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看眼前的燈，看看李雁。
看看李雁，看看眼前的燈。
行吧，湊合過唄，還能離咋的，又都還沒有結。
深吸一口氣，接過花燈，陶千宜直接轉過身，理都不想理那只煩人精，身后不時能聽見合春跟合雪二人忍不住噴笑的氣聲。
“姑娘這些日子難得這么開心，果然還是李世子的功勞。”趁李雁被她打發去一邊買東西，合春如此說道。
合雪贊同的連連點頭，就是有點繃不住笑意，不甚合適的面具總要往下掉。
“再多嘴，就把你倆個扔在這里。”頓了下，陶千宜補充道：“沒收所有銀子。”
寧生此時守在大概一步遠的距離，老實得做一個鵪鶉，也不敢多話。但合春、合雪倒是沒什么顧忌，笑得沒大沒小的。
“喏。”紅紅的冰糖葫蘆被懟到眼前，李雁道：“你的糖葫蘆，這下總該消氣了吧？我這可是冒著要被江嬤嬤念到明年的風險給你買的。”
陶千宜本來就也沒什么氣，只是想到了江嬤嬤會念李雁的樣子，又覺得好笑。
故意道：“哎呀，謝了，只不過，有這面具在，我也是沒辦法吃啊。所以嘍，還是要勞駕您幫我舉著啦。”
李雁對這類小食向來都敬謝不敏，也不知是不是小時候被陶千宜折騰過了頭，多碰一秒，他都是覺得牙酸。
眼見李雁背身擋在了她的面前，緊接著，臉上的面具就被人一把掀開，初春的冷風撲在原還悶熱的臉上，激得陶千宜打了一個寒顫。
“哎？你……”
不等陶千宜驚呼，李雁就將糖葫蘆壓在了她的唇上。
“吃一個先，剩下的我拿著。放心啦，我在這，沒人看得見。”
“什么嘛……”陶千宜含糊嘟囔著。
這人要是故意跟她逗，陶千宜還能回嘴過去，但一下子把語氣放得這么犯規，陶千宜就只盼夜色足夠能遮擋她臉上的熱度了。
小口先咬了一點邊緣的糖渣，倒不是認識了這么久，陶千宜還要顧及著形象，只是這么多年被規矩摧殘下來，就是讓她放開了大口吃東西，也真是有些辦不到。
但看著她在那里磨牙，就實在是有些折磨李雁了。
紅紅的唇瓣只不過有微小的掀動，但在沾染過糖漿之后，卻帶著瑩亮的光澤，順著缺口鉆出來的山楂氣息，酸得人口舌生津。
也或許不僅僅是酸的。
合春、合雪二人是又急又無奈，對視一眼，心知等回府之后，這頓念是連她們也跑不掉了。
吃支冰糖葫蘆倒不算什么，連江嬤嬤在送人出來之前，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她家姑娘就這么站在街面上吃東西，就實在是太挑戰她們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兩個主子倒是大大咧咧的，合春與合雪卻是緊張得不行，眼珠子都不敢錯一下得注意著周圍的情況，生怕哪里會冒出來個認識的人，到時候真就不知道該怎么收場了。
可憐的寧生，在繼被主子們拿來做筏子之后，現在還先后遭到了另二位姑奶奶的瞪視。可是沒辦法，誰叫他主子不做人呢。
就在陶千宜慢吞吞得吃完了最頂上一顆山楂，心滿意足的將糖葫蘆重新塞回到李雁手里，正擦了擦嘴，要重新戴上面具的時候，意外她，蹦蹦跳跳得闖來了。
“陶家姐姐。”
脆生生的女聲響起，陶千宜低頭，遇到了一只漏網之魚。
沒辦法，因為身高所限，他們幾個只忙著注意大人，倒是讓這么個小孩子鉆了空子。
連李雁一開始都沒把對方當回事，心中還一閃而過的覺得奇怪，不明白平民百姓的家中，怎么會舍得給孩子穿這么好的衣服，就算是過年也是有些過分了吧。
不是李雁偏見，實在是大戶人家里面，從沒有讓這么小的姑娘家隨便亂跑的。還是那句話，哪怕是自由如陶千宜，或者是得寵如陳回嵐，也都沒有這么干過啊。
直到現在小姑娘一來就叫出了陶千宜，李雁這才又多看了對方一眼。
嗯，有點眼熟。
咦？難道還真是哪個官員家里的？
那這家的家教可不行啊。
把這么小的姑娘隨便帶出來也就算了，怎么身后連個大人也沒有？還是說，這小姑娘是被拍花子給拐賣了，剛剛逃出來的？
可看著小姑娘身上毫不凌亂的衣著，李雁又迷惑了，難道是他少見多怪嗎？
陶千宜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被認出來，但看看眼前不過半人高的韓星兒，陶千宜又不奇怪了。
女主嘛，做什么都不奇怪。
“韓姑娘。”
陶千宜客套的笑笑，不過還是順手先把自己正要扣上的面具給帶好了。韓星兒這會兒年歲尚小無所謂，但她還是要臉的。
就算大齊的民風還算開放，但燈市上魚龍混雜，陶千宜也無意多生事端。
“不知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可是跟韓大人走散了？”
拜托，千萬不要跟她說，她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就算是女主，這行為也實在是過分了啊。
“沒有，爹爹他進宮了，星兒是纏著奶娘她們帶我出來的。”
陶千宜都要險些忘了今日宮內還有宮宴，不過那種事情跟她也沒什么關系。
“只不過人太多了，星兒不喜歡讓她們一直跟著星兒，就偷偷跑開了。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陶家姐姐，星兒真開心。”
韓星兒毫不在意的說著，看起來竟然還一副挺得意的樣子，真是沒有經受過社會的毒打啊。
“陶家姐姐，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啊？星兒剛剛可是老遠就注意到陶家姐姐了呢，哪怕隔著面具，都覺得下面一定會是個美人，沒想到會是陶家姐姐呢。”
面具下的李雁眉頭微動，要不是眼前這人是個姑娘家，還是個小孩子，他都怕不是要拉人去一旁的小巷里談談心了。
這不是當他面調戲他媳婦兒嘛。
陶千宜和他的關注點不同，她只是有些奇怪，明明先前也有遇過韓星兒幾次，但對方是這么活潑的性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