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保健的處罰方式畢竟沒有殺人嚴厲。

盧勝不僅是各大洗腳城，大保健、發廊的熟客，更是警務所的熟客了。

真正意義上的，每次掃黃都有你。

連警務所的所長都認識他了，來審訊室的路上還替盧盛美言了幾句，說他雖然有些方面不靠譜，但是殺人這種事情，他是絕對干不出來的。

顧離關上門，一個人走進審訊室。

坐在盧盛對面，顧離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觀察著盧盛。

幾天不見，他的狀態還是比較穩定，臉上的同化跡象雖然很明顯，但并沒有加劇的跡象。

相比起來，自己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倒是顯得挺悲愴的。

“顧兄弟，我……”盧盛又想站起身辯解之時，顧離直接抬手打斷了他。

“我知道，那個女的死亡跟你沒關系。”顧離一句話讓盧盛瞬間渾身放松了下來。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顧離上前解開了審訊椅上橫過的木板，把盧盛放了出來。

“還敢去大保健嗎？”顧離凝視著活動手腕的盧盛，調侃道。

盧盛的嘴角當即就是一個哆嗦，連連揮手：“不敢了，絕對不敢了。”

結果，他又補了一句：“以后我要點高級雞，直接送貨上門的那種。”

顧離覺得這人已經沒救了。

反正也進警務所了，不妨你再更進一步，直接進警務局如何？

干脆直接就地槍斃算了。

顧離揉了揉眉心：“走吧。”

出了審訊室，顧離立刻讓陳默帶他去那具女尸的位置看看。

陳默也不拖延，立刻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

顧離跟在他旁邊，盧勝也湊了過來，只留下所長一個人在隊尾。

其實嚴格意義上，除了硬湊過來的盧盛外，其余兩人的級別都要比他明顯高出很多。

所長能跟上來的原因只是因為顧離沒有出聲讓他去忙別的事情。

“誒，顧兄弟。”盧盛看著腳步有些虛浮的顧離，仿佛看到了昔日年少輕狂的自己，“你這，咋回事啊？”

顧離沒有回答，只是搖搖頭，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無意義的探討。

他現在渾渾噩噩的，注意力也無法集中，全靠毅力硬撐著。

如果不是因為事關“異常”，他早就回家繼續躺床上擺爛了。

“對了。”顧離很是好奇，“昨晚，你對那個小姐放炮了沒？”

“放炮？”盧盛立刻就領會到了顧離的意思，他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呢，昨晚我褲子都脫了，結果一群阿sir突擊檢查，當場破門而入，說要查槍，我拉鏈還沒拉上呢，就被逮了個正著。”

“不對啊。”顧離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已經差不多到早上九點了。

“你幾點被逮住的？”顧離道。

“早上六點啊。”盧盛回答道。

“可我怎么聽他說你是昨晚就去大保健了的？”顧離指了指陳默，示意消息都是從他那聽來的。

“唉，沒辦法，要做早操的嘛……”盧盛摸了摸后腦勺，“晚上吃完一只雞，白天醒來再叫一只雞嘛，就是運氣差了點，吃第二只雞的時候……”

盧盛回過頭，看到了一臉“和善”的所長，頓時閉上了嘴，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顧離面部都有些抽搐了，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在忍笑。

“你這其實是走了大運了。”片刻后，顧離道。

“怎么說？”盧盛理解不來他的意思。

盧盛從被抓進來到現在就沒自由活動過多少時間，對外面的消息也是毫無所知，只知道險些跟自己發生點什么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你問他吧。”顧離指向陳默道。

他現在身體不舒服，不想充當介紹員的工作。

陳默瞥了盧盛一眼，他很不喜歡盧盛這類人，正常情況下，這類人連跟自己搭上話的機會都沒有。

混過社會，打過群架，有過案底，滿嘴粗鄙，油嘴滑舌，貪財好色。

如果把盧盛抬去審判庭上，那七宗罪里面，他少說也得落得個數罪并犯的名頭，只是觸犯程度的深淺問題罷了。

然而，調查員有命令，陳默這個后勤小組組長也不能不執行。

他盡量拋開個人成見，把事情從頭到尾跟盧盛復述了一遍。

“什么？！”盧盛猛地喊道。

回應他的，只有所長和陳默很不客氣的眼神。

“哦，哦。”意識到這里不是他家的盧盛立刻捂住了嘴，低聲道，“那兄弟你這意思豈不是老子差點就……”

“對。”顧離微微點頭，“你差點就可以準備吃牢飯了。”

“嘶……”盧盛倒吸一口涼氣，頗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可是，”盧盛絞盡腦汁回想起幾個小時前的事情，越想越覺得不合理，眉毛擰成了一片，“可是我印象里，那個女的很正常啊。”

“會說會笑的，活動起來也很自然，怎么就……死了好幾天呢？”盧盛想到此處，只覺得毛骨悚然。

“誒，顧兄弟。”他突然講道，“你以前有沒有聽說過這么一個故事。”

“說來聽聽。”顧離道。

“這是我以前混社會的時候，晚上聽那些兄弟們吹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聽來的這個故事。”盧盛開始娓娓道來。

“很多年前，有一個人死了，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死了，他以為自己還活著，于是他吃飯，上班，睡覺，日復一日的正常生活著。

直到有一天，他身上長出的尸斑被同事發現了，他被送去醫院檢查，醫生告訴他，他已經死了。

然后，就在那一刻，原先還能正常活動的那個人的身體突然軟了下去。

他渾身上下頓時長滿了尸斑，發出了濃濃的尸臭味，瞳孔也已經完全發散。

直到他被人提醒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后，當他意識到自己死了之后，他才終于死了。

話說我背后怎么涼颼颼的？”

“因為我在拿風扇給你增添氣氛啊。”背后，傳來了一聲沙啞的聲音。

“我糙！”盧勝跟長了四條腿似的，飛速躲到了顧離身后。

堂堂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壯漢，竟如此不要臉地縮到了一米七八的顧離身后。

緩緩抬起頭，看到的，是手上拿著小風扇的警務所所長和顧離嫌棄的眼神。

回過頭，陳默則像是在看傻幣一樣地看著自己。

這一刻，盧盛恨不得現在就去找個高樓大廈，縱身一躍解千愁。

講故事把自己嚇到的，還真不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