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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 孤裳客
  • 醉霜竹
  • 7247字
  • 2025-04-15 09:18:25

日暮西傾,殘陽映林。

向中行與李忘生渾身上下布滿了創傷,倒在地上氣喘吁吁,各自撕下布條包扎。

他二人拼盡全力,竭盡抵抗,將各自武藝劍招運用到了極致與那綠衣男子相拼。終于在足足兩個時辰之后將對手逼退。

回想起來,那綠衣男子忽然出現,連殺數人,隨后與向中行、李忘生相斗,整個過程中云淡風輕,宛若戲謔。向李二人合力進攻,發現那綠衣男子暗器精通,威力奇大。可一旦近身,就暴露出了近身功夫平平的缺點。因此二人配合無間,幾度將其逼入困境,最終那綠衣男子身中兩劍,不得已而退去。

向中行包扎好較深的傷口,回頭看去,前來追殺自己的幾名武夷派弟子的尸身尚且倒在地上。他回頭看向李忘生道:“拼殺至此,我已力竭。你若是還要取向某這顆人頭,大可不費吹灰之力的拿去。”

李忘生拔出腰間的暗器丟在地上:“得了吧,我也沒勁了。”他的衣角褲腿都已撕下,沒有可撕之布包扎傷口,只得用手按住腰間。

向中行見狀扯下發帶,伸手拋去。李忘生猶豫一下,撿起包扎。

二人相顧無言。

“你是奉誰的命令前來殺我?”沉默片刻,向中行突然發問道。

李忘生面現猶豫之色,一時支吾不語。

向中行看在眼里,微微嘆息:“是門派的人,還是天教?”

李忘生道:“不是天教。”

向中行雙目微垂道:“知曉了。”此時此刻,他竟然有些希望李忘生承認自己是受天教教唆而來刺殺自己的叛徒。

“想不到門派內斗已經如此猛烈,竟然到了自相殘殺的地步?我是否應該繼續留下?還是就此遠走避亂?...不,昔日老掌門在時,這些長老宗親從未敢有過如此猖狂之舉。如今在天教壓境、英雄宴召開之即的情況下都如此斗狠殘殺。難道老掌門已經過世?既然如此,又為何要交給我掌門令?是要我執掌此令匡扶新掌門嗎?”想到此處,向中行心中的疑惑頓開:“是了,定是如此!否則又怎會告訴我‘小心你的兄弟?’原來他們早都成了門派內斗的棋子!李忘生他們不就是如此嗎?”

向中行思路打開,越想越順:“老掌門交代過我兩句話,一是小心門派中的兄弟,二是只有七劍傳人在身旁之時方可使用此令。不錯,七劍與老掌門相交匪淺,我可向他們請求援助。有七劍坐鎮,反對新掌門的勢力也不敢如何胡來。我沒能悟透此意,居然被動至此!”一時間心中無比慚愧。

“老掌門將如此重要的事物交給了我,我卻如此無能!有負掌門所托,那...老掌門是否已遭不測?是了,近日來老掌門不見任何來客,門派事物都交由義父打理。恰巧英雄宴與壽宴舉辦在即,為了穩固人心,方才封鎖消息。唉,老掌門年近古稀,一世英名,想不到...”一股濃濃的悲傷涌上心頭,他蒙受向北天大恩,當初若非向北天點頭,他萬不能參加龍虎場,若是沒能參加龍虎場,也就沒有名震天下的“驚世才”,自然也不會有如今的他。

“既然如此,我絕不能再負老掌門囑托,要利用掌門令,輔佐新掌門,將門派中的叛徒敗類全都清掃干凈!英雄宴也好,壽宴也罷,亦或是論劍大會,都不會毀在這些敗類手下!”向中行義憤填膺,對著李忘生道:“我只當你已跌落山崖,粉身碎骨了,你自行離去吧。”

李忘生一愣,道:“師兄...這是為何?”

向中行搖頭道:“我放過你并非善意。你既然刺殺我失敗,回去必然難以應對上司,不如就此遠走高飛,以你的身手,也不難闖出一片天地。待我將教派中的敗類一一掃清,若是到那時你還想回來,我就上報掌門請求此愿。若是不想回來,那便改名換姓,在外闖蕩吧!”

李忘生一時驚疑不定,猜不透向中行此舉意義何在,但轉念一想:“我本就無意卷入這場爭斗,如今既然有這么一個離開的機會,何不為之?武夷派雖大,但也沒有多少能教我的東西了,那些大老爺們手中雖然還有不少的劍招劍譜,可是我無權無勢,只怕也難搞到手。不如就此遠走,到別處學些新東西去。況且我自外院提拔上來,尚未恢復自由身,接手的第一件任務又辦事不利,難免遭受責罰...”

一番斟酌后,李忘生道:“既如此,李某謝過師兄放生之恩。他日江湖再見,必定報答。”他艱難起身,行過一禮,生怕向中行反悔,連忙撿起一柄劍,一瘸一拐的離去。

行出幾步,忽聽向中行說道:“慢。”

李忘生腳步一凝,嘆息向中行果然反悔,扭頭轉身,猛然間眼前一黑,本能的伸手抓出,一個物什已在手中,定睛一看,是個鼓鼓囊囊的錢袋。

“天高路遠,你身上又有傷,這些錢當做盤纏吧。”向中行道。

李忘生心頭一酸,丟掉長劍拜倒在地:“謝師兄!”

向中行不再言語,起身離去。

————

“宴平樂”乃武夷派內城中五大酒樓之一,自“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虐”中取名而得。

武夷派內城的五大酒樓:宴平樂、仿仙閣、峮祥樓、豐裕閣、饗客林風格迥異,不盡相同。宴平樂的門口掛滿了形色各異的花燈;仿仙閣內外亮立著紅燈紅燭,終日終夜載歌載舞;峮祥樓布滿了古玩古籍,可邊用膳邊觀賞;豐裕閣裝修栽裝著形態各異的花樹,裝修最為古樸;饗客林則以素菜款宴聞名天下,堪稱一絕。

與其他四門酒樓相比,宴平樂此時的生意不算紅火,但貴在穩定。客流人流交織來往,絡繹不絕。招呼聲、喊堂聲、傳菜聲、喝彩聲紛紛擾擾,熱鬧非凡。

一名小二扎緊了腰帶,五指穩穩的扣住碗底,挺直了腰板,扯足了嗓子,一路小跑著喊道:“留神了您”穿過后廚忙活的師傅,擠過一樓擾嗓的人群,有驚無險的走上二樓的樓梯,將菜碼穩穩當當的放到一間貴客雅間的桌上,開口介紹道:“這道菜名為金玉滿堂,是本樓名廚瓜師傅親自掌勺,品過這道菜,保您來年運勢頂呱呱,財氣滾滾來。”一言既罷,小二又一路小跑著下樓,去取另一道菜碼。

洛天駒看著桌上絡繹不絕的菜碼,一時有些不知如何下筷。

因為他研究地圖時間太長,回過神來已是日暮西傾。心懷慚愧之下邀請歐陽雪玉一同來此處用餐,他是北方人士,不知歐陽雪玉口味如何,便請歐陽雪玉點餐。歐陽雪玉微微一笑,點了水晶膾、蟠龍菜兩樣冷菜;清燉蟹粉獅子頭、熟醉蝦、荷葉糯米雞、金玉滿堂四樣熱菜;鮑螺、蓮子糕、春水生、荷花酥四樣甜點。另有紹興陳年女兒紅一壇,武夷巖茶一壺。

菜品上齊,一張桌子已被堆得滿滿當當。

歐陽雪玉拿起象牙雕刻的琮白筷,這對筷子筷頭白潤,筷身鍍銀,筷柄雕空,內刻一對牡丹,頗為細膩亮眼。一夾一合,發出叮咚咚的脆響,十分悅耳動聽。歐陽雪玉加起一塊水晶膾,但見那水晶膾薄滑透亮,燈燭輝映下泛起黃橘色的暖光,刀功做法之細膩可見一斑。

歐陽雪玉將水晶膾放在洛天駒盤中道:“你見多識廣,這道菜就不必我多做介紹了。這菜味甘性涼,有養血益氣之效,你一路到這久經風塵,身體要保養好。”

水晶膾為仿宋菜,由豬皮、雞肉、雞黃糕、姜汁、黃酒等烹飪而得。外觀晶瑩剔透,質味軟滑爽口,堪為夏季時令佳肴。可在嚴冬時上桌,就不免冰牙冷口了。洛天駒放在口中咀嚼,只覺入口時勁道彈口,咬開之后,頓時香氣四溢,滿嘴留香。

“確是一道好菜。”洛天駒評價道:“只是現在天涼,冷葷入口也難免有些凍嘴。”

歐陽雪玉笑道:“我常聽人說‘人到洛陽花似錦,偏我來時不逢春’此情此景,豈不正與此詩對應?菜肴雖然可口,但時節不符,就難免掉價,反而讓食客難受。”

“確實如此。”洛天駒應道。不去碰蟠龍菜,將筷子伸向了那碗清燉蟹粉獅子頭。

清燉蟹粉獅子頭是淮揚菜中的名菜,淮揚菜作為天下八代菜系之一,口味清鮮平和,咸甜濃淡適中,歷史悠久,南北皆宜。且淮揚菜選料尤為注重鮮活、鮮嫩;制作精細,注意刀工,尤以瓜雕享譽四方;調味清淡味,強調本味,重視調湯,風味清鮮;色彩鮮艷,清爽悅目;造型美觀,別致新穎,生動逼真;菜式繁多,體系龐大;做工精細,特別講究刀工,注重菜品形態和雕刻;色香味形俱佳。

選料上更為嚴謹、因材施藝;制作精細、風格雅麗;追求本味、清鮮平和。選料講究時令新鮮,原料以河鮮比重較大,“醉蟹不看燈、風雞不過燈、刀魚不過清明、鱘魚不過端午”。烹飪善用火候,擅長燉、燜、煨、焐、蒸、燒、炒。風格雅麗。

單看這道清燉蟹粉獅子頭,就用到了豬肋條肉、青菜心、蟹粉、紹酒、精鹽、蔥姜汁、細面粉等等原佐料。先將肥瘦肉一同剁碎,混入細面、酒、鹽、蔥姜汁一同攪拌成球,粘上蟹粉后上籠蒸出油脂。然后將切好的青菜心用熱油鍋煸至呈翠綠色取出。取沙鍋一只,鍋底安放一塊熟肉皮,將煸好的青菜心倒入,再放入蒸好的獅子頭和蒸出的湯汁,上面蓋好青菜葉子,蓋上鍋蓋,上火燒滾。隨后移小火上燉煮兩炷香的時辰即可做成,隨后呈出擺盤,淋上湯汁。

上桌之后掀開碗蓋,清燉蟹粉獅子頭的香氣頓時四溢沁人,引人吞涎。渾身沾滿金黃的蟹粉,碗底是晶瑩剔透的湯汁,周遭另有兩根青菜點綴,與花彩圓碗相稱,透出一股說不出的美感。

洛天駒將獅子頭小心刨開,夾起一塊沾上湯汁,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直覺入口香軟,還未嚼動,只是輕輕一抿,獅子頭便在口中爆開,湯汁噴香充盈口齒,味鮮醇美,簡直令人沉醉,不禁又夾起一塊放入口中咀嚼,細細品味。

洛天駒一連嘗了幾道菜,贊道:“這里的師傅手手藝不錯。”隨后問道:“小掌柜的車隊,明日就要離開武夷山嗎?”

歐陽雪玉擺弄著春水生,道:“嗯,今夜在此歇息一晚,明天一早上路。”

洛天駒聽聞此話,不知怎的心里一空,道:“那...下次相見不知在何處?”

歐陽雪玉一笑:“怎么,舍不得和我分開?”

洛天駒話頭一噎:“我...我...我們家莫辭還在你車隊里...”

歐陽雪玉道:“嗯哼。我們先行撤走一部分,就讓他與后方車隊一起在城中多歇息幾日吧。要是有所好轉,就可以直接跟你走了。”

“說起來,那位莫辭先生當真見義勇為,貴府得此門人,真屬不易。不知他是什么時候到貴府做事的?”

洛天駒道:“莫辭嗎?他到府中已經七八年了。只是還有一事,洛某不甚明了,我聽莫辭所說,貴車隊遭遇了湖廣六惡,他與其中一人交手,就被打成重傷。洛某此番無冒犯之意,不知小掌柜是如何將整個商隊從六惡手中脫身的?”

歐陽雪玉仍舊擺弄著春水生,看著春水生隨著勺子的敲打不斷彈動,道:“原本是九死一生的,但是遇到了幾位義士出手相助,這才脫身。”

洛天駒問道:“聽說湖廣六惡其中五人都被一位俠客除掉,可否透露此人姓名?”

歐陽雪玉道:“你的消息倒靈通,既然知道這個人除掉了五個惡人,怎么會不知道此人的姓名?”

洛天駒一滯,撓頭道:“洛某確實聽到了一些傳言,只是不知真假。”

歐陽雪玉笑道:“那你一一說給我聽,哪次說對了就是哪個。”

洛天駒斟酌一下,開口道:“洛某只問一人,如若不是,也就不必再問了。此人可是醉筆仙杜景熙?”

歐陽雪玉眉眼一垂道:“沒勁,你明明知道,還來問我。”

洛天駒喜道:“果真是此人嗎?”

歐陽雪玉挖下一勺春水生送入口中,歪頭問道:“怎么,你找他有事聊?”

洛天駒十分欣喜,道:“你有所不知,醉筆仙與我叔叔相識,我想跟他打探我叔叔的下落。”

歐陽雪玉自顧自的吃著甜點:“這樣啊,我聽杜叔叔說他近十年不曾游蕩江湖,這次出來也是有事情要辦。”

洛天駒問道:“可否請來一敘?”

歐陽雪玉左手支頤,右手小勺排弄著被擠壓變形的春水生道:“那你自己問他吧。”

洛天駒笑道:“是,我作為晚輩是應該前往拜訪。不過商隊明日就要出發,現在天色已晚,不知道合不合適?”

歐陽雪玉道:“杜叔叔,你說合適嗎?”

洛天駒一愣,環視左右,不見有人,正待開口,只聽屋頂傳來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不方便,改日吧。”

洛天駒一驚,倏地站起,仰頭看著屋頂的房梁:“前輩何時到來的?晚輩竟未曾發覺。”明明沒看到杜景熙本人,卻仍舊雙手行禮。

杜景熙的聲音隔著屋頂清晰的傳來:“從你倆在亭子里調情的時候就在了。你沒發現也正常,要不然我這謫仙游塵功不是白練這么多年了嗎?”言語中難掩驕傲之意。

洛天駒聽聞“亭子里調情”臉上一紅道:“前輩戲言。晚輩聽說前輩與家叔交好,想請問前輩,是否知道家叔下落。”

杜景熙道:“交好是真的,下落無可相告。”

洛天駒急道:“那可否請前輩代傳一封家書?”

杜景熙道:“家書可以。”

洛天駒松一口氣,問道:“如此看來,前輩是知道家叔下落的。家父時常念叨家叔,我們一家人也不可相告嗎?”

杜景熙嘆道:“孩子啊,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你叔叔不讓我說。他當初名揚全天下,同時也得罪了全天下,因此才隱居不出。他是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才狠心不回家,不去找你父親的。”

洛天駒道:“就算是天大的問題,我們也設法解決。”

杜景熙道:“有些事的后果,不是你能承擔的起的。你叔叔一旦入世,招惹來的麻煩,就是十個洛家也難以承擔。我今日這番話,日后也必定會生出許多事端,我承諾一封家書,已是極限,不必再多言了。你將家書交于雪玉即可。”

洛天駒心中有些郁悶,自他記事起,就時常聽到父親念叨叔叔,自己從小聽說叔叔的事跡,卻從未見過他人,以至于幼時的自己以為叔叔已經不在人世。待到年歲漸長,得知叔叔尚在人世,卻十余年都不曾回家,心中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叔叔又好奇,又氣憤。好奇的是他究竟是怎樣的人,氣憤的是父親對他思念至此,他卻狠心不見。

洛天駒從懷中掏出那封已經泛黃的信封,他每次出門,父親都會交給他一封家書,若是能遇到杜景熙,就請他交給洛憐天。

洛天駒將信封放在桌上那一刻猛然想到:“從未聽過云雁商會與杜景熙有什么相交,為何一次走商,竟然會讓杜景熙親自來送?不,如果是什么值錢的貨物,那他不應該隨時保護嗎?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這里又不是商隊的停留地,據莫辭所說的客棧離這里尚遠...也不太會是專門來見我的。對了,他說從亭中時就在了...那他跟隨的只能是...”他視線移動,停在歐陽雪玉身上。

“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危?還是說她身上有什么至關緊要的東西,使杜景熙不得不隨時跟隨?”他心中疑惑萬千,不敢開口相問,將疑惑化作目光,投向歐陽雪玉。

歐陽雪玉似乎讀出了他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噓”的動作,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

“少主。”

洛天駒一踏出宴平樂的大門,秦音與一眾護衛隨從便迎了上去。

洛天駒看著歐陽雪玉與杜景熙離去的背影,心中疑惑愈發加深,道:“查一下云燕商會近一月以來的所有走商記錄,速度要快。”

“是。另外,早上少主要我們留意北昆侖派的動向一事,已有了回話。”

“說。”

秦音屏退左右,低聲道:“昆侖派人送來書信,說昨夜王遷少爺跟隨姚斌洪途中起了沖突,受了傷,現在正在密養。此事十分機密,請少主不可驚動其余門派。”

“原來如此。”洛天駒左手撐起右肘,將右手放在嘴唇上思索:“昆侖派內分兩派,南昆侖此番赴宴,王遷是領頭,又是當今掌門的兒子,在這個當口上受傷,恐怕會被北派拿來做文章。”他此時并不知道,北派的領隊黃年忠已被丑面打成了重傷。

“那么這些日子,我也不太好去看望王遷了,也不知道他傷的重不重。如此一來,倒是少了一方助力。”

洛天駒沉思不語,突然問道:“伏雪呢?”

洛天駒的白馬渾身雪白,白毛白髯,跑動起來不斷伏動,宛若白云鋪伏在雪上,因此得名“白云伏雪”。是當年成人禮時父親贈予他的。

“少主放心,已經牽回住處了。”

“這些天悉心喂養,我暫時不騎它出門了。”

“是。”

洛天駒心中陰晴不定,抬頭看向歐陽雪玉離去的方向。站在原地來回踱步,始終不愿返回居所。

————

“我有預感,之后還會再見的。”歐陽雪玉突然說道。

“嗯?”杜景熙歪頭問道:“你怎么知道?”

歐陽雪玉笑著說道:“就是有預感。”抱著懷中的地圖:“日后還會再見的。”

“你覺得他怎么樣?”歐陽雪玉冷不丁的問道。

“他嘛...長得又像他爹又像他娘的,少了他爹的幾分狂氣,也少了他娘的幾分機靈,跟他叔叔也不像...”杜景熙掰著手指頭一字一板的說道,“若是不跟這些當年叱咤風云的人物比的話,還算不錯。就是不知道武功如何。”

歐陽雪玉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又說道:“這里會碰見你的熟人嗎?”

“碰不到,我的熟人都死了。”杜景熙答道,“現在武夷山人多眼雜,還是早些回住處吧。”

歐陽雪玉嘆道:“只可惜你只能送到景德鎮,沒法再往北去了。”

“北方不比南方,這里有武夷派鎮場,天教暫時還不敢如何胡來,若非這一帶正邪兩派的精力都放在英雄宴上,我也沒法送你到景德鎮了。”杜景熙的眼神漸漸凝重:“越往北去,情況就越是復雜。向老爺子在此當口召開英雄宴,恐怕也有協助之意吧。”

歐陽雪玉的雙手默默攥緊,心中壓抑更深。

湖廣六惡只是試探,雖有杜景熙護送,這一路走到武夷派也并不輕松。一旦離開武夷派的庇護,所受到的攔截堵殺只怕更加嚴重。

偏偏云燕商會此次跟隨的幾位武藝超群的師傅們都已受傷,所有敵人都只能交給杜景熙一人對付。

可他們又不得不離開武夷派,在此停留時間越長,出現意外的可能就越大,武夷派現在是全武林的焦點,誰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天教的眼線滲入。

因此,明日上路的消息,她并沒有告訴后車隊,她不得不提防商隊是否已經被天教的奸細滲入,等前方車隊離開之后,再派人告知潘樞。

那么多人的犧牲、一路以來的艱辛、武夷派召開英雄宴的掩護、杜景熙孤身相助、神秘組織的告誡、壯士斷腕的果斷...

一切都是為了...仙游九天圖。

————

“少主,還有一事。”秦音突然說道。

“嗯?”

“明日羊枯公要設宴款待各路門派,是否有赴宴之意?”

羊枯公是武夷派專門設置用來輔佐的掌門的職務,當代羊枯公謝廣罄曾輔佐過兩任武夷派掌門,乃是兩朝元老,威望極高。

“哦?我聽說上任羊枯公謝廣罄卸任之后就沒再任命過羊枯公了,此羊枯公還是謝老爺子嗎?”洛天駒問道。

“是的。武夷派在謝廣罄老爺子卸任之后就不再任命羊枯公這一職位,現在江湖上仍是稱呼謝老為羊枯公。據說謝老此舉是為了出面調停一些門派的紛斗,因此置辦的家宴,只請了十幾家。”秦音說道。

“既然謝老賞光,自然是要去的。”洛天駒說道:“另外云燕商會的動向要盡快給我,最好是明天。”

“是,我這就去準備。”秦音拱手告退。

洛天駒走在路上,道路兩旁的燈紅酒綠已經被他屏蔽,不再觀賞,他在心中不斷思索,將此次武夷山之行的所有人員名單一一略過:“若真如我所猜,該讓誰調離這里呢?”

“洛雷?不,他與我關系最近,一旦不見,容易引人注目。”

“洛充洛豐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們調走,另外...洛符澪...只能讓她也離開了。我若不在,只有她能鎮得住場。問題是,其他子弟該當如何?外姓弟子又當如何?”

秦音調查云燕商會的消息尚未傳回,洛天駒的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

次日,秦音將調查所得的情報放在洛天駒面前,他只掃過了第一眼,便開口說道:

“洛雷、洛簗、洛杏椘,各領二十人馬與秦音一同隨我留守赴宴。洛克孜、洛炳勝、洛翡輞、杜文尚、幽生谷、李成思退守外城。其余諸人皆退至武夷山外待命!”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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