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跨入2019年，周燦的日子變得規律而充實。

每天除了在家里負責早午餐，上午的時間她會查資料、寫論文，下午的時候就背臺詞、記筆記，晚上時間休息、陪周母看兩集電視劇睡覺。

一晃就到了一月底的小年，周燦中午吃過飯便由司機送去直播方的公司。

到了那里換衣服、化妝，和女主播對流程，熟悉各個商品的信息，草草吃了幾口盒飯周燦便坐到了直播間開播。

好在習慣了期末周瘋狂背題的周燦速記能力不錯，借此順利地完成了人生中第一場帶貨直播。

直播結束，長相討喜可愛的女主播說老板請兩邊的工作人員一起出去吃飯。

周燦看司機和助理小茉都一臉欣喜，便跟他們說自己打車回家陪父母過小年，讓他們倆跟著過去吃。

女主播聞言露出些驚訝，卻也沒有再勸。

周燦跟大家一起走出門，卻見季旭胳膊上搭著圍巾往這邊走。

“你不去吃飯？”

“你怎么在這？”

四目相對，兩個人幾乎同時說出。

一旁的女主播看看周燦，有些疑惑地開口：“周小姐不知道嗎？這就是我們老板季總啊！”

季旭聞言便沒有再解釋，走到周燦身邊又問了句“你不去吃飯？”

“嗯”，周燦點點頭道：“我爸媽在家飯都做好了，等我回去過小年。”

季旭聞言點了下頭道：“那我送你。”

“你也不去吃嗎？”周燦有些遲疑地問他。

季旭微笑道：“我吃過了，讓助理跟著過去結個賬就行。”

“那好吧！”周燦說著，與他和眾人分開，去地下停車場。

季旭的公司離周燦家不算遠，小年的晚上車也不多，沒多久就到了她家樓下。

適才周燦突然見到季旭、驚訝之下就忘了說地址，后來上路她又看著窗外發了會呆，是以這時候車子進了小區她才反應過來不對。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季旭聞言有些失落，但依舊和煦道：“你忘了，我來過的。高一那年寒假我讓你幫我寫了卷子上的所有選擇題，你寫完了我來這里取的。”

“好像是哦，你竟然還記得”，周燦笑道，聽他一說也想了起來。

季旭一笑，看著她開口：“關于你的事，我確實記得比其他清楚些。”

周燦聞言轉過頭，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不同起來。

隔了幾秒，她抿抿唇開口：“我先上去了。”

“好”，季旭微笑應下，沒有步步緊逼。

下車走進樓道，周燦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一看來電顯示正是季旭。

周燦隔了會才按下接聽，問他“還有什么事嗎？”

電話另一端，季旭聞聲眼里溢出笑意道：“沒事，只是想確認下你還用不用這個號碼。”

“嗯”，周燦模棱兩可道：“那...我掛了。”

“再見”，季旭看了看車上的牛奶盒掛墜道。

“再見”，周燦說著掛斷了電話。

過了沒兩天，周燦在家里熬論文，門鈴突然響起。

打開一看，是兩個快遞員，給周家送來兩大箱火紅的新年禮盒。

周燦看了快遞單，發現是季續他們公司直播間的東西，麻煩快遞員幫忙搬進來后在微信上跟季續道謝。

那邊季旭只說是她來直播間做客的禮物，希望她們家用得上。

新年禮盒從吃食到裝飾品應有盡有，自然不會用不上。

除夕那一天，下午飯吃過，周燦坐在客廳沙發玩手機。只見窗上貼著季旭送的窗花、掛著季旭送的彩燈，奶奶和媽媽嗑著季旭送的瓜子聊天，堂弟和堂妹一邊吃著季旭送的糖和零食、一邊打著游戲。

就在這時，季旭的電話打了過來。

周燦接通便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她“嗯”了一聲。

那邊于是接著笑問：“你想去西湖邊放搖花嗎？”

周燦沒有立即作答，便聽到季旭在那邊故作可憐道：“我買了很多、但找不到人一起放。”

周燦當然知道這只是個幌子，但她還是裝作不懂直接推辭道：“我就不去了，家里人都在、這時候實在走不開。”

“那好吧！只能我自己去了”，季旭在那邊嘆口氣惋惜道。

周燦頓了頓，祝他玩得開心。

季旭沒有馬上掛電話，而是接著跟她道：“我去放花的時候拍視頻給你看。”

“好”，這一回周燦沒有拒絕。

晚上快十點，季旭說好的視頻在微信上發給周燦。

后面依舊附帶著八個字的新年祝福語，只是不再是以往的“一如既往，萬事勝意”，換成了“事業順利，多多開心”。

周燦看著這與眾不同、過分實際的新年祝福不免發笑，他們都長大了，既往已不再全是好事，也明白了沒有萬事勝意的可能。所以，連過年也只能寄望于事業可以順利些，來年多開心些。

笑過之后，周燦認真想了想要怎么祝福他。

事業順利有照葫蘆畫瓢的嫌疑，心想事成？連她都未必會讓他心想事成。

想了半天沒想到，周燦只好擺爛，跟往年一樣發了句“你也是”。

轉眼出了十五，大家又開始新一年的忙碌。

周燦收拾行李去橫店展開第二部劇的拍攝，高詩晴去了年前簽好的一所杭州本地初中開始實習，蘇涵音和林棲也回到學校，繼續寫畢業論文。

新劇拍到一大半的時候，周燦迎來了自己的22歲生日。

晚上收工，周燦和于晝坐一輛車回酒店。

下了車，于晝正問她要不要陪她出去吃點好的慶生，進門就看見了等在酒店大堂捧著花束、提著蛋糕和紅酒的季旭。

于晝一笑，瞥著那兩個人說了句“看來是不用了”，先行上了電梯。

季旭走過來把花送給周燦，一邊說了句“生日快樂”。

“謝謝”，周燦說著，看了看他手里的兩盒東西，也帶人上了樓。

兩人在客廳坐定，切了蛋糕，一人捧著一小塊吃著。

季旭看了周燦好幾回，終于開口提議道：“周燦，我們來個坦白局吧！”

“坦白什么？”

季旭一笑道：“大一結束的那個夏天，我去BJ找過你，七夕的那天。”

周燦蹙了蹙眉，聽他繼續說道：“其實我這個人開竅挺晚的，初中高中身邊的人談戀愛，我就一門心思琢磨吃喝玩樂，根本沒那個想法。所以盡管我們做同桌時，我對你有些好感，我也只當成同學之間的正常好感。可是陪姚斌去A大給林棲過生日那次，我在你們學校圖書館，看到了你和...

當時我一下子就意識到我喜歡你了，因為我特別希望走在你身邊的人是我。但那時候我挺手足無措的，我不知道你對我是什么感覺，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也不知道假如我們真的在一起了，要怎么克服異地戀。所以，我遲疑了。”

季旭說道這里自嘲一笑：“后來我倒是下定決心了，可是什么都晚了。”

周燦看了看他，倒了杯紅酒給自己，喝過才笑著開口：“不是坦白局嘛，其實我也有個秘密。”

季旭面露疑惑，聽她慢慢道來。

周燦邊回憶邊說：“我以前...喜歡過一個人，可我知道他有女朋友。所以我只是悄悄地在心里想，希望自己對他也是有點特別的。那時候我們坐同桌，總喜歡在一些不重要的課上開小差，下五子棋，或者玩你畫我猜。”

聽到這里，季旭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一旁周燦還在繼續回憶：“后來我們不坐在一起了，我發現他跟別人也會做同樣的事情，我對他來說一點都特別。所以我就想，再也不要理他了。”

季旭微微一笑，看著她問：“所以我的升學宴，你是故意沒來？”

“算是吧！”周燦轉了轉眼珠道。

“周燦”，季旭有些鄭重地叫了身旁的人一聲。

“嗯？”，周燦聞聲看過來。

“我確實后來和韓帥也下過五子棋，但你畫我猜我只和你一個人玩過。”季旭難得有些懊惱又急切地解釋。

“哦”，周燦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卻不置可否。

季旭看她慢悠悠地把厚重處的奶油抹到蛋糕坯的留白，恢復平靜和游刃有余后開口：“其實現在手機上也能玩這個，有個微信小程序我推給你。”

周燦沒說話，季旭直接拿出手機推送過去，向她提議來一局。

“好啊！”周燦緩了幾秒后同意。

過了會，季旭一邊玩著一邊開口道：“周燦，我發現你畫畫的水平不如以前了啊！”

“怎么會？”，周燦從游戲中抬頭看了季旭一眼，反駁道：“是在手機上畫不好施展好不好？”

季旭逗完她又一笑哄道：“沒事沒事，我們多玩玩水平就回來了。”

周燦臉色微變，微微冷聲道：“我很忙的，沒時間總玩游戲。”

季旭放下手機，側過身子看向周燦，周燦也退出了游戲目光堅定地回看他。

過了幾秒，季旭微微一笑開口：“那就等你閑的時候我們玩，反正只要你找我，我一定努力盡快出現。”

周燦看著他真摯誠懇的樣子，再說不出什么，默默接著吃起蛋糕來。

季旭拿過紅酒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一邊喝著，他一邊在心里跟自己說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