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國都城,王宮。
“太子這幾日在做什么?”國主問向身旁的李希。
“太子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除了上朝之外,都在自己殿中休息。”
“峰兒身體不適?可有傳太醫看看?”
“太子說只是近日事情多,有些疲累,不是大問題,不讓傳太醫。”
“他還會給自己看病了不成?傳我旨意,讓朱太醫過去看看,看完立刻來回話。”
“是。”
一個時辰后。
“太子身體如何?”
“這,太子的身體應無大礙,只是……”朱太醫有些猶疑道。
“只是什么?”
“太子的脈象有些奇怪,似乎有些過于強勁了,但身體卻有些像是超過負荷后的虛弱。但具體是什么原因導致的,微臣,微臣實在是才疏學淺,看不出來。”朱太醫跪下道。
國主皺眉想了想。
“這情況,可對太子的身體有損?”
“目前來看,尚無危害,但以后如何,微臣也不敢妄斷。”
“罷了,你下去吧。太子的情況,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是。”朱太醫躬身退下。
“本猶豫著要不要帶你去,看來這次,不帶你去也不行了。”國主喃喃道。
“來人,傳太子。”
“是。”
“父王。”凌峰行禮道。
“身體可還好?”
“只是有些疲憊,太醫說無妨,休息幾日便好。”
“茗山傳來消息,巫族醫者們現在在茗山,你后日隨我一起去茗山吧,請大醫長為你看看。王族男子的身體到底與常人不同,太醫們未必能瞧出來問題。”
“大醫長去了茗山?茗山正發瘟疫,孩兒自己去便可,國不可一日無主,父王還是留在都城吧。”
“巫族傳來消息,茗山爆發的并不是瘟疫,并且已被有效控制住了,無礙。況且,我去那里,是因為大巫女有事相商,帶你求醫不過是順路。”
“大巫女也在那里?還聯系了父王?”凌峰驚訝道,“是,時候到了嗎?”
國主看了他一眼,道:“還不清楚,去了才會知曉。原本想將政務交由你打理幾日,如此一來,只能重新安排了。你回去準備準備,后日一早便出發。”
“是。”
茗山。
“國主來信說,大約五日后可到。”大巫女將手中已打開的信件遞給萍姨。“阿云身體恢復得怎么樣了?”
“已經無礙,只是她說要閉關幾日恢復一下體內的靈力。”
“三日后,帶她來見我。另外,邱長老,明日,你與我一起去拜見一下茗山派掌門吧,是時候該請他出山了。”
“是。”
第二日,茗山派大堂。
“大巫女是說,混沌之劫碎片業已現世,且在茗山?”茗山掌門震驚道。
“是,不過它的力量還未完全蘇醒,是以我想趁它還未造成實質災難之前,將其完全摧毀。茗山上,我已布陣完成,只是,陣法的力量與混沌之劫碎片相撞之時,難免會產生巨大的能量余波,危及四周百姓,所以想請茗山派與我族長老一起在茗山周圍布陣,將能量余波限制在陣法內。”
“守護茗山周邊百姓的安全,是我茗山派義不容辭的責任,請大巫女放心,我派必定全力配合。”
“多謝掌門。邱長老,這幾日你便帶領此次來茗山的幾位長老,全力配合掌門準備護山陣法吧。”
“是。”
兩日后,阿云隨萍姨來見大巫女。
“阿云留下,其余人先退下吧。”
“是。”
大巫女打量了阿云兩眼。“靈力可恢復了?”
“是。”
“身體呢?”
“也已無礙。”
很平淡的對話,一如她們之間的關系。
“這次叫你來茗山,你可知為了什么?”
“為了混沌之劫的碎片。”
“混沌之劫的碎片我們已經找到,并且已經布下了摧毀它的陣法。兩日后,等國主前來,便可以開啟陣法。”
“等國主來?”
“你我的仙人血脈都未蘇醒,想要提高勝算,必須要王族血脈的激發,是以,我請了國主來。”
王族血脈可以激發巫族血脈中仙人之力的事情,阿云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天選的大巫女是如何產生。
“這是此次的陣法圖。”大巫女將畫有陣法圖的畫卷遞給阿云。“四方陣你可熟悉了?”
“是,來茗山后已按母親要求跟隨邱長老學習了四方陣的陣法原理。四方陣,是以四方子陣的世間能量,集合中心母陣法中的大巫女之力,毀去中心陣法中的混沌之劫碎片,同時利用四方子陣加固中心陣法的防護力量,將大巫女之力及混沌之劫兩大靈力的碰撞限制在陣法之內,避免危及陣法之外的生靈。”
“不錯,你手中的陣法便是由四方陣改良而來。屆時我會在中心母陣法中對抗混沌之劫碎片,而四方子陣法將由你來啟動。四方子陣中,將分別以蛇芯草、鳳羽花、國主的鮮血和你的鮮血作為陣眼,激發陣中能量。四方子陣需將主要力量提供給我用于對抗混沌之劫碎片,防護之力將會減弱,因此,我會請茗山掌門和我族長老在外圍布下護山陣法,以作防護。”
“母親,您一人在中心陣法中,實在太過危險。”阿云有些擔心道,“不如子陣法交由邱長老啟動,我與您一起進入母陣法對抗混沌之劫碎片。”
“除非達到長老級別的能力,否則是無法進入母陣法的,你的力量還不夠。況且,子陣法中都是以上古之物作為陣眼,除了我之外,唯有你才能更好地激發子陣法的能力,只有子陣法被更好地激發,我才能有更多的勝算。”
“可是,母親……”
“不必再說,”大巫女打斷她道,“我已做了決定。這兩日,你便在山上仔細研究陣法圖吧,你越熟悉此陣法,才能越多地激發其中能量。”
說完,大巫女便起身離去了。
望著大巫女離去的背影,阿云喃喃道:“母親,您可知,我的靈力已經不輸于長老們了。母親,您可知,我很擔心您。母親,無論這次是否能摧毀混沌之劫碎片,請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而我,也一定會好好研究這個陣法,即使不能進入母陣法,我也會最大程度地激發子陣法的力量,用它們來保護您的!”像下定決心般,阿云握緊了手中的畫卷。
兩日后,茗山腳下,萍姨和李太醫正在研究一位重癥病人的病情。
“大醫長果然醫術精深,某這幾日受益良多。”李太醫恭敬道。
“李太醫謙虛了,您的藥膳之法對我們的醫者也頗有啟發。很多重癥病人身體本已非常虛弱,虛不受補,而藥膳作用溫和,正是補養身體的最好方式,您的這一成果,或許將為醫術發展開辟一個新的方向。”
“大醫長這是折煞某了,某愧不敢當。說來慚愧,這不過是因為家中小兒自幼體弱卻嫌藥苦,某不得已才將藥物混入了吃食中,還多虧內人巧手,通過各種方式遮掩藥物的味道,小兒才吃得下去,慢慢調理好了身體。”
“這么說來,倒是要多謝令郎了。”萍姨笑道。
正說著,一個侍衛進來道:“李大人,國主來了,傳您覲見。”
“什么?國主來了?”李太醫震驚道。還從未聽聞哪個國主會親自來疫情發生地查看的。
“是。”侍衛應道,又轉向萍姨道,“國主說,如果萍醫者得空,也請您一同前去。”
“煩請帶路吧。”萍姨倒是比李太醫鎮定得多。
侍衛帶著兩人來到國主所在的房間。
國主詢問了李太醫茗山現在的情況,便讓他退了出去。隨后,他才從萍姨口中得知了此次所謂的瘟疫,竟是由混沌之劫碎片引起的。
“感謝巫族此次援手,曦國有巫族實乃幸甚啊。”
“國主客氣了,這本是巫族職責所在。”萍姨恭敬道。“大巫女已在山上恭候國主,國主可是要現在過去?”
“不急。今天請大醫長過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他一揮手,便有個侍衛躬身下去了。如果阿寬在這里,他一定會發現,這個侍衛就是天外飛石那夜他在雙影山救治的那名男子,蕭墨。
“太子近日有些身體不適,太醫查不出原因,想請大醫長診治一番。”
“既是太子不適,民女自當盡力。”
須臾進來一人,向國主行禮道:“父王。”
“起來吧。”
男子站起身來,笑著看向萍姨道:“萍姨,好久不見。”
萍姨看著眼前的男子,震驚得瞪大了雙眼,“你,竟是王族太子?”
“當初因為一些原因,不便透露身份,還望萍姨莫怪。”
“當初峰兒承蒙巫族救治,我父子二人感激不盡。”國主道,“還請大醫長再次為我兒診治。”
萍姨只得按下心中的震驚,為凌峰診起脈來。
一盞茶后,萍姨皺了皺眉,在凌峰手腕下方結了個小型法陣。法陣上方,凌峰手腕處的血管漸漸顯露出來,并散發出瑩白的光澤。
國主和凌峰均是驚訝地望著這一幕。
“太子最近可有接觸過什么上古之物?”萍姨收回法陣問道。
“峰兒曾接觸過月華仙子遺留的月盤。”國主道。大醫長作為巫族長老之一,自然知曉月盤的存在。
“難怪。”
“峰兒可有大礙?”
“太子無事,只是,仙人血脈被激發了幾分,血脈中的力量超過了目前身體的負荷,所以導致了疲憊,待身體慢慢適應便會好起來的。”
“只是因為接觸了月盤嗎?歷任國主都會接觸月盤,但并未出現過類似情況。”國主問道。
“不全是因為月盤,之前阿云在救治太子時,曾喂他服下一株上古仙草伶仃花,且是混著阿云的鮮血服下的,而阿云,是我族小巫女。”萍姨道,“本來上古仙草就有激發仙人血脈的效果,更何況還混合了小巫女的鮮血,是以那時太子的仙人血脈便已被激發了一些,也因此傷勢得以快速恢復。當時被激發的血脈力量主要用于加速太子的身體恢復,因此沒有對身體造成負擔。后來,太子接觸了月盤,月盤引發了太子體內殘余的伶仃花藥效,這才又一次激發了仙人血脈的力量。”
“原來如此,多謝大醫長。”
“多謝萍姨。”
“不敢當。只是,若可以,還請國主帶著太子一起去見大巫女,以太子現在的情況,或許會大大增加我們的勝算。”萍姨躬身道。
“巫族所請,我本不應推辭,只是,峰兒已是我王族最后一位直系男子了。”國主沉吟道。
“國主的顧慮我明白,大巫女定會保證兩位的平安的,巫族也不想看到曦國動亂。”
“如此,明日我便帶峰兒隨你上山。”
“謝國主。民女這便向大巫女通告一聲。民女告退。”
“父王,大巫女此次請您前來,究竟所為何事?”待萍姨退下后,凌峰問道。
“大巫女,在這里發現了混沌之劫的碎片。她邀我前來,是想借王族血脈暫時激發大巫女血脈中的仙人之力,以銷毀混沌之劫的碎片。”
“什么!?”凌峰震驚道,“可是,您不是說,唯有王族和巫族之后才能徹底激發血脈之中的仙力嗎?”
“本是如此,但大巫女信中說,混沌之劫碎片的力量也尚未蘇醒,她應該是有辦法可以通過兩族血脈的暫時融合來瞬間激發仙人之力摧毀混沌之劫碎片。”
“她要怎樣融合?有幾成勝算?您會有危險嗎?”
“我也不知,一切,要等明日見到大巫女才能知曉了。”
凌峰低頭沉思。
“峰兒,你在想什么?”
“兒臣總覺得大巫女似乎有些過于著急,按照月華仙子的安排,只要王族和巫族誕下共同的女兒,混沌之劫自然可解,為什么要急在這一時呢?”
國主看了他一眼,“你,可是還在想小巫女?”
“父王,我沒有……”凌峰赧然道。
“倘若此次大巫女成功毀去混沌之劫碎片,那王族祖訓,你便仍需遵守,想來你心里,多少會有些不甘。但峰兒,你可知道,混沌之劫碎片在力量蘇醒的過程中,會引起周邊環境的變化,給周邊百姓帶來各樣的災難,就如此次所謂的瘟疫。所以,如果未曾發現混沌之劫碎片便罷了,既然發現了,能盡早銷毀自然是最好的。”國主嘆了一口氣,接著道,“在收到大巫女的信件時,我也曾想過,也許可以按著月華仙子的安排,讓你迎娶小巫女為妻,這樣既順了你的心意,也解了混沌之劫。可是,世事常常兩難全,百姓安危當前,我只能選擇王族的責任。”
“我明白了,父王。我只希望,大巫女這次能夠成功,王族和巫族都能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