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

早晨五點鐘，東京地鐵的一般線路準時發車，為整座城市注入新鮮血液。

位于城市東北方的南千住站，已經有上班族排好隊伍，等待地鐵到站。

車窗旁，一個身穿私立校服的男子高中生，正面向窗外，手臂捂著肚子，身體微微彎曲且顫抖，似乎正在忍耐著什么。

列車忽然提速，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上班族，沒能及時抓住桿子，一個踉蹌，朝著少年撲去。

啪！

兩只胳膊向前伸直，手掌擊打在玻璃上，女上班族險險撐住身體，長出一口氣，終于還是沒有和少年相撞。

受到驚嚇的少年，小兔子般地轉過身來，抬起頭，看向高大的女上班族。

細微的聲音傳來，女上班族的視線微微下移。

兩人就這樣一上一下地對視。

可愛，不，應該說是英俊，根本分不清這個男孩兒到底是可愛還是英俊。

總之，這是一個國寶級的美少年。

紅紅的臉蛋，濕潤的眼睛，還有那細微的汗珠和喘氣聲。難道，這孩子正處在每月一次的虛弱期嗎？

想到這里，女上班族直勾勾地盯著下方的美少年，大膽的目光令少年感到不安。

“那，那個……可不可以……和我保持距離……”

濕潤的目光中透出哀求的意味，女上班族回過神來，立刻轉過頭道:“啊，抱歉，那個你的臉蛋看起來有些紅，沒問題嗎？”

接著她發現，少年胸口的校徽是深藍相間的盾牌，中間有兩支交叉的鋼筆。這是一貫制的貴族學校，慶大附中的標志。

對方竟然還是大企業的小少爺！

女上班族稍稍后退一些，心想著靠得太近，說不定對方會報警。

確定不是遇到壞人，男孩兒有些安心地搖了搖頭。

“沒，沒問題。畢竟是男孩子，每個月，總會有幾天不舒服，早就習慣了。”

嘴上說著沒問題，但下一秒，男孩兒就捂著肚子，蹲坐下去。根本不想是沒問題的樣子。

他擠著眼睛，捂著嘴巴，有細微的聲音從指縫間流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像是正在承受著嚴酷的刑法，身不由己。

這聲音甜美如蜜糖，徑直從耳洞流入混亂的大腦，令女上班族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可愛，真的好可愛，好想對這個小少爺說些什么，好想欺負他，讓他聽我的話。

初心本善的女上班族，輕咳了兩聲，壓下作祟的欲望，關心地問道:“真的沒問題嗎？”

看到少年無力回答的樣子，她心中暗自做下決定。無論遲到也好，無論挨罵也好，到了下一站，一定要抱著少年去最近的公立醫院就診。

這是她身為一個女人的良心。

一個傲慢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消了女上班族的主意。

“啊咧，奏少爺，你怎么能給別人添麻煩呢？”

銀發碧眼的西洋女仆悄然出現在女上班族的身旁，遞出一個看蟲子般的眼神。

黑白相間的裝束，并不高貴，但女仆的姿態卻像狼王一樣傲慢。

明明近在咫尺，女上班族卻無法在對方的眼睛里，找到自己的身影。身體也如受到驚嚇一般，主動讓出位置。

而那處在生理期的少年也忽地站起身子，撲進女仆的懷抱，就像孩子找到了家長，弟弟找到了姐姐，緊緊摟住女仆那矯健的身軀。

“奏少爺，你這是在做什么？大廳廣眾之下，要是被人拍到的話。一定會讓未婚妻小姐誤會的吧。而且，你還在投票期內，要注意你的公眾形象。”

“可是，臯月小姐……我已經，已經……無法忍耐！”

“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但請不要太著急。”

輕拍著少年的后背，女仆滿意笑著，眼睛半睜半閉。

少年閉上眼睛，緊緊擁抱著女仆，說話含糊不清，只剩下討好的哼唧聲。

目睹這一切，女上班族備受打擊，連連后退。原來這個漂亮的小少爺已經是別人蓄養的“奴隸”。

她想閉上眼睛，抗拒現實的一切，但內心的欲望卻令她注視著一切，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女仆輕撫著對方的尾骨，櫻花色的嘴唇貼近少年的耳朵，用哄孩子般的語氣，小聲說道:

“但是啊，奏少爺。那種事情，只能晚上才可以……要到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才可以……”

“可是，肚子像火燒一樣痛，身體沒什么力氣……腦袋輕飄飄的……眼睛也痛痛的，根本提不起精神。再這樣下去，再不休息的話，到學校之前，我一定會死掉的。”

“是嗎？”

“嗯。”

“到底是哪個小可愛說，神明比人類更強大，理性一定會戰勝本能的？”

“是我錯了，臯月小姐，昨晚，我不該違抗你的命令，就算我是這個國家最后的神明，也不能違抗你的命令。”

少年在女仆的懷里拼命撒嬌，而后乖巧地仰起下巴，對視女仆的眼睛。兩條尾巴一搖一擺地拍打女仆的圍裙，一對毛茸茸的狐貍耳朵撓著女仆的下巴，讓她有些癢癢的。

遇到這媚到極致的眼神，就算是見多識廣的女仆也怦然心動，忍不住合攏雙臂，把少年抱緊。櫻花色的嘴唇，發出嬌蠻的聲音。

“我只原諒你這一次。”

“嗯。”

“再有下次，那么就不只是讓你在車廂里丟臉，還會讓你在未婚妻前丟臉。”

“我知道，我知道。”

男孩兒的聲音越來越急切，透出不耐煩的意思。

而女仆依舊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就像是一位溫厚的母親教導著年幼的兒子。

“我會把你這什么也不懂的小狐貍，培養成一個出色的神明。”

“嗯。”

“會讓你長出九條尾巴，成為這個國家最有尊嚴的神。”

“嗯。”

“只要你永遠不背叛我，我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不會背叛你的。臯月小姐。現在我的心里只有你。我的尾巴們也都是你的。我只會注視著你。”

“那么，盡情對我撒嬌吧。”

車廂里，少年伏在女仆的懷中，發出身心解放的喘息聲。

這旁若無人的行為，立刻招來周圍的視線。

“噓~”

女仆右手摟住疲憊的少年，左手立起一根修長的食指，放在唇邊，環視周圍的人。

所有的上班族被這冷酷的眼神掃到，立刻噤若寒蟬，把頭扭到不同的方向。

現場只剩下那位女上班族，傻傻地盯著女仆懷里的狐貍男孩兒，目光中流露出羨慕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