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這個人是誰那便好。”

“誰說我知道了？竹苑一向松散，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查，我怎么會知道誰是？”

江凌都快被他氣笑了，“你就不能上點心？”

“唔，你也知道，我平日都和你混在一處，哪兒來的時間呢。而且作為竹苑中安插的釘子，僅僅因為一本奏折就暴露自己，值得嗎？”九皇子的無名指下意識的在桌面敲擊。

江凌難得看見他臉上褪去了玩世不恭的神態，像是一只被困住的鷹隼。與其說此刻的九皇子是愁云不展，倒不如說此刻他整個人更像那朵烏云。就好像坐在自己對面的是一團深色的迷霧，江凌揮一揮手它就會被吹散一般。

……

從胡大夫處離開后知道走到宮門時，九皇子就像是再次緩緩凝結出了實體，恢復了那個江凌熟悉的模樣。他叫停了轎子，把腰牌扔給青城，一轉身便跳上了宮墻，踩著金碧輝煌的瓦片，帶著江凌輕車熟路地翻墻進了竹苑。

江凌覺得那紅色的宮墻像是一道屏障，或者說是結界，把他熟悉的那個九皇子封印在其中，同時也像是封印住了時間。與他而言像是經歷了許多，而皇宮中一切井然有序，提醒著他不過半日。

最后一縷日光越過宮墻，斜斜地穿過半敞的窗子，九皇子半瞇著眼睛靠在軟塌上，江凌坐在側面把玩著早已涼透的茶盞。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反倒顯得推門聲格外清晰。

門口的聲音惶恐帶著些顫抖：“殿下恕罪，奴不知殿下與先生在此休息。”

江凌聞聲望去，是一位青色衣衫的灑掃婢女，她將水盆與抹布放在門口，隨后才退到了門檻外面才跪下扣了個頭。按照禮制，主子在的時候灑掃婢女們是不能進屋打掃的，若是主子心情尚可倒也沒什么，若是觸了眉頭說不定是要丟性命的大事兒。

對于這紅墻內的奴才，規矩就是她們的天，是不可逾越的紅線。只是今日畢竟是自己和九皇子翻墻進來的，對于這個婢女來說確實是無妄之災。江凌瞥了一眼九皇子，不知道是不是傷口又開始疼了，他蹙著眉頭，沒有抬眼看門口跪著的婢女。

“餓嗎？”江凌搶在九皇子開口前道，“不是說請我吃酒嗎？”

“忘記了，唔，這兒的酒不好喝。明日我們——”九皇子用手撐了下桌子，疼的吸了一口氣，眼底的慍色已不見，反而亮晶晶的，他稍做思忖道：“不，難得你有興致。那個門口那個誰，去小廚房說一聲，弄兩個肉菜，再溫一壺好酒來！”

“這個傷不能喝酒。”江凌語氣不容置喙，直接對著婢女吩咐道：“讓小廚房做份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