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秦漸走馬上任。

心理老師的工作確實極為清閑，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昆侖大學新來了一個心理老師。

直到第三天，秦漸的診所才迎來了第一個學生。

那是一個瘦高的男生，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剛進診所就打了一個趔趄，把秦漸嚇了一跳。

平地都差點摔跤，你這個樣子，確定沒有看錯醫生？

“老師，我睡不著。”男生暈暈乎乎說道。

“王平同學是吧？”

秦漸看著那個男生的學生證，昆侖中學高三（9）班的學生。

“我給你開點安眠藥怎么樣？”

沒辦法，秦漸現在的水平，相當于百年前網吧的網管，不管電腦出了什么問題，給出的解決方法都是重啟。

這個學生失眠，那就給他開安眠藥。

“不行，我現在是二階超凡者，身體已經抗藥了。”

“那我給你開超凡者用的安眠藥。”

秦漸說的無比自然，讓王平同學都愣住了。

“老師，你難道不該問一下我為什么失眠嗎？”

“對哦！”秦漸恍然大悟，“王同學，你為什么失眠？”

“我可能，上不了大學了……”

王平魂不守舍，兩眼開始發紅，一副馬上就要告別人世的模樣。

秦漸嚇了一跳，以為這個學生得了什么絕癥，趕緊用神念觀察王平的狀態，結果除了精神不太好之外，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是你……家庭出了什么問題嗎？”秦漸小心翼翼問道。

他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王平搖了搖頭。

“沒事，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秦漸只是想拉進一下和他的距離才這么說，后來細細琢磨，人類最好的朋友不是狗嗎？

王平也確實想找個人傾訴，秦漸一番話下來，他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老師，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我各種方法都試過了，就是卡在二階超凡者，怎么都突破不了，壓力讓我整宿整宿睡不著覺，突破不到三階，我就上不了昆侖大學，我這么多年就白費了啊！

“不瞞您說，我家庭條件很困難，四年前的【山推巨人】事件，我爸爸去世了，媽媽一個人負擔著家庭，是因為我成為了超凡者，有了天斗補貼，有了獎學金，家里壓力才沒那么大。

“我一生的夢想就是考入昆侖大學，如果無法突破三階，我實在想不到未來要怎么辦才好！

“如果實在不行，我只能轉修煉法重新修煉，聽說七年前有一個學長，高三時轉了修煉法，最后考核前突破了三階，老師，你說我也能做到嗎？”

王平說了很多，秦漸也知道了他的心病所在。

確實如他所說，昆侖中學與昆侖大學并不是直接對接，除去基本的文化成績之外，還有一個先決條件，必須成為三階超凡者。

三階與四階是一個分水嶺，這個秦漸很清楚。

對應到昆侖，就是凡人與天人的區別，跨過三階，才算是真正的超凡。

晏之念就是昆侖大學畢業，窮極四年，她也沒有跨入四階，最后只能成為天斗的一名聯絡隊員。

但二階和三階之間，應該是沒有瓶頸的。

秦漸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學生到了高三還無法成為三階超凡者，修煉這么多年，難道都在摸魚嗎？

他修煉時，從凡人到天人，只花了兩個月時間。

但看著王平那雙黑眼圈，秦漸又實在是于心不忍。

想了想，秦漸還是說道：“王平同學，你先不要著急，確實如你所說，每個人天賦不同，一條路走不通，換條路確實可能就走通了，但你也不要把全部希望放在這個上面，現在還沒有到孤注一擲的時候。”

“那我還能怎么辦，我現在連三階的影子都看不到，還有四個月就是考核了，真的要來不及了！”王平抓著自己的頭發，陷入了絕望。

“要不這樣！”秦漸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你在我面前演示一下你是如何修煉的，我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

秦漸的話給了王平希望，他猛地抬頭，目光灼灼說道：“老師你也是超凡者嗎！幾階？”

秦漸組織著語言：“姑且算是吧，境界嘛，比二階高。”

王平瞬間垮了下來：“老師，你別當我是傻子，只說比二階高，那肯定就是三階了，如果是四階，你會直接說的。”

秦漸撓了撓頭，也不多辯解，說道：“反正只是試一下，又不虧。”

“那好吧……”王平實在提不起精神，“那麻煩老師了。”

說罷，他盤膝在地上坐下，緩緩催動自己的修煉之法，秦漸看著他體內靈氣流轉，漸漸皺起了眉頭。

他看第一眼時就明白了，這種修煉法從起手式開始，就透露出一股濃濃的廉價感，應該是最最基礎的那一種修煉法。

靈氣轉化效率低得出奇。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眼前的王平資質確實平庸，不是那種重點培養的學生，接觸不到更高級的資源。

這確實很殘忍，但不管在哪里，越有天賦，就越會被關注，這是永恒不變的道理。

而王平自己也有問題，這種基礎的修煉法，他甚至沒有徹底學會，靈氣只是運轉了一個周天，秦漸就看出了二十幾處錯誤之處。

以王平的天資，他如果堅持這么練下去，有生之年肯定能達到三階，但那需要多久？秦漸不敢保證。

幾番糾結之后，秦漸還是決定幫一下他。

畢竟是第一個來找自己問診的學生。

思索間，王平已經演示完畢，他睜開眼睛，嘗試性問道：“老師，你覺得怎么樣？”

“一般般吧。”秦漸看著他，“你跟我說句實話，你上課時的狀態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就是正常的上課啊……”王平有些心虛。

平時上課不認真，現在臨時抱佛腳。

秦漸都懶得揭穿他。

“唉……”秦漸嘆了口氣，“接下來我跟你說的，你認真聽好了。”

王平點點頭，不知道心理老師為什么會露出這幅表情。

秦漸緩緩說道：“你在運轉靈氣時，總是試圖一次性調動全身靈氣，須知修煉之道，在于生生不息，綿綿不絕，你知道為什么修煉時要將靈氣運轉全身嗎？”

王平呆呆搖頭，讓秦漸更覺得孺子不可教也。

“是為了催生出更多的靈力。”

秦漸直接說出了答案，“修煉不同于戰斗，戰斗時可以拼盡全部靈力，但修煉不行，用力過猛，只會適得其反。

“誠然，有些修煉法就是講究一個置之死地而后生，但以你的境界，還接觸不到這一個層面。

“你如果修煉時只是運轉全部靈力，那修煉結束，也就只是結束了。

“我教你一句話，力不可用盡，勢不可使盡，修煉時留一點點靈力，去滋潤你的身體，效果會好很多。”

“力不可用盡，勢不可使盡……”王平愣愣重復著秦漸的話。

“試一試吧。”秦漸說道，“按照我剛才教你的方法，試一試。”

王平懵懂點頭，但還是運轉起了修煉法。

“留一點點靈力……留一點點靈力……”他心底不斷提醒著自己。

突然改變修煉技巧，讓他體內靈力運轉更加艱難，靈力運轉一周天所花的時間，比以前多了五成。

可是，一周天結束，運行第二周天時，王平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覺。

這一次，靈氣暢通無阻，緩緩流淌過他體內全身，故意殘存的靈氣，默默滋潤著他的身體，那種舒服的感覺，直沖天頂。

一周天接著一周天。

王平第一次感覺到修煉其實是一件很愉悅的事情。

一周天再接著一周天。

不知過了多久，王平清晰感覺到，他體內的瓶頸，突然破碎了。

他的靈脈拓寬，靈力開始增長，六識更加靈敏，體魄更加強健，一切的體驗，前所未有。

他突破了！

王平猛地睜開雙眼，看向秦漸，如獲新生。

“老師，我突破到第三階了！”

“嗯，我知道。”秦漸淡淡說道。

“還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