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認為那只是不同于他人目光只是感激與好奇,并未聯想其它。
直到遇見那位曾在誕伸星周圍出手相助的身著紅衣,戴著遮單眼的咖色面具,聽見她和那個綠色的赫槐執行官的談話。
他也才明了那一番不一樣的眼神究竟從何而來。
在誕伸星的時候,那位倔強少女嘴上不饒人,卻在危險關頭甩開他,替他遭受穿透之苦,在痛暈過去前還強撐身體,露出蒼白的笑容。
以及那一吻,讓他多年來無波動的心突然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感情。
或許他早就清醒的沉淪。
他看見酒后的她抱著緋琰,嘴里胡亂喊著什么,醉暈過去的哼唧聲,讓他怒,卻也讓他垂憐。
所以,更得抓緊她。
喜歡一個人,便是從生活中的碎碎點點,拼湊出許許多多讓人一想到就能心情愉悅的事情。
暗戀沒有結果,不妨大膽一點。
失去過一次,哪還有不抓緊的道理?
戰況因那一聲巨響,拉回許多優勢,敵方愚蠢的首領也才意識到這一點,撤兵離去。
但只剩下少數人能夠離開了,對方已元氣大傷。
傷亡比之前都要少。
布修澤在戰況結束后,第一時間抽身離開,朝最開始的爆破聲飛去,此時的遺骸依舊冒著濃煙,已經燒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又或許是因為爆破威力,炸成四分五裂拼湊不齊。
他抬手推開燒的黢黑的甲板,不斷在這一片廢墟挖掘著。
手套在摩挲中破洞,再然后磨傷手指,血液擦附在塵埃之中。
“布修澤?”秋忞看著在廢墟中挖掘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喚道。
對方沒有響應,秋忞咽了口口水,上前去幫忙,看見對方那雙傷痕累累的手,顧不得多想,也開始賣命的挖。
他明白自己阻止不了他,就像當初他為家人復仇的時候,不管敵人多么強大,自己有多不敵,也還是義無反顧的沖向敵營。
他曾伴他過往,自然而然比別人多了解他幾分。
挖掘聲此起彼伏,最終定格在幽夜的紫色花紋鐫刻在金色的勾勒的耳機映入眼簾。
秋忞見他手里握著什么,湊過來看,只見血肉模糊的手中放著一枚脆弱不堪的耳機,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飛煙。
秋忞面露哀色,一時不知道該安慰什么,小心翼翼的喚他名字。
對方一言不發,直起身,手里緊握那一枚耳機,毅然離去。
那天他將自己鎖在房間里了一整天。
門外的伙伴知曉這個訊息后,無一不面露哀傷。
有人感慨她的英勇無畏,有人不甘咒罵她的莽撞沖動,有人惋惜嘆氣,有人內心悲憫,但無一不感謝她的貢獻。
對方元氣大傷,為首分子遭受上級處分,因此暫時放棄了攻打炎神星的計劃。
已經耗費了過多的經費,居然一點回報都沒有,赫槐很清楚其中的利弊,懂得取舍的他們最終放棄。
炎神星許多精靈歡呼雀躍,在夜晚升起篝火,相聚一起舉杯慶祝,祭奠亡靈。
那一抹毛糙的紅發,獨自飲下珍藏多年的酒,對面卻沒有了陪伴的身影。
飛船內也陷入沉默,為同伴的貢獻和離去感到遺憾。
“他把自己鎖在里面這么久沒問題嗎?”秋忞面色哀沉,但還是不忘記關心屋里的人。
“讓他自己安靜一會吧。”夜澤平時總掛著笑容的臉此刻也變得沉重。
琨侯生硬道:“她會不會沒死啊,尸體不還沒找到嗎。”
繆凝卻直接戳破幻想:“那種程度的爆炸,方圓百里都受了牽連,她又非玄鐵硬鋁,如何能在那樣的情況下留得全尸呢。”
琨侯依舊不死心道:“可是布修澤不是還從里面帶出一個耳機嗎!怎么會……”
繆凝眼里沒有波瀾,沒有以往想要錘他的想法,平淡道:“那個耳機你也有,還記得它的成分嗎?更何況還傾注了星魄的力量。”
琨侯閉嘴不再說話,坐了許久,似乎感覺還是有點別扭,便自行起身回房間了,大家亦如是。
…………
黑色的天空如布,一盞盞明燈高高懸掛其中,人們的緬懷紛紛傾注于此。
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再停留一陣子,做完剩下的工作就該離開了。
同伴不再提及關于少女的蹤跡,以免成男傷心,但將不吃不喝幾日之后,他也調整好了心態。
原本打算多給他放幾天假的夜澤,看見他一下子攬下所有業務,想著或許忙碌起來也好,能出去走走,總比一個人悶著好。
但不久他就后悔了,布修澤根本就是不要命般的跑業務,已經接近瘋批。
守護局的這些副業原本也不是必要的,但能談一單是一單,積攢聲譽錢財,換誰都不會嫌多。
出于好意提醒,夜澤叫他不要太拼了,身體要緊。
布修澤只是點點頭,然后繼續手上的工作。
夜澤無奈道:“如果你再不注重身體,我可能要考慮停你的職了。”
布修澤眼里毫無波瀾,眼睫微微顫了顫:“我會注意的。”
…………
——————————
綺楓露感覺有人跟著她。
原本打算多花點時間處理赫槐的事情,卻潦草得知一位寒氣領域的紫色少女被末席派出的人炸的連渣都不剩了。
起先還冷嘲熱諷末席手下居然這么辦事不力,但在得知是在炎神星發生的時候,面色難掩慌亂。
“你屬下說在哪?”綺楓露眼中暗含殺意。
“這是最新研制的助聽器,我覺得你會需要。”末席不以為然的扔給她一個黑色盒子。
綺楓露眼里閃過狠厲,一腳踩在他的辦公桌上,居高臨下,扯過他的衣領將他拽了起來。
“梵柳哲,你坐上這個位置不過是因為有點腦子而已,怎么現在轉不過來了呢。”綺楓露探出的手,開始在對方臉上撫摸,所過之處凝聚點點冰霜。
梵柳哲悶哼一聲,綺楓露松開他,讓他跌坐回椅子上。
“希望你下次想清楚再跟我答話,畢竟我很有可能日后能和你經常見面。”
綺楓露放下腿,往門邊走去,在臨走時不忘敲打對方一番。
梵柳哲不屑的冷哼一聲。
她來炎神星只是為了確認一些事情,卻沒想到居然真的是那家伙被炸沒了。
但得知后,失落感涌上心頭,恨意和感傷之意滋生開來,準備再探查一番就回去掀翻梵柳哲的老窩,卻不料自己居然被跟蹤了。
綺楓露面不改色的往前走,直到來到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碎石廢墟堆砌,風沙飛舞盤旋。
“我說,都到了這個份上,再不出來可就不禮貌了。”綺楓露面不改色,背對著后方提高音量道。
黑影悄然將至,對方身形高挑,卻裹的密不透風,黑斗篷席卷全身,臉上的銀白色面具,只留下棱角分明的下半張臉和那好看的淺色薄唇。
“不愧是赫槐選中的第三席,敏銳力自然比旁人強不少。”面具男褒獎道,可語氣全然沒有夸贊的意味。
全然只是客套話。
綺楓露不屑的冷哼一聲。
她還沒答應擔任赫槐的第三席位,對方卻拿這件事客套,看來赫槐對她是勢在必得。
綺楓露道:“跟著我有事嗎?”
語氣十分不善。
“當然,有件東西我想交由你來保管或許更為合適。”說罷,對方手握一塊緋紫色靈核。
核內沉睡著一只傷痕累累的紫毛狐貍,仔細看鬢角處有小塊鱗片,耳犄角處向后兩處長波紋盤旋的金色長角,胸前一枚菱形緋鉆還透過一絲亮光。
綺楓露當然認得出這是什么,起先還未適應嚴寒的她,被凍成原型撿回屋子,又是火烤又是放熱鍋里。
最終把她折騰的,求生欲拉滿自己跳出來,鉆進被窩自行尾巴取暖。
但因為濕答答的,保暖工作沒做好,病了十天半個月。
自那以后就經常給人使絆子,認定綺楓露要害她。
綺楓露伸手就要去抓,對方早有預料般收回手,薄唇露出一絲不羈的笑。
“看來你認得她,正好省的我多費口舌解釋呢。”對方笑著,心里默默盤算。
“既然是要給我的,你收回去做什么。”綺楓露收回撲空的手,警惕的看著他。
“我們來談一場交易如何,談的攏的話,我就把她交由你,如何。”對方表面文質彬彬,卻不容讓人質疑。
綺楓露面不改色,雙手環胸,漫不經心道:“想要談什么。”
對方上前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聲輕語。
“就這么簡單?”綺楓露挑挑眉。
“就這么簡單。”對方給予肯定回答。
“妥。”綺楓露伸出手,等待對方交出籌碼。
籌碼如約到了手上,綺楓露低眉睥睨這惹人憐的小家伙,毛絨絨的身軀蜷縮在這一小塊靈核之中,身上的毛發一定程度損傷,但由靈核滋養,也在慢慢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