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最后的任務是什么？”張志勇坐了下來，“我看見才試驗十年，‘貪吃蛇’已經列裝實戰了。”“零號計劃。”“好的。”張志勇說，“那你親自會見我，我要寫遺書嗎？”“這看你自己，并不是一定會死亡。”“我還是寫下來吧。”張志勇說，“我說王九，你怎么能活這么長。”“張長官，你可是一點沒變。”“你是我的長官現在，還有我幾乎都在冬眠。”張志勇說，“這次飯菜不是假的吧。”“不是，我希望你能在這個嚴肅的場合說一些嚴肅的話，我覺得你越來越倒退發展了。”“隨你便吧。”張志勇說，“任務細節呢，我還需要什么？”“只是需要你摧毀那個恐怖的大家伙。”“生命計算機對吧。”張志勇笑了笑，給我最好的后勤保障，把戰線推到最前。

“我們會的。”

張志勇笑了笑：“你打算干什么，再給我打一頓？”“請嚴肅，我不是能和你開玩笑的人。”“好的。”張志勇的臉陰沉了下來，“死前不開朗一點確實有愧對于我的壓抑，我會完成組織給我的最后一個任務。”“希望不是最后一個。”“但愿吧。”張志勇伸出了一只手，“歡迎來到這個拋棄了神明的世界。”

張志勇繼續前進，走在近地防衛組織上，戰線距離生命計算機僅僅一個行星的距離，自己是時候應該……他真的想活下去。

悔恨嗎，五千年來一直前行，他現在并未悔恨，只是他不知道，如果和當年的赫爾斯聯盟的命運相同，自己該如何面對死者。他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究竟是見好就收，放棄神統區的居民，還是繼續前進，解放所有人，前者很保守，后者則就是豪賭。但是自身的意義是什么呢？一個機器人嗎？什么都沒有的機器人，只懂得擋槍？還是說什么，自己從來都是在痛苦中成長，他甚至不想要這種成長，但是為了他人，他不得不這樣成長。

張志勇走在路上，四周很安靜，這種地方不會來任何一個人，他即將前往太空港，這是所有命運的終結點，無數人都在注視著他，那些死去的可憐靈魂，他似乎能明白白慕風說過看見的死人是什么了，都是臆想嗎？張志勇抬起了頭，面前似乎是漆黑，也似乎有無數靈魂在注視著自己，臆想……還是。“記得贏下這場戰爭。”背后一個嘲諷的聲音響起，張志勇轉過了身，唐煞站在身后，“你覺得我們還存在嗎？”“我希望你們還存在。”張志勇看著無數的身影，“也許我只是在和自己的對話。”“如果你希望我們存在，我們會永遠存在，直到你不存在為止。”“我不想和死人有太多糾纏。”“承認吧，承認你自己只是一個廢物，什么都干不到的廢物。”“你再說我就去刨你的墳。”張志勇前行著，他不能顯示出任何脆弱的一面，因為沒有人需要他的脆弱的一面，只需要他扮演那個被稱為弒神者的張志勇，他確實沒有其他的權力。“真奇怪，我還在和我自己對話。”“你哭了嗎？”白慕風從身后走了過來，“喂……這可不像你。”“擦……你可以當作什么都沒有看見。”張志勇不斷前行，“不要突然來訪。”“你不用交通工具嗎？”

“我走過去。”張志勇說，“不能在被襲擊了。”

“你在發抖。”

“有一點吧。”張志勇用顫抖的手著握住了刀刃，自己忘了空間探查嗎？“那既然這樣我就陪一下你吧，地球拿下了我可是很有時間。”白慕風從車上跳了下來，她已經成功顛覆了地球的舊政府。“如果我失敗了，會怎么樣。”“什么？”“會怎么樣，能告訴我嗎？”張志勇抬起了頭，白慕風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少見的恐懼。“會……再來一次。”白慕風說出了埋藏于心底的話，“你不會放棄的對吧……”“對。”張志勇的聲音中絲毫沒有底氣。

“貪吃蛇已經打掉了敵人的大部分星艦了，難道你還……沒有獲勝的把握。”“我有時候很后悔，為什么要選擇一條自虐之路，自虐我還有著充分的正當理由。”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別人，我希望你能為自己活一次，哪怕只是一次。”白慕風看著面前的人。“最后一次又有什么意義呢？”張志勇笑了笑，“我只是害怕，害怕自己對不起死者的生命，就像我知道我一直在找我自己一樣，動機這個東西一旦消失了，所有的衍生都會消失，但是時間不一樣，如果結果是失敗的，那么所有的過程都是……沒有意義的。”張志勇吐出了一口氣，“我知道到了最后關頭我不應該說一些喪氣話，抱歉了。”“沒事的，我能理解，就像我當時成立法師集會分裂部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反抗我的母親，因為我知道那是個傀儡，只是一個提線木偶，我媽的意識是不在的，但是只要我抗爭過，終究會留下痕跡對吧。”“不會的，如果不活下來肯定沒有任何痕跡可以留下。”張志勇說，“歐陽文武說過一句話，勝者具有改寫歷史的權力。”

“然后呢。”“權力嗎，然后我可能被抹去，也可能成為罪人，但是整個歷史我沒有變電痕跡可以留存，即便有人記得我，下一代呢，人總是會死的，我們的痕跡除了勝利無法存在。”

張志勇不斷前行，白慕風逐漸感到他的步伐在減緩，但是心情越來越沉重。張志勇轉過了身：“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嗎？”“啊？”張志勇回過了頭，用手比了個槍械的動作，“一槍下去，他們殺死了我的老師，然后這些貴族就遭到了最慘烈的報復。”“你沒跟我說過啊。”“這個不重要，我上一次是和你說的我姐死了的是我的起點，但是這個是我的萌發之時。”

“很奇怪對吧。”張志勇說，“本來死一個革命者對我來說只是一個不去的動機，跟常識作對是我的常態。”他們可以遠遠地看到軍港，“講實話，我想這個時候跑掉，但是良心驅使我不要這么做，我覺得你一路上也很煩了。”“沒有。”白慕風回過了頭，“我說過很多次，是希望你記住，活著回來。”“看結果吧。”

張志勇看著面前的人：“看結果，我會盡量回來，但是如果我死在里面希望你知道我是真的消失了。”“無論發生什么，不要再一次糾纏于我了。”張志勇做出了一個后悔終身動作，他徑直走進了太空港，只是說了一句，“等我回來，我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