可不想再上趕著去找罵了。萬一到時候，侯夫人再給兒媳去哪里告上一狀的，那兒媳可就真是吃不消的了?！?

陶老夫人是頂不愿意聽人把當年的事情再翻出來說，但沒給她發作的余地，秦氏便是站起了身來。

“老夫人，兒媳雖是不敢插手三娘院里的事，可是這做人長輩的，又哪有不疼愛小輩的道理？這不，先不論三娘院里的丫鬟要不要出府，就是她們不出府，依兒媳來看，三娘她平日身邊伺候的人也是太少了一些。”

少嗎？

陶老夫人自己先就想了一遍。就她所知，芳菲院現今，該是有兩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還有一位奶娘和一位教養嬤嬤，都是京中勛貴家女兒的一貫配置。若說少，最多少在了三等丫鬟和雜仆上面，但這難道是值得特意提出來的事情？

年紀一大，注意力就容易不集中。陶老夫人這會兒的思路，就是順著秦氏的話，開始跑偏了。

“做姑娘的時候倒還好些，但眼看著三娘就要出嫁，身邊還只是這些人伺候，那哪夠啊?！?

秦氏說著，拍了拍手，然后一位先前在府中從未見過的面孔，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