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剛剛和你說話生硬了些,對不起。”四郎拉著本久的手,兩人并肩走在密林中。
“沒事的,四哥哥,你說的很有道理,是我想的太片面了。”本久一手被四郎拉著,另一手緊緊攥著衣角,皓齒輕咬下唇,一臉嬌羞。
兩人很快來到小溪,“四哥哥,河里有魚誒!”本久驚喜的說。四郎放下木桶,問本久:“天空,你帶線了嗎?”本久搖搖頭:“誰會隨身帶那種東西啊,四哥哥你又想干什么?”四郎用肋差砍下幾根樹枝,他將自己身上的腰帶扯扯成幾條,三下五除二就做出一個簡易捕魚網。
本久瞪大眼睛,散發著好奇的光芒:“四哥哥!你居然還會做漁網,以前從沒看見你做過啊。”
四郎嘿嘿一笑:“沒什么,沒什么,我不過是從書里看到,今天試著做一下而已。”
兩人打過水后,很快回來。
“已經生起火啦,話說我們也沒帶鍋吧,怎么煮?”崎川看起來和羽佐凪相處地很好,兩人笑吟吟的,“我們還做了四個木碗,羽佐弟弟的刀工很棒啊,和我們村最好的木匠技術相差無幾。”
“放心吧,我怎么會沒想到呢。”說著,四郎從衣服里掏出口小鍋來,他抓住鍋口一抖,那鍋從扁平狀忽的鼓起來,三人吃驚的看著四郎。
羽佐凪滿臉好奇:“小川哥!這是什么術法?我從沒見你使過。”
四郎哈哈笑道:“這是我做的折疊鍋,就是小了點。”崎川笑起來:“沒想到小川家還有鐵匠啊。”
四郎架起鍋,將水煮沸,崎川也已把魚收拾好,片刻,一鍋熊掌魚湯便出爐了,四郎打個手勢,示意眾人先別動,他從衣兜又掏了掏,掏出個小小的紙包,“這是味精,也是我做的,蠻好做的。”
“味精?聽都沒聽過,是什么藥嗎?”本久疑道。
“你嘗嘗就知道啦。”說著便將盛好的湯遞給本久。
本久慢慢喝了。“四哥哥!這味精怎么做,快教教我!太好吃了吧!”
崎川和羽佐凪也連連稱贊。四郎哈哈笑道:“倒是也不難,但你們肯定會被理論繞暈的,回去我手把手教你們做。”
四人就這樣喝著湯,吃著烤魚和烤熊肉,望著高高掛起的太陽緩緩移動,金黃的樹葉飄飛,好似在跳最后的極樂之舞。
“魚與熊掌兼得的感覺妙哉!”四郎由衷的快樂,自己已經好久沒這么放松過了。
四人又休息片刻,四郎翻身站起,收拾好東西,用土掩去篝火的灰燼,四人繼續向林中走去。
“鳥取的郊外有木屋,但卻沒說具體方位,小川先生,我們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好嗎,總覺得這樣下去會和目的地越來越遠。”夕陽馬上就要沉入地面,崎川擔憂的問。
“你說得對,正常情況下是休息充足再尋找比較好,但我們的情況很特殊,我總感覺有人跟著我們,那頭母熊實在太不正常。這樣吧,我們就在這里休息,挖幾個樹洞出來,晚上輪著值夜,發現危險就趕緊叫大伙。”四郎很快做出判斷。
四人就地休息,由于午飯吃的晚,眾人沒有絲毫餓意。
夜晚悄然降臨,秋風掠過,寒意逼人。四郎第一個值夜,剩余三人都回到自己的樹洞快速補充體力。
四郎爬上樹,雖然樹葉掉的所剩無幾,但仍能起些隱蔽作用,四郎看著潔白無瑕的明月,想起朱允炆。
早上的那頭母熊一點都不正常,如果我沒判斷錯,那應該是中了某種可以增強敏捷同時會變得無比狂暴的術法,這種術法,恐怕只有邪修的人會學。那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為什么要控制動物來獵殺我們,難道他不清楚這林子里也有很多修為頗高的老師嗎……
四郎拎起酒葫蘆,猛的灌了一口。
忽然,一陣悉率聲從樹下傳來。
“誰?”四郎壓低聲音問,“天空?”
樹下無人作答,悉率聲愈來愈大。
四郎翻身坐起,手按腰間暗器,身子慢慢側出樹冠隱蔽處,有一個黑影在不遠處的草叢飛速穿梭。
四郎當機立斷,刷刷刷三支苦無刺向黑影,黑影并沒有做相應的躲閃,依舊很快的從草叢中穿梭,直奔四郎!
這家伙太快,單靠我一個完全沒辦法先發制人。四郎想都沒想,用力吹出口哨,刺耳的聲音第一個把羽佐凪吵醒,羽佐凪醒后并沒有走出樹洞,在休息前四郎就交代過三人,沒有他的下令,嚴禁獨自行動,否則全盤皆輸。
“凪,直符位,二式!”四郎反應迅速,令如雷至。
羽佐凪一招月云當空瞬間使出,敵人已無路可逃,只能等待被擊倒的痛苦。
眼見刀刃要將那人從背部劈成兩半,那人右手向后一揮,正好擋開刀刃,羽佐凪瞬間被彈開,落在草叢里連連叫痛。那人仿若無事發生,依然飛速向四郎襲來,甚至比原先的速度更快。
陡地一陣寒光微閃,暗器發出破空的聲音向敵人飛來,敵人伸出雙手,向兩邊一撥,暗器瞬間失力,墜在地上。竟沒傷他分毫,四郎不禁擔憂起來,很難贏啊……
眼看敵人就要翻身上樹擒拿四郎時,一道如箭在弦般飛射的水柱射在敵人行動路徑。可是這根本沒打住啊……四郎不禁擔憂,現在他已經在思考撤退路線了。
就在敵人將要踏過水柱射擊處,忽然地下增出一條條蔓綠的藤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敵人纏住,敵人好像沒有料到這一招,冷不丁打了個趔趄。
四郎迅速撤退,他以最快的速度下樹,連忙向本久天空所在的樹洞跑去。
“快拉煙火,給老師們信號,來者不善!”在這種戰力極不對等的情況下,尋求外援是最好的辦法。
四郎朝洞口一看,竟然是空的!
四郎暗香不妙,正欲回身上樹,身下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一條腿,再差一秒就會將他鏟倒在地。
“小川哥!天空姐被另一個人抓走了!”羽佐凪大喊。
四郎來不及搭話,他全身一跳,一個后空翻直接翻到離自己最近的一棵樹上,果不其然,襲擊自己的正是第一個敵人,剛才的藤蔓并未對他造成減速。
這時四郎才看清來者穿著一身黑衣,頭戴草帽,很普遍的刺客打扮。正在此時,崎川依然發射煙火信號。
黑衣人并未理睬其他兩人,他雙步一踏,一招擒拿手襲向四郎,四郎閃身一躲,他知道自己實力一定不如對方,那么就要先明白這伙人的目的,拖延時間來等老師。
黑衣人右腳飛踢四郎順勢借力,攀著他的腳,又一個空翻翻上樹枝。敵下我上,如果不用術法他很難攻擊到我。
“你是何人,你的同伴在哪里,我的同伴不能動!”四郎早看出來這人想要把自己活捉,否則手腳不會這么僵硬,他明白另一個人抓走天空是要威脅自己。
黑衣人好像沒聽到他說話一般,只見他直直的看著旁邊的樹冠,在月光的反射下,他的眼神充滿恐懼的幽光。
四郎順著看去,紅衫女子在月光下站在樹冠,正靜靜地看著這邊的舉動,剛剛根本沒有發覺還有其他氣息,現在四郎一看到她,她的氣息像被壓在天山腳下的巨龍突破封印,恐怖的血色氣息撲面而來,使得秋風更加寒冷。
女子右手提著本久天空的后領,血色長衫在寒風中飄忽不定。
“小川……四郎?!”紅衫女子的聲音并不洪亮,但很清晰,恐怕是在用修為借空傳聲。語氣中盡是傲慢。
四郎并不回答,他不想讓自己站入下風,敵人在暗我在明,此時不宜大意。
“林,聽過?”女子繼續說道,動作并沒有變,月光終究還是太暗,根本看不清女子長相。
旁邊的黑衣人緊緊盯著四郎,四郎沒有任何可以逃跑的機會。
“跟我們走一趟吧,別太天真,就算這片林子的,不,就算整個鳥取的忍者來,也打不過我的。”女子說罷,右手一放,竟扔下本久天空不管。羽佐凪見狀,連忙沖向前去接住天空。
“我不跟你們走,我有考試。”四郎干硬地說。
遠方突然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音,雖然四郎一行人沒有聽到,但紅衫女子已經發覺。
“看來忍者們還真趕來了,”女子腳踩虛空,飛下樹冠,“你的考試我們不在乎,但是你,我們很在乎。所以,請。”女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四郎雖然不信她的話,但是也覺得這樣不是個辦法,忍者們多半也無法修行,就算趕過來也無濟于事。
“凪,照顧好天空,讓天空繼續考試,我跟著他們去一趟,恐怕不是壞事。”四郎悄悄把考試的木牌塞給羽佐凪,低聲囑咐。
羽佐凪擔憂地看著他,默默地收下木牌。
四郎摸了摸羽佐凪的頭,翻身下樹。
“我跟你們走一趟吧,都是修行之友,不要動刀動槍的。”四郎跟上紅衫女子,隱入密林。
“同學們,這里發生什么了!”片刻后,老師們終于趕到。
羽佐凪將昏迷的天空放在草坪,詳細的說明情況。
“……情況就是這樣的,崎川姐可以證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救回小川哥,不然校方恐怕也無法交代。”羽佐凪看看沉默不語的崎川,又看看滿臉焦急的老師。
秋月當空,寒意漸強,密林小道上,紅衫女子在前,黑衣人在中,四郎在后追趕。
紅衫女子猛的停下,黑衣人單膝跪地,女子附耳下令,黑衣人向密林遁去。
四郎立刻環顧四周,一叢篝火,一個山洞,一個紅衫女子,再無其他。
四郎好奇萬分,但心中更多的是恐懼,兩個人就敢闖進小川家族附近綁架修行者?
紅衫女子看了看四郎,慢慢的走向篝火,撲通一下坐在木樁上。
四郎驚詫不已,“這是做什么,費這么大力氣把我叫過來就是為羞辱我嗎,那你可把我想的太簡單了,我四郎煉體煉術煉靈,就是不煉狗屁的尊嚴,在我這里,自尊可值不了幾個錢。”
紅衫女子噗嗤笑道:“沒想到堂堂五淵修行者居然會說出這話,看來真是被我嚇怕了啊。”
四郎冷笑一聲:“呵,看來閣下找我也沒什么要緊的事,那我便離開。”說著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四郎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無形的龐然威壓四面八方地向他襲來,四郎登時感覺自己掉入萬年冰窟。
“小友如此著急,沒見到主人就走,恐怕會失大戶人家的禮儀吧。”來者是一老漢,佝僂的身上披著蓑笠,也帶著頂草帽,四肢都幫著發黑發黃的繃帶。
“老人家屢次三番令人捉我,是存心玩弄小生,這不是壞了禮儀嗎。”四郎不卑不亢,絲毫不讓自己的不安顯露。
陡地,老人的身體化為虛有,形體如雷影般無形,四郎只覺自己身體被狂風席卷,眨眼之間,已經被老人抓到篝火旁,老人的手按著自己肩膀,四郎感覺老人一用力自己就會失去右臂,老人只是輕輕拍拍肩膀,轉身坐在紅衫女子對面的樹樁。
“小友,坐,不谷給您賠禮。”說著便作了個揖。
四郎沒來得及反應,屁股就坐下去了。“師父,別逗這挫子了,再不進入正題小川家要派人來追了。”
事實上,小川家族已經派出一隊人馬尋找四郎。
“好,長話短說,小友,我們是林的人,我是林總部櫻木分部的王傳生,這是不谷的徒弟彭酥,我們抓你的目的還是那個,請你加入我們林。”
四郎微微嘆氣,“事到如今還需要我說什么,自你們第一次派村祖榮榮抓我你們已經找我足足六次了,我每次都給出否定的答案,我也沒有告訴我師父,我師父的實力你們恐怕不知道,他是當今天下第一,如果讓他知道你們這樣的邪組織經常騷擾我,我恐怕那是大家都不好下臺。”四郎一口氣說完,死死盯著王傳生的眼睛。
“這些我們都了解過了,的確,我承認我們是有些心急,但你是我們百年未見的天才啊,身患五淵,又覺醒成為陰陽師,這是邪病史上從未出現過的。失去你是我們的損失,我們盡我們最大的誠心邀請您。”王傳生說的越來越激動,眼鏡瞪著,恐怖的血絲看的四郎頭皮發麻。
四郎沉默不語,看著篝火。火焰精靈在暗夜中舞蹈著,噼啪噼啪的聲音仿佛掌聲一般,火花飛到空中,默默地作為自然之靈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