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說好了要出去買衣服的,但還沒等出門的時候云裳予手機鈴聲響了,謝空余帶著一點倦怠的目光看過去,是許岱。
她回頭去看了謝空余一眼,將待接聽頁面的備注給他看,嗓音淡淡的問:“要接嗎?”
“我接可以嗎?”謝空余將插在褲袋里的手拿了出來,另一只拎著黑色背包的手將背包放在了地上,是暫時不走了的意思。
云裳予點了下頭,知道許岱現(xiàn)在打電話過來沒那么簡單,動作很自然的就將手機遞過去了,也不硬抗著什么。
謝空余接過手機之后,指尖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點下了錄音鍵,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斯斯文文的聲音。
“overlijden女士,冒昧打擾了,我是之前和您聊過腳本改編的許岱,現(xiàn)在也是本高的工作人員,這次打電話過來是想問一下,我們之前約好了的見面具體地點能否商量一下?”
蹩腳的發(fā)音讓謝空余眼底的壓抑情緒多了幾分譏誚,骨節(jié)分明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摁著打火機,周身壓迫的氣場里透著一種濃烈的危險感。
見面的話,那天離開宿舍的時候約的是后天,但是因為工作室兩邊鬧矛盾了的緣故,許岱和蕭璨都沒有去。
直到兩個人入了本高幾個星期后,就一直糾纏了到現(xiàn)在。
謝空余給足了對面面子,等到說完了之后才開口,嗓音依舊暗啞動聽,像是蜿蜒著而過的蟒蛇,即使是什么都不做,也總是讓害怕的情緒暗暗躥入骨髓。
“是我,謝空余。”
云裳予并不覺得這樣將氣息毫不收斂的他陌生,只是對面的許岱似乎緩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
他的空缺,是世人的余饋,傷害造就了他的危險以及溫柔,他說,他叫謝空余。
“謝哥,抱歉我沒意識到是你,麻煩能將手機給一下原著作者嗎?我們這邊有一些事情要解決。”
謝空余很沒有溫度的笑了一下,毫無感情可言的嗓音在對面聽來簡直是一時無措,“不用了,合同簽字的人是我,你們本高沒有資格約她。”
沒什么必要了解對面的反應(yīng),他摁斷了通話的動作沒有一丁點拖沓,只有最后拉黑的時候,只點開了頁面,沒動手,就將手機還給了她。
“那我拉黑了?”云裳予懂他想干什么,剛好她自己也是這么想的,但還是下意識的隨口問了一句。
謝空余點了下頭,可能是心情有點煩躁,想抽煙的動作越發(fā)明顯,但打火機卻又被他丟進了黑色背包里。
“怎么了?”云裳予感覺他有點不對勁,目光從手機上抬起來的時候?qū)ι纤请p銀白色眼眸,他的眉頭不是那種平直的自然狀態(tài)。
謝空余沉了沉氣,面無表情解釋了幾句之后云裳予只覺得好笑,攤上這種人。
“怪你不過是個借口啦。”云裳予抬手勾了一下他的小拇指,在他努力抬起眼眸,收斂起情緒的時候眉眼彎了彎,“不想別人了,想我,我們?nèi)ベI衣服。”
比起一味地讓其收斂起情緒,去用另一個話題的快樂,感染和轉(zhuǎn)移情緒其實可能會更有用一些。
謝空余輕輕的應(yīng)了一聲,本來想說其實他也沒那么脆弱的,但看著她笑意盈盈的樣子就不想去繼續(xù)上一個話題了。
因為最脆弱的人其實是她,只是她太習(xí)慣了偽裝堅強,還有照顧別人。
所以總是讓人容易忘記,其實她才是那個最需要照顧的人。
從出租屋到商業(yè)街大概有十幾分鐘的路程,走到最后她熱的時候,他抬手將隨手接的廣告紙給她遮陽。
“我之前在商業(yè)街迷路過,那個誤導(dǎo)我的破導(dǎo)航害我多走了十幾分鐘的路,累死了都最后。”
云裳予將遮陽的廣告紙拿過來折成扇子,扇風的手有勁沒勁似的,他穿著一身黑衣連褲腳都感覺是火燒的,更別提頭發(fā)了。
但是他依舊不動聲色的拿過她手里的紙折扇,給她扇風,接話時的嗓音淡淡的,“那這一回不會再走迷糊了。”
云裳予失笑,抬頭看他的時候,剛好汗珠從他精致的喉嚨處滑落進薄衛(wèi)衣里,九月梢的天依舊熱的磨人,周遭景致似乎都泛起了朦朦朧朧的感覺。
直到路途中重卡經(jīng)過時,他看見她眼底的笑意僵遲了幾秒,撇開頭去看地面的動作離透著幾分不自然。
謝空余沒有說話,只是往行人道里的方向斜切了一點,將她護在內(nèi)墻旁邊,等車走了之后輕聲道:“沒事。”
云裳予輕嗯了一聲沒有回話,只是氣氛感覺有點凝滯,就只好找點話題,“你打算這次參與完了,還留在楚氏工作嗎?游戲發(fā)行后會有運營方的。”
“你覺得呢?”謝空余沒說自己的想法,只是將話題又還給了她,五官分明的面容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來,這次投資商找的是臨城楚家,主要事件負責人是楚檸的弟弟。
云裳予思忖了兩三秒,搖頭,“我感覺你不會,在大公司什么都只負責一部分的感覺自己就好像只是一顆不能都做主的棋子,而且什么也都不屬于自己。”
謝空余知道大概她會這樣說,只是暗了暗眼眸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嗓音微緩的道:
“如果能有一個出色的團隊領(lǐng)袖,那么選擇功成不必在我也不是不可以,我不喜歡主動,只是對主動的人比較有選擇。”
云裳予沒想太多。
“楚氏的話感覺還可以,楚檸姐人也挺好的,只不過就是她自從入商之后就沒辦法再回到CH了,一直很遺憾。”
北省電競區(qū)的CH戰(zhàn)隊,一直是楚檸心底此生最大的遺憾,云裳予說話時連嗓音都不可避免帶了幾分低落的情緒,雖然一直在楚檸面前比較規(guī)規(guī)矩矩,但是兩個人的交情還是在的。
“我知道這件事情。”謝空余也是空閑時會玩英雄的人,云裳予知道他應(yīng)該會多多少少了解一點。
但卻沒有想到他會了解很多。
“如果當年不是因為警方找我,我會去補楚檸的打野位置。”
低頭拆了顆糖果的人取下臉上的黑色口罩,露出一張沁著薄汗的面容,有了幾分血色,嗓音淡的聽不出來有什么波瀾。
云裳予有些驚愕的抬頭看他,只是不知道是因為他有能力成為職業(yè)選手,還是因為他提到了警方什么的。
她好像,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很多事情。
只是她越想就覺得越不對勁,緊緊皺著的眉頭最終也在抬手抱頭的那一瞬間擰在一塊,“我是不是還忘了什么……”
耳邊似乎有什么聲音刺啦劃過,不想聽見卻偏偏一遍又一遍響起,到底是什么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