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板一家對生活抱有的樂觀與希望總是讓顏知若動容,明明他們也曾直面令人恐懼的東西,卻不會讓自己被恐懼侵蝕。
他們現在是在一個小鄉村里的道路上,這個鄉村位置偏僻。他們的近處并沒有人家,不過看向遠處,卻有坐落的房子。
田野是一片綠油油的,遠山青黛。晨曦初升,清風吹拂。這輛卡車仿佛在畫中行駛。
這美麗的田園山景讓人暫時忘記恐怖與血腥。陳老板的面色看起來都是帶著笑的。
陳秋末這個機靈的小男孩見此狀打開了卡車內的小音箱。
“放《好運來》!”陳老板沖兒子呦喝道。他這么一說,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放什么《好運來》!”陳夫人笑著拍打了下陳老板的手臂。
“搞什么呢?正開著車呢!”陳老板低低地吼道,臉上卻帶著笑意。
“姐姐,你想聽什么?”令顏知若沒有想到的是,陳秋未反而問向了她。
“隨機吧,你點到哪首就聽哪首。”她隨即笑著回答他。
于是一首歌就這樣唱了出來,這首歌僅僅是前奏便抓住了顏知若的耳朵,它很舒緩,給人一種遙遠的感受。
她坐在車廂內靜靜地聽,沒想到是一首英文歌曲。她只聽明白了其中一句歌詞“take you home.”
這首歌輕松的調子與他們現在的松愜倒是適配。
但是她心里明白,寧靜的背后是波濤洶涌,無邊未知的恐懼仍埋藏在他們的心中。
一個想法在顏知若腦中逐漸成形,她掀開布,迎上陳夫人與兩小孩的目光,然后看著陳老板:“叔叔,您駕駛證什么時候拿的呀?”
突然聽到顏知若的聲音,正在開車的陳老板愣了一下,緊接著回答到:“十年前,我還很年輕的時候就拿到了。那時候覺得賊帥了,以為是開著小汽車滴滴滴,沒想到成了開卡車嗚啦嗚啦!”
陳老板說著哈哈笑道。他話語里帶著的擬聲詞逗得兩個孩子都笑了。
“我也想學車的,本來按正常的規劃,高考完我就可以學,但是.....…”顏知若越說到后面,聲音就變得越空,即使不說,他們也都知道,“但是”后
面是什么。
陳老板轉而說道:“其實吧,這駕駛證拿與不拿和你會不會是兩碼事。我們國家有規定,沒有駕駛證,不準開車上路。”
“并不是說沒有證的人就不會開車,駕駛證是一個憑證,某種程度上能夠,保護大部分人的安全。但是有些人靈敏,他們或許不需要專業的指導,只是靠摸索著車,也能開的很好。”
“有些人可能幾個月,幾年都開不好的車子,但有的人可能幾天就能領悟到其中的精髓。”
“像這種技術性的東西,如果一直停留在理論,而不實踐的話,都不過是紙上談兵。”
陳老板露出頗有心得的笑:“開了十年的大卡車,我也算得上熟熱的很了。”
“怎么樣?想學嗎?我可以教你。”
聽到這話,顏知若心底一陣狂喜,她希望的
就是如此,她希望陳老板能夠教自己。
“這樣不太好吧,”陳夫人有些擔憂,“小姑娘對車可是一竅不通呢,這樣不安全。”
“誰都是這樣過來的。又不是一開始就什么都懂。開車這事兒不就重在實踐?”陳老板隨意道,“就空學些理論,不上手,恐怕一輩子都是個瞎子
司機。”
“我的意思是..…..…”陳夫人著急地想解釋,但又礙于顏知若的面子,沒有直接說出來。
看她這副神情,顏知若自然明白陳夫人擔心的是什么。陳老板是她的丈夫,他也明白妻子所擔心的是什么。
陳老板看著妻子,眼睛里透出的堅定和安撫讓一旁的顏知若看得心中不由一動。
“我明白你在擔心什么,別擔心,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我就在旁邊看著呢。”在丈夫堅定柔和的眼神之下,陳夫人只好點點頭。她沒有看顏知若
一眼。
于是角色就這樣被轉換了,在駕駛座上的人成了顏知若。當她的身體被安全帶扣住時,她感覺自己就像被綁在座位上,她不禁懷疑在眼下這種混亂的世道,這條安全帶是保護還是束縛?
陳老板坐在副駕駛座上,在顏知若實際操作之前,他詳細地為她解釋了具體的操作方法與注意事項。
“你要把你腳下的油門想象成一個氣球,它的形狀大小取決于你的力度。你得讓你控制它,而不是它控制你。”陳老板的這個比喻很生動,直到生命中的后來,顏知若都永遠沒有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