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令堂早早的就搭起來了,現(xiàn)已經(jīng)稀稀拉拉的來了不少人。
根本不需要挨個的去請人,在門口點串鞭炮,周圍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就圍過來了,一問是秦亞楠的葬禮,都倍感惋惜,甚至痛哭流涕,一傳十十傳百,還不到晌午的功夫,樓下就圍滿了前來吊唁的人。
秦亞然穿著件白襯衫,胳膊袖口上別著喪花站在門口,和前來吊唁的人民點頭致意。
“好無聊哦。”秦倚天站在他身旁,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拿鞋底一下又一下的鏟著地面。
“像點樣子,這是你媽媽的葬禮,你可是主角。”秦亞然眼睛看向前方,嘴里卻嘀咕著。
“他們都是來看我媽媽的嗎?”秦倚天問。
“是啊。”
“那我媽真厲害。”
“是啊,真厲害。”秦亞然心里也蠻驚訝的,知道姐姐吃的開,沒想到吃的這么開,前來吊唁的人一批又一批的,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難怪老頭賭氣不下來,一直在罵這群沒良心的。
“小然。”人群中走上來一約五十來歲的女人,穿著一身素衣,身后帶著兩個保鏢。
秦亞然看到女人時眼神頓時就柔和了,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媽。”
“對不起,回來的這么晚。”母親走上前來先是給了兒子一個擁抱,很是抱歉的說。
“沒事。”秦亞然說的不以為然。
孩子難不難受媽心里知道,宋美娟博士撫摸著兒子的臉龐,這兩天明顯沒好好睡,都顯些糙了,轉(zhuǎn)身看著正抬眼看著自己的小姑娘。
“這你外孫女兒,”秦亞然拉了拉小鬼的袖子“叫外婆。”
“外婆。”秦倚天這回倒是聽話。
“啊~”宋博士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俯下身仔細的端詳著外孫女兒的臉,看了一陣,又抬頭看著兒子“你爸爸沒說什么吧?”
“他們現(xiàn)在關(guān)系好得很。”秦亞然和秦倚天使了個眼色,對方直接從兜里拿出手機來。
“外公給我買的水果手機。”秦倚天驕傲的宣布。
“不要老是看屏幕,容易近視。”宋博士叮囑了一句,隨后便站了起來同孩子交代道“我先上樓了,你爸呢?”
“老頭生悶氣呢,說這群沒良心的,自己壽宴沒來半個鳥人,女兒葬禮倒是來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秦亞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笑來。
“誒,住嘴,多大了還這么口無遮攔的。”宋博士白了兒子一眼,隨后便轉(zhuǎn)身上了樓,那兩個保鏢和連體嬰兒一樣不敢遠離她半步。
“外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秦倚天又說。
“是啊。”秦亞然點點頭。
忽然間門前開進來一條長長的車隊,為首的虎頭奔上走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一下車,身后的那些車上也呼呼啦啦走下來一堆人來,也都是清一色的西服小皮鞋,黑壓壓就這么圍了上來。
“我來了。”男人走到秦亞然面前就喊了一聲。
“來的這么晚?”秦亞然倒是一點都不慫對方的架勢,反倒是調(diào)侃起對方來。“逢夕姐都到了有好一會兒了。”
“怕你們忙不過來,就多派了些人手。”男人笑笑,忽的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又扯著嗓子喊起來“老婆我來了!”
靈堂那兒直起來一個靚麗的身影,短袖牛仔褲勾勒出誘人的身材,面對男人的呼喊她也擺了擺手。
“老婆我來幫你。”剛剛還一臉板正的男人下一秒就脫下自己昂貴的西裝,擼起袖子就開始幫忙擺設(shè)起了桌椅,他身后那些手下們見老大率先干活了也一個個的爭著搶著幫忙,又是呼呼啦啦的過去一片人。
“我媽參加過黑社會?”秦倚天發(fā)來了靈魂拷問。
“額...沒有,他們只是看起來像。”秦亞然一時間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去解釋了,只能苦笑。
“阿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叫自己,轉(zhuǎn)頭一看是狗哥,狗哥今天也是一身筆挺的西服,披散的頭發(fā)梳成了馬尾,這么一看更像打手了。“人來了。”
“好。”秦亞然心領(lǐng)神會,和周圍的人打了聲招呼,轉(zhuǎn)身上了樓。
樓上其實沒比樓下安靜多少,樓道里上上下下的人摩肩接踵,自家門口也是黑壓壓的一群,屋子里能坐的椅子都坐滿了,剩下的只能在一旁站著,秦亞然上來的時候周圍的人紛紛為他讓開一條路,此時客廳里兩張椅子坐著兩個人,左邊坐著的是老頭,右邊坐著的那人應(yīng)該就是請來的道人。看那個道人年級似乎也并不大,但氣色并不是很好,臉色蠟黃,腦袋上的頭發(fā)里夾雜著許多白絲,一副病懨懨的樣子,而他身邊坐著一個穿著洛麗塔風(fēng)格的少女,和周圍壓抑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然而她全然不顧身邊人民投來異樣的眼光,帶著美甲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拉著。
母親親自為這個年輕道士上茶,秦亞然想過去接替,但被母親白了回來。
秦亞然沒有造次,上下打量著那道士,尋思著這貨何德何能能讓母親這個當(dāng)院士的為其倒茶的。
“大師,我女兒的事,就拜托您了。”宋博士在一旁說著。
“誒~好,夫人勞煩了。”那道人倒是客客氣氣的,見母親給自己倒茶趕忙從座位上站起來雙手捧著茶杯迎合著。
行不行啊?雖然滿屋子的人都對這個道人畢恭畢敬的,但秦亞然看著他破舊道袍下露出來的人字拖,忽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退到狗哥身邊,用嘴角擠出一句話來“你找的這人靠譜嗎?”
“兩地找白事都找的這位,你放心。”狗哥回答。
就連狗哥都這么說了秦亞然自然也不好說什么,剛走到陽臺打算來上一根,就看見樓下的巷子里開進來一輛面包車,車前兩排下來兩個人從后車廂拉下來一個被麻袋裹著的東西,很是隨便的丟在地上。關(guān)車門的功夫,看見那個麻袋里的東西還在蠕動。
見那兩人一前一后的把那麻袋往樓下搬,秦亞然丟掉手里的煙噔噔噔就下了樓,穿過樓道走到架空層,狗哥已經(jīng)在那里了,正對著那麻袋酷酷上強度。
“阿狗!”秦亞然上前攔腰抱住狗哥,好不容易的給他拉回來,轉(zhuǎn)頭就聽見麻袋里那人在那邊喊。
“你們這群王八蛋知道我是誰嗎?我丈人是.....”
還沒說完麻袋就給人一把扯開,露出里面約莫三十幾歲的男人,原本打理的整齊的頭發(fā)此時已經(jīng)凌亂,臉上的細框眼鏡靠鏡腿掛在鼻子下面,西裝倒是考究的,就是其中一只袖子似乎已經(jīng)被扯飛了,露出里面半截內(nèi)襯,頭被蒙了半天,忽然重見天日,閃的對方瞇起了眼睛。
眼前那一盞白熾燈被一個人影遮住,那人的臉藏在黑影里,以一個人字形跨立在自己面前。
“肖忠義。”對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你們是誰?”肖忠義慌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黑影身后的拐角處透著亮光,還能聽到些許人聲,似乎這會兒如果大喊救命的話....
“你可以叫叫看,看看外面的人會不會沖進來給你剮咯。”黑影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打消了他的顧慮。
“你們到底是誰!”肖忠義叫的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昨天晚上他還是一個正常上下班的公司高管,下班回家路上開車門的功夫就給人身后套了麻袋,兩眼一黑就被帶到了這里。“我告訴你們,我丈人是xx市市委副書記,你們要是搞我的話,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行李箱一裝,水泥一封,江里一沉,不知道你丈人找到你之前他退休了沒有。”也不知道誰在一旁來了一句。
肖忠義聽得脊背發(fā)涼“你,你們?yōu)槭裁匆@么做?”
“還記得你大學(xué)時候騙過的那小姑娘沒有?”
一句話撬開了男人被封存了多年的記憶,年輕時做得虧心事開始慢慢的在心頭涌現(xiàn),但求生欲卻在告誡自己不能承認,矢口否認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剛要開口,面前的男人已經(jīng)蹲了下來,年輕的面孔上帶著一絲微笑“還記得我嗎?姐夫?”
“你你你!”肖忠義不斷地往后靠去,此時的秦亞然寸頭又是白襯衫的樣子著實是和某些人群有些高度重合,難免會引發(fā)一些遐想來,提示到了這個份上大概也知道是誰找的自己了,稍微的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露出一絲抱歉的笑來“啊...我記起來了,秦亞然是吧?你小時候我還給你買過零食。”
“感謝姐夫你還記得我啊,”秦亞然給自己換了一個姿勢蹲著,臉上還是笑瞇瞇的“請你過來就是有些問題想問下姐夫。”
不用想也知道對方要找自己問什么問題,肖忠義也不是傻子,即刻以頭搶地,咣咣的敲啊,嘴里還大聲念叨著“對不起!亞然!我對不起你姐姐啊!對不起!我那個時候真的是迫不得已啊!”
“得得得,你少和我來這一套。”秦亞然制止了對方那自殘式的謝罪,一副吊兒郎當(dāng)樣子“我就問你兩個問題,你回答的上來我就放你走。”
還沒等肖忠義說啥就搶先開口了“你知道我姐在哪里嗎?”
“額...”宋忠義思索著,想開口卻又怕答錯。
沒等他狡辯第二個問題就來了“你知道你女兒的名字嗎?”
“啊?女兒?”宋忠義的一臉的迷茫,似乎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秦亞然臉上還在笑,下一刻就抓住了宋忠義那油光锃亮的頭發(fā),和拖豬一樣往走廊深處拖去。
宋忠義被抓著頭發(fā)在地上拖行,大聲嚎叫的模樣還真像只快要被宰的豬。
“阿舅?”忽然樓道口傳來一聲叫喊。
秦亞然頓了一下,但還是轉(zhuǎn)過頭去“干嘛?”
“你在干嘛?”
秦亞然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收拾壞人。”
“哦!那你打死他!”說罷小姑娘就跑開了。
宋忠義本還想開口,肚子上就給人踹了一腳,疼的他背都弓的和只蝦似得,被慢慢的拖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