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地下隧道，一列地鐵列車剛剛叮叮咣咣地開走。
列車后的隧道里，亮起了一點微弱的燭光。
這點燭火在隧道陰濕的氣流中搖曳，似乎下一秒就要熄滅，但它還是頑強地燃燒著，照亮了一張蒼老的臉。
這張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削斧斫一般深刻，帶著歲月的痕跡和蒼老的氣息，但他的眼睛卻很明亮，不像是遲暮之人應該擁有的眼睛。
此時，這雙眼睛正盯著黑暗中跳躍的燭火，眼睛里充滿了疑惑。
“那東西明明就在他身上……怎么現在連氣息都把握不到了？”
列車已經開遠了，最后一絲聲音也消失時，隧道里重歸寂靜。
“他能掩蓋那東西的氣息……他居然能掩蓋那東西的氣息！”
燭光驟然亮起，一道長長的影子拖在隧道里，除了那張蒼老的臉，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居然都纏滿了厚厚的繃帶。
黑暗再次吞沒了地下隧道，那束燭光就此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
下地鐵時，許岳有些后悔。
剛剛地鐵故障停車時，他本應該用“真實視野”看一眼周圍情況的，但他剛突破不久，一時間居然忘了自己還覺醒了這么個天賦能力。
不過，在滿載乘客的地鐵上打開真實視野，估計對自己的精神力也是一次很大的考驗……
真實視野對原力的消耗并不大，只是在開啟時需要一定水平的原力，此后維持它的主要是許岳的精神力，視野中的要素越多、視野范圍越大，對精神力的消耗就越嚴重。
許岳全力施展真實視野時，最大范圍大約有五百米，但以他現在的精神力，只能維持這樣的范圍不足十秒，否則他就會因為精神力消耗過度而昏迷過去。
而且，真實視野中擁有原力的單位越多，需要用來形成顏色的精神力也越多。也就是說，現在如果在執法廳方韶的辦公室里塞滿一百個四階能力者，許岳只要敢開啟真實視野，那第七區的火化場就會多一筆收入……
許岳跟著方韶進了執法廳大樓六樓的辦公室，這一層是專為重案分部設置的辦公區域。
辦公室外，整個六樓的執法者似乎都陷入了一種忙忙碌碌的狀態。
許岳可以理解，他們畢竟是重案分部的人，一旦有命案涉及能力者或是影響極壞，那都是重案分部的任務。
木村森三的死亡恰好完全符合這兩個要素。
執法廳的老大，整個第七區的前五號人物，奇怪的死在了一個小房間的廁所里……
沒什么比這影響更壞的了。
許岳進了方韶的辦公室，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裝著資料的保險柜就在方韶的辦公桌旁邊，但方韶沒有急著打開它，而是按下了桌上的一個按鈕。
大概三十秒之后，一個穿著干練職業裝的金發女郎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這個女人叫特蕾西，是方韶的助理，懷里抱著個平板電腦，身材高挑。
特蕾西走進辦公室，將懷里的平板電腦放在方韶的辦公桌上：
“方主管，這是昨天下午和晚上的工作匯總，比較重要的線索都用郵件發給你了。”
“嗯，好的。”
方韶點了點頭，沒有多余的表示。
“還有，沃爾副執行官的助理剛剛通知各部門的負責人今天上午十點鐘去四樓會議室開會。”
特蕾西繼續說道。
“有提過會議內容嗎？”
方韶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辦公桌，問道。
“沒有。”特蕾西搖搖頭，“是臨時通知的會議，不在預定的會議計劃里。”
“那就說我今天上午有別的安排，讓安德魯替我去列席會議。”方韶語氣平緩地說道，“還有，今天上午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就不要來我辦公室了。”
“沒問題。”特蕾西一口應下，“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方韶點點頭。
特蕾西轉身走出辦公室，鉛筆裙下，兩條包裹在絲襪里的長腿搖曳生姿，而許岳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看嗎？”方韶溫柔中帶著殺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好……啊！不好看！”
許岳差點就說漏了嘴，但最后他還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
“不好看也能看這么久？”方韶清麗的臉上似笑非笑。
一般來說，這種表情只有在每天的廚藝品鑒會上才能出現。
“其實我在想，你穿上這一身肯定比她更好看。”許岳連忙解釋。
“是嗎？”方韶沉思了一秒鐘，抬手理了理頭發，“那你是說我今天穿這一身不好看咯？”
“你的美麗從來就跟衣服沒有關系，”許岳嚴肅地說道，“不穿衣服其實也沒有關系……”
在方韶把保險柜鑲在自己腦袋上之前，許岳把話題重新轉移到了有關封印物的資料上。
方韶臉蛋微紅著打開了保險柜，從里面拿出一個棕色的文件袋，扔在了許岳懷里。
袋子上寫著鮮紅的“絕密”兩個大字。
“什么年代了，還有人用傳統紙質資料？”許岳一邊打開文件袋，一邊隨口吐槽道。
“神秘司就愛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方韶深感同意，“總是標榜自己是全聯邦最安全的地方，但東西該丟還是丟。”
“這倒是可以理解。”許岳聳了聳肩，“畢竟執法廳的老大也被人那個了……”
“哈哈……”方韶干笑一聲，沒有接話。
文件袋里大概有二十幾張紙，許岳先盤算了一下這些紙大概能畫出多少張符。
說起來好笑，偌大的第七區連最適合制符的黃紙都買不到，如果不是許岳從自己老師那里順了幾刀黃紙出來，恐怕他大概會是歷史上第一個沒紙畫符的符師……
這導致了許岳只要看到紙制品，就得認真打量一下……許岳感覺自己快被逼成強迫癥了。
許岳把文件袋里的資料倒了出來。
“居然還是手抄的？！”許岳又被神秘司的作風震了一下，“他們小心到連一臺打印機都不放心了嗎？”
資料的第一頁上，畫著一支融化了一半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