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在顫抖，要出來了，要出來了！！！！！！！

哥譚市，下午三點三十分，富人區，安托的私人診所。

綠白格調的設計風格，復古鍍銅的桌椅，同樣是陰霾的就像尸體的天空。

亞瑟和安托相對而坐。

“謝謝你，愛德華醫生。”

“經過了你的治療，我感覺我已經好上了不少。”

亞瑟的臉上帶著淤青的對安托道謝。

這是他在肯尼音樂前被幾個混混毆打時留下的傷痕。

“沒關系亞瑟，這是我身為一個醫生應該做的。”

安托正在收拾著桌上的文件。

“不，我是說，你是一個真正有著職業操守的醫生。”

“不是那種只是為了應付一下哥譚高層，拿著薪水的而無作為的小偷。”

“在你之前，我碰見的都是些根本對我們言論毫不在意，只知道復讀著書本上句子的爛貨醫生。”

......

......

通向貧民窟的大巴上。

亞瑟透過窗外看著哥譚的景色。

吐著黑煙的煙囪，扭曲的建筑，發黃而陰沉的天空，堆積在城市各個區域就好像無處不在的垃圾。

以及...像他一樣麻木的人群。

亞瑟借著余光，注意到了一個黑人小孩將整個身子轉過來，正在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而小孩的旁邊，坐著一個年入中年略有一些肥胖的婦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是小孩的母親。

一個并不開心的小孩與一個略有肥胖的中年黑人婦女，這就像是一個可悲的刻板印象。

亞瑟看著黑人小孩，學著男孩做出了一個沮喪的表情，然后用手掌擋住了他消瘦的臉頰。

“哈！”

亞瑟猛然把手掌攤開，做出了小丑搞怪時的表情。

小孩沮喪的表情轉化成了笑容，然后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而亞瑟也是借著男孩的笑容，開始做起了一些小丑經典的搞怪動作。

而男孩也因為亞瑟的舉動，他的笑容也愈發的燦爛，露出了這個年齡該有的天真。

亞瑟雙手拍打著自己的臉，孩子的嘿嘿的笑聲也從微弱的聲調變成了正常聲音。

看著孩子露出笑容，亞瑟也露出了微笑。

對于一個喜劇演員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得到觀眾的笑容，而對于亞瑟來說這一點更加的重要。

這就好像是一個皆大歡喜而又俗套的童話，一個郁郁不得志的喜劇演員和一個沮喪的小孩，他們在現實的重壓下因為彼此都重新擁有了笑容。

這本應該是一個互相救贖的故事

只是……

“請問你能不能別煩我的孩子？”

那名黑人母親轉過頭打斷了正在表演的亞瑟，語氣不善的說道。

而孩子驚恐的側過頭看向自己的母親。看著面色不善的母親，他臉上剛剛露出的笑容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深的沮喪。他轉過身子，呆呆的看著前方。

“做好。”

那名母親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她將手掌放在男孩的脖子上，將男孩的身形掰正。

那位單親的肥胖的母親打斷了亞瑟與小孩之間的橋梁，將童話變成冰冷的現實。

“我沒有，我只是…”

“別說了。”

亞瑟漏出了尷尬的神情，試圖辯解。卻被那名母親粗暴的打斷，她狠狠的白了一眼亞瑟，然后轉過頭去。

她眨了眨眼睛，臉上漏出了委屈的表情，事實上她清楚孩子沮喪的原因，也明白自己只是在發泄因為上司帶給自己的怨氣。

黑人這個身份總能讓她受到歧視與偏見。

而最根本的原因則是，一個陌生人竟然能比她，一個母親的身份。

更能讓自己的孩子感到開心，這讓她感到羞愧和憤怒，進而驅使著她將怨氣撒在亞瑟身上。

隨著孩童微弱的笑聲消失，車廂內客車機械運轉的轟鳴聲嘈雜這風聲。一股壓抑著的氣氛像是無形的觸手一樣在蔓延，怨毒的吸盤攥緊了每個人的心臟。

那名孩子，變的向車上的乘客一樣，麻木的看著前方，只是像具尸體般等待著客車到達終點。

“咳。”

亞瑟尷尬的抬了抬右臂，試圖將臉遮住，隨即低下了頭，發出了輕聲的咳嗽。

他的臉頰不斷的抽動，胸腔中好似有蠕蟲在攢動。

當眾的羞辱與源自內心的羞憤，以及一點點他也不曾察覺的殘忍在醞釀。

“咳。”

他再次輕聲的咳嗽起來，并咽下一大口的口水，試圖將胸腔中的那股躁動壓抑下來。

但終是和上次一般的結果相同，癲狂的帶著歇斯底里的大笑沖破胸腔的制約，吸引了車上呆滯的人的注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大笑，將機械轟鳴聲和風聲掩埋，壓抑的氣氛變的荒誕。

亞瑟想要努力控制住這怪誕的病情，他想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以此來壓抑住自己的大笑，但還沒等右手觸碰到自己的臉頰就被左手壓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以此來壓制住自己的笑聲。

“怎么？你覺得這很好笑？”

黑人母親被笑聲吸引，錯愕的回過了頭皺著眉問向亞瑟，這讓她感到了羞辱。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亞瑟哭喪著臉搖了搖頭，想要開口解釋自己的疾病，只是剛一張開嘴巴，原本想好的說辭就變成了一股連串的瘋狂的大笑。

而這也讓那么母親感到了恐懼，她皺著眉，眼神看向一眼亞瑟的兜子，想要看清這發瘋的狂人是否攜帶了槍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亞瑟也意識到了不妥，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搖了搖頭。

他伸出了手指，示意女人稍等一下。

“抱歉，給您張卡片。”

亞瑟借著換氣的空擋，憋著氣說出了這句話，用右手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卡片遞給了那名母親。

女人帶著厚重老繭的手接過卡片，回過頭看向手中的有些褶皺的卡片。

【原諒我止不住笑，我有病，請翻面。】

背后再次傳來了亞瑟瘋狂的笑聲。

【這種大腦損傷造成的或神經系統上的疾病經常讓我放聲大笑。】

【這并非我有意冒犯您，請耐心地歸還這張卡片。】

女人扭過頭，帶著歉意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亞瑟，然后頓了頓說道。

“我很抱歉。”

而回應她的，只有在沉默的車廂中亞瑟那不斷回蕩的帶著病態的歇斯底里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