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已經等的困乏了，肉眼可見的迷迷瞪瞪，神不附體。
白芷回頭看到莫章板著一張嚴肅冷酷的臉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岔岔不平的牛光。
薛明也一個機靈清醒過來，頓時坐直腰板轉了個身看向后面：“章隊你可回來了，等的我快睡，哎！這人咋又帶回來了？”
莫章身上攜著一陣冰冷的寒風放下手電筒，面色復雜的搖了搖頭：“說來話長，時間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薛明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哦，行，那我先走了啊。”
他撓了撓頭發，又回頭對白芷傻笑了一下：“小黑娃兒，小明哥哥走啦，拜拜。”
白芷點了點頭，聽這傻小子嘮了一晚上，有點煩，快走吧。
薛明呵呵一樂，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白芷冷漠的目光看向坐在對面的中年男人，牛光仿佛在自己家般坐姿豪放的靠在沙發上。
對方面色蠟黃，毛發稀疏，周身縈繞著一絲黑氣，那是不屬于活人的氣息。
白芷眼底浮現一絲笑意，有點意思。
莫章冷著臉走到沙發后面，一把拎起牛光的衣領將他拽了起來，在他的吱哇亂叫中將人扔進了拘留室，隨后拿出鑰匙上了鎖。
男人這才微不可見的輕嘆了口氣，轉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提起幾分精神。
今天從早忙到晚，跑了一天，屬實有些疲憊了，莫章放下杯子看著不遠處已經站好的小黑孩，感覺太陽穴都突然疼了一下。
莫章進辦公室隨手拿上自己的公文包，拉上小孩：“走吧，今天先和我回去。”
白芷腳步沒動，拽住莫章，一手指著桌上的大紙箱：“還有我的東西。”
剛剛她都看過了，這里面都是這具身體和領養人的物品。
莫章這才松開手，抱起大紙箱，用胳膊肘關了燈：“拿上了，走吧。”
白芷跟著莫章回了家，天也黑透了。
家里沒其他人，莫章一個人住，環境不算破舊，但也不大，也就是簡單普通的居民樓。
白芷抱著胳膊，四周打量完，扯了扯嘴角，天道氣運子混的也不行啊。
不過也是，按照小助手說的，氣運子得經過磨煉才能成功蛻變。
白芷轉身看向莫章，剛準備開口，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哎”莫章一驚，兩步上前接住突然倒下的小孩，眉頭緊皺，頭疼的要命。
連忙將人抱起放到沙發上，拿起白芷的手腕，手指放在她的脈象上，幾分鐘后，他放下手，揉了揉眉心。
白芷沒一會就醒了，皺著眉從沙發上坐起來，閉眼又感受了一下，這具身體有些虛弱，連帶著她都掌控不了了。
“醒了？快把飯吃了。”莫章從廚房出來，端著兩個碗，一碗放在白芷前面。
一碗清湯雞蛋面，撒著幾點蔥花。
“我不用—”白芷眉心緊蹙，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靈魂影響不了這具凡體，凡體必須進食。
莫章神色嚴肅的把筷子遞過去：“不許挑食，全部吃完。”
白芷緊緊捏著手，拳頭硬了。
小小氣運子，和誰沒大沒小的?
心里又喚了幾聲那個系統，沒人應，很好。
莫章自顧自的低頭吃面，白芷黑著臉捏住筷子，皺著眉頭挑起一根放進嘴里，只吃了一口，瞬間僵住。
凡間的食物居然是這種味道?！怪不得，怪不得總有一些小仙總會偷偷溜下凡。
凡間人類果然可惡，研究出這種誘人犯罪的食物，引得仙界有人不抵引誘，不顧修行！
“難吃！”白芷把筷子扔在桌上，板著臉起身離開。
莫章看著另一個空空如也的碗，面容疑惑，幾秒后搖了搖頭，收拾好碗筷。
到底是外國人，亂用中國話。
莫章把白芷安頓到他的臥室，自己去了沙發上。
折騰了一天，可算消停了。
早上天微微亮，太陽緩緩升起，一陣震天響的鼾聲一聲聲的響起，鄧義然頂著兩個黑眼圈，一腳踹向拘留室的鐵門：“醒醒！吵死了!”
牛光在睡夢中一驚，被喊了起來，連忙坐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薛明走進警室哈哈笑了兩聲，罕見的湊近鄧義然，向來溫潤的哥們今天居然一臉暴躁。
“義然你怎么了，黑眼圈這么大，昨晚沒睡啊？”
鄧義然推開薛明的臉，往辦公桌邊走邊低聲道:“別提了，做了一晚上噩夢，四點就醒了。”
他從口袋拿出一個疊成三角的黃紙，遞給薛明：“拿著，我睡不著做的，昨天去的那個村子感覺不對。”
薛明連忙接過黃紙，鄧義然家三代道士，做出來的還是有點東西的。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啊？”
鄧義然面容微沉，這時莫章也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白芷。
本來莫章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讓白芷一個人待家里，結果這個小黑娃根本不聽他的，自己就直接坐上車跟來了。
以前李叔明明總念叨家里小孩多么乖巧懂事，一頂蓬蓬爆炸頭多么可愛。
可他這從接到白芷開始到現在，除了頂著個爆炸頭，其他一點也沒感覺到。
白芷本來就臉黑，這會兒更是一臉冷酷的站在一邊。
早上起來洗漱。她第一次照鏡子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貌，饒是她活了這么久，見多識廣，也沒見過自己如今這種物種，于是便把莫章家鏡子砸了。
“嗨，黑娃兒你也來了!”薛明第一時間湊到白芷跟前，熱情打招呼。
白芷這會對黑字很敏感，心情不悅，冷漠的看著薛明。
鄧義然看著莫章，聲音嚴肅：“章隊，我們進辦公室說。”
莫章點頭，薛明正好奇昨晚的事，連忙跟上。
白芷進去直接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三個男人站在辦公桌旁邊。
鄧義然簡單和薛明說了昨晚的大概情況，莫章翻出牛家村的人口檔案，牛家村不大，地形和土壤也不好，總共也就四五家人口，好些都搬到城里務工了，留在村里的都是沒上過學，比較貧困，以種地為生的人。
莫章濃眉微蹙，眸色深沉：“等會收拾一下，再去一趟牛家村，牛光先在局里關著。”
鄧義然點了點頭，從口袋里又拿出兩張折三角的符紙，遞給莫章一個，誠懇道：“章隊，拿著吧，我知道你不信這個，但是，我圖個心安。”
白芷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看著他們。
莫章從鄧義然手里接下了，鄧義然的心情他也理解，畢竟是他家傳承。
鄧義然笑了笑，轉過頭看著白芷，走到她身邊蹲下，手里還有一張三角符紙，他直接塞到了白芷衣服口袋里，好看的桃花眼帶著笑意：“你也有一個，當做哥哥的見面禮。”
白芷摸了摸口袋里的符紙，上面縈繞了一絲靈力，很微弱，呵。
她盯著鄧義然，扯了扯嘴角：“謝謝。”
“嚯，黑娃兒對我們可不是這樣的！”薛明岔岔不平的對莫章道。
因為家里弟弟妹妹多，平時都是他會受小孩歡迎一些，哪想到這次被鄧義然這小子比過了？
白芷微微笑了笑，鄧義然可開心了：“啊？是嗎？”
莫章無奈的放下整理好的檔案：“行了，出去拿上東西出發吧。”
等鄧義然薛明倆人出去了，莫章看著白芷語氣不容置篤的說道：“等會我們出去一趟，你就在這里待著等我們，會有叔叔阿姨陪你，想要什么和他們說就行，好不好？”
白芷垂眸思索，她這具身體年齡太小，莫章去查案肯定不會帶她。
“行吧。”白芷點了點頭。
莫章愣了一下，看著小孩低著腦袋悶悶回答，他還以為這黑娃兒不會這么輕易聽話。
他眉心舒展，輕輕笑了笑，看來，也挺懂事的，應該是李叔剛走，小孩面對新的人和環境比較害怕和敏感罷了。
莫章抬手輕輕拍了拍白芷的爆炸頭，白芷低著頭，眼神泛著冰冷。
三人開車，到達牛家村時還未到晌午，下車后徑直搜查了村里居民的房屋，無一例外，空無一人，且屋內家具物品都還在，不存在臨時搬走一說。
莫章走到通向后山的村口，看到地上有較多腳印，草叢里扔著一個草簍子。
鄧義然和薛明跟上來，神色肅穆的看過去:“往后山去了。”
“走，進去。”
莫章話落，抬腳走在前面，三人跟著腳印一路往上爬，山上樹木茂盛，卻不見任何蚊蟲或鳥獸，不知爬了多久，三人都有些力竭了。
莫章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了薛明一眼，靠在一棵大樹上：“先歇會吧。”
“不對，你們抬頭看。”鄧義然手緊緊抓著身后的樹干。
莫章和薛明抬頭看向天空，天黑了。
“我去！不可能！”薛明剛要坐下的動作，連忙站起來。
莫章臉色沉重，眼底一片清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表盤的指針紋絲不動，他聲音緊繃道：“天不可能黑，小村里的山也不可能這么高，從我們十點四十五走進這個后山開始，指針就暫停了。”
薛明臉色泛白，瞳孔微微顫動，聲音哆哆嗦嗦道：“我記得，牛家村地勢偏僻，沒有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