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從壓抑的云層中落下，高三上學期緩緩結束。期末考完，學校放榜。

這一學期里，明哲日日夜夜想著曉楓，并不是那種廢寢忘食的想。他將想曉楓這件事作為學習動力，將趕上她的水平定為學習目標。每次上課、做題時沒精神、沒動力，就去想一下曉楓，想一想她那可愛的笑容，想一想自己與她的甜甜蜜蜜的事情，在臉紅的同時，又會增加學習動力，然后鼓足干勁，繼續學*******穿著厚棉襖，擠到人群之中。人群里說話聲不絕于耳。他已經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超過曉楓只要和她分數一樣就夠了。高三，第一排，依舊雷打不動是他的名字。

“第一名明哲”

他滿足地笑了，繼續往下看。然而這一次，第一名只有他一個，曉楓不是第一名。他不禁皺起眉頭，感到非常奇怪。曉楓怎么可能不是第一？怎么可能比我低？他慌張地向下看去。

“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明哲一排排地向下看去，卻始終沒有看見曉楓的名字。一顆顆汗珠從他的頭上冒了出來。他慢慢往下看去，終于在第七名看見了曉楓的名字。

“第七名曉楓”

曉楓居然掉到了第七名？我居然超過了她？整整兩年半，明哲終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然而，他卻并不開心，一直想著曉楓怎么掉到第七去的。這一學期來，對于曉楓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會仔仔細細地琢磨她的動機或是這件事的原因。

他慌亂回過頭，連忙擠出人群。他站在大廳空曠的位置，四周望去，試圖找到曉楓的身影。此時，曉楓無奈地搖搖頭，徑直走出人群。走出人群的那一刻，她四處張望，似乎在找些什么。明哲立刻就看見了她。

“哲哲！”曉楓也看見了明哲，立馬向他跑過來。這一整個學期，他們就在也沒有見面。明哲看到日日夜夜想著的曉楓，也激動不已，跑了過去。那一瞬間，明哲把考試、分數、學校什么的通通忘得一干二凈，在他的眼里，世界上仿佛就只有曉楓。

“這次你超過我了?！睍詶髋艿矫髡苌磉叄瑹o奈地說，語氣中帶著點遺憾。

“你……你這次怎么才第七名??？”明哲疑惑地問。

“不知道啊，這次的狀態莫名其妙地就差了很多?！睍詶饔悬c傷心，眼角里似乎泛著淚光。明哲見她這樣，立馬把她拉走。他們徑直走向學校的禁區——天臺。

登高望遠，風兒吹拂著他們。

“以后你能一直輔導我學習嗎？”曉楓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明哲問。

“可……”明哲剛想說可以，卻又立馬住嘴。他知道，曉楓這又是想要依賴自己了。他轉過身，望向空中的驕陽，鳥兒在空中翱翔。

他們已經沒有任何接觸的機會了，明哲也不能一直陪著曉楓了。如果這次還答應曉楓，一直輔導她學習的話，曉楓也會一直依靠著他。曉楓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地看著他。

他喜歡曉楓，所以他不想拒絕曉楓。他不想看到曉楓因為自己的拒絕而失落的樣子，他不想看到曉楓眼泛淚光的樣子，他不想與曉楓因此變得生疏起來。他不愿因此曉楓不理他了。曉楓看著他這么迷茫而糾結的樣子，嘆了口氣。

明哲望著遠處的青山，哽咽了一下。他不得不、也必須讓曉楓獨立起來，盡管這樣曉楓會不理他，他十分痛苦，但是他必須做出選擇。

“現在我們不在一個班，你也不在詩詞部了，我們見面的機會也變少了。如果你每次都要找我的話，以后怎么辦呢？以前，我一直是順從你的，但現在，你也要學會獨立起來了?！?

明哲低下頭，無奈地說，盡量想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柔一點。

最終，他還是想讓曉楓變得獨立起來。

曉楓驚訝地看著他，他居然會拒絕自己。她聽著明哲的話，無奈地笑了。

“我明白了，我會學會獨立的。”曉楓聲音低沉地向明哲說。

“記住，我會超過你的！”曉楓走到欄桿邊上，用盡全力向著學校大喊，喊聲回蕩于整片天空，驚飛了樹上的鳥。隨后，她轉過身，淺淺地對著明哲一笑，離開了天臺。

果然，還是生疏了嗎？明哲無奈地盤腿坐在地上，眺望著藍天，天上白云悠悠，無憂無慮。淚水，不禁地盈滿了眼眶。他輕輕拭去淚水。雖然不想讓曉楓遠離自己，但他別無選擇。

終究，他決定不再讓她依賴自己。

“詩詞部部員們，注意了，我們要去郊游了！后天，寒假期間，我帶大家坐車泰安去連夜爬泰山，周天去看日出，然后回學校。在車上大家睡飽睡足，我們連夜爬山！”戚老師站在詩詞部的講臺上，大聲地向大家宣布這個消息。剛說完，周圍的人就開始議論起來。

“我已經向學校說明了，校長、老師都贊成，尤其是體育部的老師，認為可以鍛煉身體，想參加的回去跟爸媽商量，明天找我報名。”戚老師神采奕奕，似乎很期待這次詩詞部的郊游。大家在下面與自己的朋友議論紛紛。

“你怎么看？”文博問明哲，明哲卻好像很感興趣。

“我覺得很好啊，正好我缺乏運動?！泵髡芗拥卣f道。

“你別三分鐘熱度啊，爬山很累的?！蔽牟┌櫫税櫭碱^。

“沒有，你怎么看？”明哲問。

“我……也去吧?！蔽牟┖孟癫皇呛芨信d趣，但依舊答應了。

戚老師向明哲走了過來，一臉微笑地看著明哲。明哲感覺有點不對勁。

“戚老師，怎么了？”明哲疑惑地問。

“沒什么。這次郊游我還叫上了一個人，她畢竟也曾是詩詞部的一員。”戚老師賣了一個關子。明哲疑惑地看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難道他說的是曉楓？頓時，明哲激動起來。

“您……您說的是？”明哲一臉期待地看著戚老師，雙眼仿佛散發著光芒。戚老師緩緩點了點頭，他喜出望外，恨不得像個猴子一樣一蹦三尺高。

“就是曉楓。”戚老師閉著眼緩緩道來，說完，還偷偷睜開眼看明哲的反應。明哲激動地歡呼起來，周圍的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文博也有點不知所措，撓了撓后腦勺。

“曉楓，是誰？”文博疑惑地問。戚老師緩緩走開，走出教室。

“曉楓啊，就是我喜歡的那個女生……”明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郊游當天，明哲六點來到了學校，學校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大巴車。詩詞部的部員們早已在旁邊圍成一團，說話聲不絕于耳，人群里熱氣騰騰，在寒冷的冬天里暖和無比。明哲四處張望，試圖尋找到曉楓的身影。曉楓坐在一旁的一個石階上，好像沒睡醒的樣子。明哲偷偷走到她背后，快速捂住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明哲高興地說。曉楓立刻精神起來。

“哲哲？！”驚喜地說，轉過頭，看著滿臉笑容的明哲，高興極了。隨后，卻慢慢地變得無精打采起來。明哲看到這個樣子，覺得很疑惑。

“你怎么了？”明哲擔心地問。

“這不是考試沒考好嘛，唉?！睍詶鲊@了一口氣。此時，戚老師走了過來，微笑地看著他們，將他們帶到大巴車上，讓他們兩個坐在一起。

“你們兩個坐在一起啊。”戚老師微笑著說，明哲一臉感激地望著老師。

“沒事啦，考試沒考好就算了，下次再努力啊，人總有失利的時候……”車上，明哲一直安慰著曉楓。曉楓坐在窗邊，倚靠著冰涼的窗戶。

“別凍到了。”明哲輕輕摸了摸曉楓的頭，又把她的頭輕輕移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曉楓立刻臉紅了，害羞地靠在明哲身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晚上，到達泰山腳下。明哲溫柔地把曉楓叫醒，緊緊牽著她的手，跟著戚老師爬山。刺骨的寒風刮著他們的臉，阻擋他們上山。曉楓也緊緊地靠在明哲身旁。他們一步步，艱難地向山上爬去。本來就是晚上，黑燈瞎火的，又有寒風，明哲的熱情漸漸被消磨光了。才爬一半，他就想休息了。

“別坐著呀，已經爬了一半了。”曉楓站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明哲微微一笑，握住曉楓的手，跟著她向山頂爬去。兜里，懷表滴答滴答地響。

爬到山頂，已到凌晨，許多人圍在山頂，看著遠處的大山，期待著太陽照常升起。

曉楓到山頂時，已經氣喘吁吁，找到一塊沒人的草地，坐在地上。露水打濕了她的褲子。她低下頭，淚珠漸漸溢出眼睛。明哲蹲下身。東方，一點點魚肚白浮現了出來?？罩酗h著白霧，仙氣飄飄，美輪美奐。不過天上烏云密布，濃密烏黑。

“你怎么了？”明哲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問她。

“我真的，什么都不行，就連考試都能考砸……”曉楓坐在地上，不斷地數落著自己的問題。明哲聽著她說自己，心如刀絞，想安慰卻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說著說著，她漸漸哭了起來。風漸漸地大了，將地上的小草吹彎。夜幕依舊籠罩著天空，只有微微一點亮光顯現于東方。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

天空中漸漸下起小雨來，立刻又轉為傾盆大雨。

“你聽說過人無完人吧，不用這么數落自己的問題啊?？嫉貌罹涂嫉貌畎桑舐暫鸪鰜?，讓它隨風去吧。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晃穼恚荒钸^往?！懵犨^吧？沒事啦，堅強點?！泵髡茏谒纳磉叄p輕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地安慰道。曉楓抬起頭，眼睛里映著曙光，對著明哲溫柔一笑。明哲站起身，站在曉楓面前。他背對著曉楓，面向著東方。繁星已然在曙光中退隱過去，月亮也黯然失色。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明哲轉過身，看著曉楓。

在頂峰上、在寒風里、在曙光中，他溫柔一笑，向曉楓伸出手。曉楓含著淚光，眼里映著曙光。她牽著明哲，站起身，迅速撲在他溫暖的懷里，緊緊地摟住他。她閉上眼，嘴角微微上揚，滿意一笑，眼腳還有淚滴，頭發在寒風中飄揚。雨漸漸地小了，烏云散去。

曙光漸漸驅散黑暗，趕走白霧。第一縷陽光如同一把利劍沖破黑暗，劃破天際，直直地照射在他們身上，帶給他們寒冬里的溫暖……

“黑暗中透露一絲黎明的曙光，風兒夾雜著薄霧吹拂著臉龐；

夜空中繁星漸漸埋沒了光芒，在他溫暖的懷里我心波蕩漾。

——詩詞本語錄曉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