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劉昭獻計,從南陽土豪手中榨來百余萬石糧食之后,陳球也不再只是拿他當一個有些名望才氣的小兒看待了,而是時常招其來郡府談話,傳授一些人生經驗,甚至偶爾還問計于他。
一來而去,劉昭便和陳球的家眷也混熟了,結識了他的次子陳琮,以及侄孫陳登。
他對陳琮是一點印象也沒有,至于陳登倒是有些模糊的記憶,但也只記得這小子喜歡吃生魚片,最后吃了滿肚子寄生蟲。
這日,幾人正在閑談,轉眼到了午正時分,一個容貌艷麗,身段窈窕的年輕仕女,領著兩名婢女前來稟報:
“陳郎,飯食已經備好了,還請先行用膳吧。”
聲音清脆婉轉,猶如黃鸝,一顰一笑無不嫵媚撩人,說著還微微紅著臉朝劉昭屈膝見禮。
劉昭呼吸稍窒,暗道一聲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此種風情的美女他穿越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
雖然魏氏也美,但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而且作為士人嫡妻,難免莊重了些。
眼前這位妖艷且似乎頗會玩弄的,才是深受后世審美荼毒的穿越者的最愛。
劉昭不明她的身份,既然喚陳球為陳朗,看樣子不是普通侍女,若是正妻又過于輕佻了些,大概是個很得寵愛的侍妾,于是微微拱手還禮。
陳球見了這女子,連兩千石的威儀似乎都弱了幾分,剛毅的臉龐竟然浮現一絲寵溺:“你帶著阿昭、阿登且先去吧,我和公琰還有些事情要商議,隨后便來。”
劉昭一陣肉麻,暗罵一句老牛吃嫩草。
那女子也是甜甜一笑,屈膝道諾后就領著兩個小子往膳廳而去,一路上堪是搖曳生姿,甜香滿懷。
劉昭稚嫩的軀殼里終究藏著個成熟的靈魂,面對此情此景,如何能無動于衷,情到深處,乃至于要專門水上章,論述府君小妾的儀態(tài)美。
他偷偷咽了好幾口口水,才勉強穩(wěn)住亂瞟的眼神,裝作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拽著陳登偷偷問道:“此乃何人?”
陳登面露不屑,輕嗤道:“大人之小妻,程璜之女。”
劉昭一時愕然,驚疑不定的問道:“省中的那個程璜?”
陳登蹙眉答道:“如若不然呢?”
劉昭驚奇道:“閹宦怎么會有女兒?”
“誰知道是從哪個勾欄里買來的倡女。”陳登嫌棄的瞥了眼程氏的背影,也不顧及離人家僅有數步之遙,大聲密謀著:
“我兄還不知道吧,省中閹豎最喜歡收買倡女以為己女,然后送給朝中大臣為妾借以籠絡,我兄還是離此人遠些,別玷污了清白之身。”
說著,陳登如避蛇蝎般拉著劉昭退后幾步,又與有榮焉的道:
“我兄臥冰求鯉、怒斬督郵的事跡,還有那首石灰吟,在洛中都是廣為流傳的,士人無不仰慕師兄的至孝與高潔,聽聞我要來南陽,出京之時,爭相求我引薦,都想與我兄結交一二。”
劉昭竊喜不已,他厚顏無恥的做起了文抄公,要的不就是這種效果嗎!
不過,這事先按下不表,你這小屁孩方才似乎是在教我做事,你懂什么叫玷污了清白嗎?堂而皇之的在背后說人壞話,是君子所為么,沒見你奶奶都腳步凌亂,搖搖欲墜了嗎?
一念至此,劉昭看了眼程氏通紅的耳根,故作嚴厲道:“賢弟謬矣,不罪妻女,春秋大義。就算宦官們惡貫滿盈,罄竹難書,其妻女何辜?且禮法嚴苛,女子更是不得自由,夫人身世已經如此可憐了,你如何忍心惡語傷人?”
說罷,也不顧目瞪口呆的陳登,疾走幾步,來都程氏跟前,痛心疾首的替陳登道了歉,仗著自己年紀還不算太大,順勢扶住程氏的纖腰,入手一陣軟膩:“夫人注意腳下,莫要跌倒了。”
至此,一向皮懶的劉昭學習熱情不知為何竟變得空前高漲起來,每日不待雞鳴便往太守府而去,找陳球父子調教學問,直到掌燈才姍姍回家,有時候甚至干脆夜不歸宿。
魏氏得知此事后欣慰不已,大呼吾兒有志于學。
卻說那日劉昭一席話語,當眾為程氏解了圍,她格外感激之余,不免與劉昭親昵起來。
陳球喪妻多年,如今年紀大了也不愿再娶,程氏在內宅宛如主母般存在,但因為出生的原因,縱然有老夫的寵愛,在陳家也頗受孤立和敵視,就連陳登這個孫子都敢當面羞辱她。如今,有個小名士肯親近于她,她自然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二人各懷心思,一拍即合,所以格外熱絡起來。
劉昭乘著午休的空隙,從懷里摸出一個白瓷小瓶送給程氏。
程氏打開瞬間,幽香撲鼻而來,驚喜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香水么?”
說罷便迫不及待的往身上灑了幾滴,閉著眼睛陶醉片刻,又小心的交給婢女仔細收好:“這香水乃是今年才出的新鮮事物,就算在洛中也不有錢就能買到的,我也是從姐妹口中偶爾得知此物,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劉郎從何處得來的?”
劉昭聞言暗自竊喜,沒錯,這香水正是他的產物。
其實只是他釀酒的附屬品,自己釀的酒不好喝,市場不大,蒸餾器閑著也是閑著,所幸就蒸了一些精油出來。
劉昭苦心研究了數年年,也不知耗費了多少錢財,直到今年夏天才終于將顏色、氣味都接近后世的香水搗鼓出來。
這可不像白酒那樣不受歡迎,一經推出,宛洛貴女們果然趨之若鶩,縱然他有心控制產能,大肆耍猴,搞饑餓營銷,半年不到的事件,也賺了不少錢。
其實不只是香水,他甚至連那不可描述的東西都配置了出來。
幸運的是,背靠魏家這種大冶,無論是硝還是硫,劉昭都能從容得到,而不用像其它穿越前輩那樣趴在廁所的墻根下辛苦經營,倒是免了一場腌臜。
當然了,除非到了危急存亡的關頭,這種能直接改變戰(zhàn)爭形態(tài)和歷史進程的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他是輕易不會拿出來使用的,若是開局就炮轟袁紹,槍斃曹操,穿越一場未免也太過無趣了,這不僅僅是在侮辱自身,也是在侮辱這個波瀾壯闊,英雄輩出的時代。
眼下,劉昭仿佛一個驕傲的公雞,昂然道:“夫人還不知道吧,這香水其實我家的產業(yè)。”
“真的么?”程氏將信將疑。
劉昭堅定道:“我何曾騙過夫人。”
程氏聞言攬過劉昭,在他身上嗅了嗅,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劉郎每日身上那么香,跟我們女兒家一樣。”
劉昭頓時無語,卻說他后世畢竟只是個底層社畜,那種小家子氣平日里或許還不顯現,但是面對香水這種吞金獸時難免會流露出來,遠沒有故事里的英雄豪杰們那種用人不疑的氣魄,所以香水的最后配置工作都是他和魏氏以及劉鮮躲在房間里偷偷完成的,因此難免弄得滿身幽香。
許攸、張機這些個好事之徒不明所以,以為劉昭有某種不良癖好,如廁都要遠遠躲著他,仿佛生怕被他看了去,喪了清白之身一樣。
就連何進這種曾經喜歡和他同塌而臥的家伙,如今也隱隱保持了幾分距離,還不時給他鼓吹女人之美,生怕兄弟誤入歧途。
“香水既然是劉郎的產業(yè),不如多賣些給我吧,我必不少了你銀錢。”程氏拉著劉昭的手搖了搖,如撒嬌般懇求道。
“夫人這是哪里的話,些許香水我多送些便是,哪里會要夫人的銀錢。”劉昭望著程氏愈發(fā)歡喜明亮的眼睛,拍著胸脯,大包大攬道:“夫人姐妹眾多,若是以此為禮物,想必是極體面的。”
二人又笑鬧一陣,劉昭見程氏捂著嘴淺淺的打了個哈欠,連忙關切的問道:“夫人昨夜沒休息好么。”
程氏百無聊奈的撥了撥火盆,輕聲嘆道:“冬夜苦寒,寂寞難耐,如何能睡得好。”
陳球畢竟年過五旬,在這個平均年紀普遍較短的時代,早就自稱老朽了,時人又多好黃老養(yǎng)生之道,或許早就禁絕了床笫之歡,而程氏如今不過十七八歲,正值青春年少,若是未經人事也就罷了,可是既然已經品嘗了其中滋味,食髓知味下難免閨中寂寞了些。
劉昭心下了然,卻故作不知的問道:“府中這么多人,夫人如何會寂寞呢?”
程氏嗔了眼劉昭,捏了捏他那似乎人畜無害的臉頰,輕斥道:“你這孺子,方才我還夸你懂得我們女兒家的心思,為何此刻又如此不懂事,這太守府中縱然人流如織,門庭若市又能如何呢,我還能……”
程氏欲言又止,搖頭失笑道:“不過是個孩子罷了,給你說這些你也不懂。”
乃公恐怕比你懂得多得多,前世也不知道拜過多少倭奴國妖女為師。
劉昭強忍著笑意,鄭重其事道:“我日日隨府君受學,雖無弟子之名,但有弟子之實,夫人更如我?guī)熌镆话恪S惺拢茏臃鋭冢€請夫人明示究竟有何難處,昭愿為分憂,絕不推遲。”
程氏撫了撫劉昭那日漸俊朗的臉龐,悄悄咽了咽口水,臉色微紅:“師娘的難處只有一樁,卻是非要等你長大了才好為我分憂。”
劉昭突然正色道:“一言為定!”
程氏笑問道:“劉郎也不問問是何難處么?”
劉昭復又大義凜然道:“無論是何難處,劉昭都愿為師娘上刀山下油鍋,死不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