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錦州傅家那段時間,我過得并不快樂,寄人籬下,又帶著私生女的名頭,真是吃盡了我能想象的所有苦頭。”
“姥姥走后,我卻還是報考了錦州醫科大,這里其實是我母親的母校,我只是想要看看,這個母親留戀卻又逃避的地方是什么樣子。”
“大學期間,我依靠著姥姥從小給我存的基金生活,直到我被確診系統性紅斑狼瘡,那段日子,一開始是發燒、周身疼痛、乏力、食欲低迷,以為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又或者病毒細菌感染,各種檢查打消炎針,嚴重時行動受限,頭面水腫,嘔吐頭痛,最后蹉跎輾轉醫院確診是系統性紅斑狼瘡。”
“我起初來到錦州的目的是想要看一看錦州,后來想要在錦州留下,小城鎮長大的人都有出人頭地的夢想。但是當我生病后,我發現,我只要一用腦過度就會瘋狂掉頭發,檢查指標就會上漲,因為吃免疫抑制劑導致免疫力低下,一場考試就可能導致我得帶狀皰疹等一系列可怕又麻煩的疾病。”
“我實現目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現實一輪接著一輪的打擊,使我怨天尤人,我怨我的身世,怨不公,覺得自己甚至沒有活下去的希望,我變得異常敏感,指標上漲會讓我崩潰,一點刺激會讓我崩潰,甚至產生了輕生的念頭,我又被確診了抑郁癥。”
“我一直一直堅持吃藥,每日不悲不喜,無欲無求,或者說像一個機器人一般也無不可。”
“高中后我與傅家再沒有過聯系,直到這次,傅滎正我名義上的父親,拿出一個股份轉讓合同,這是一個局,或許你的處理方式更好,但只要我不回應不作為,我就仍是局外人,任他如何折騰,他都傷不到我。”
“可你會傷心。”這是魏尋唯一說的一句話。
“你或許應該知道,戰爭的悲痛是為了戰爭的最終勝利。”
“而我的勝利,便是我可以真正的無視他。”
“他的存在,將會與這街上的陌生人一般,我對他或善或惡,都能隨我心意。”
……
魏尋不知以什么理由,這次在錦州待了特別久。
舒覓為了能多些時間陪他,周末開始在家里辦公。
“這是在干什么?”魏尋端著果盤湊到電腦前,指著電腦屏幕上的一串英文字母說。
舒覓想了想用通俗的語言解釋道:“前期實驗數據得統計一下,這個是醫學統計常用的函數。”
“哦。”魏尋抱著果盤毫無留戀地走開了。
舒覓笑了笑,繼續統計數據。
又一個周末,舒覓再次打開電腦時,魏尋也從背包中拿出一個筆記本。
“你這是要?”舒覓問他。
“我也很忙的。”魏尋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鼠標發出應接不暇的聲音。
舒覓沒再說話,認真繼續統計數據。
期間她瞄見魏尋帶上了藍牙耳機,再之后,又聽見他摔了一下鼠標。
或許是他過于專注,直到電腦屏幕上出現了舒覓的倒影,他才發現舒覓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
她伸手取下他左耳的藍牙耳機,塞進自己的左耳。
“打游戲啊?”
魏尋扭過頭仰視她,手愣在原地。
“game over ”耳機中傳來機械女聲。
“輸了。”舒覓笑著揚揚下巴示意他看電腦。
“我就是忙累了,放松一下。”
舒覓一臉你看我相信嗎的笑容:“這輸的有點慘啊。”
“隊友太蠢,帶不動。”
舒覓笑了笑,將她的電腦搬過來,坐在他對側說:“來一把?”
“啊?”魏尋看著她不可思議道。
“啊什么?我邀你了。”
魏尋從電腦前抬頭看舒覓,舒覓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感覺到目光,她抬眸看向魏尋,魏尋一時愣住,沒話找話道:“你玩什么?”
臨時組隊,舒覓還沒來得及看配置便問:“缺什么?”
“輔助。”
“那我玩輔助。”
魏尋低頭看了眼屏幕,果然畫面里sm選擇了一個輔助角色。
傍晚,柏愿前幾日推薦了一家粵菜,舒覓隨口提了一嘴,魏尋老早便想訂位置,但這家菜館很老,不接受預訂。兩人六點不到就去了餐館。
導航到了位置,卻發現餐館前已經排了長隊,店門前擺著一個高桌,桌上寫著“自助取號,排隊等候”的字樣。
“要不咱吃別的?”
魏尋看了看手中的號牌說:“你等我會,我進去問問要是等的時間久咱就吃別的。”
舒覓站在路伢子上等他,魏尋長得高,站在人群里很輕易就能看到他,可他卻身輕如燕的穿梭在擁擠的隊伍里,并且很快進了餐館。
這是一條很熱鬧的街道,飯點的時間,來往的人群三兩結伴,手里拿著各色小吃,舒覓尋找她們來的方向看見前面不到一百米的拐角處有一個小攤。
舒覓想起魏尋中午胃口不好沒吃多少東西,便尋思先去買點東西給他墊墊,她掏出手機給魏尋發了條消息,然后往拐角走去。
小攤看著小,里頭的吃食確實琳瑯滿目。
舒覓小時淘氣,每次姥姥接她都要纏著買一些炸串烤腸之類的東西,邊走邊吃。
“老板,烤鵪鶉蛋多少錢一串?”
“三塊一串,十元四串。”
時光飛逝,小時候幾毛錢的雪糕或許華麗翻身成了刺客,但這些小吃卻還是物美價廉。
“來十塊錢的,再來兩串烤腸。”
“鵪鶉蛋有番茄和蒜蓉醬要啥的?”
“都要倆。”舒覓笑著付錢。
身后還有排隊買的,街上很吵,大都扯著嗓子喊,舒覓便讓了位置,站在小攤一側,等老板將小吃給她。
“呲”
“嘣”
舒覓只覺身后一股熱浪,緊隨著是一陣尖叫。
她呼吸一滯,扭過頭來。
路上的人四散而來,舒覓眼看著爆炸的車燃氣兩米高的火堆,而她的腳下,一個滿目瘡痍血肉模糊的人趴在她的腳下。
舒覓的肩膀一耷,單肩包滑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血蔓延到她的腳下,染紅了她的褲腳。
除了尖叫,所有的目光都盯向舒覓,舒覓打了一個抖擻,那一瞬間耳朵突然尖鳴一聲。
“姑娘!”小攤老板想要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