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海。

黃昏已至，迷霧之海上的朦朧霧氣也像被染了色一般，呈菊紅色。

“今晚就能回家了，咱們應該用不上他，扔海里吧，省得上岸后有人說閑話。”

船頭，卡迪木注視霧氣的變化，對身后的巴魯說道。

即使旁邊水手路過也沒有避諱。

“行。”

巴魯應答，直徑走向甲板上一個被捆綁住，動彈不得，面容癡傻的身影。

正是被栽贓陷害的三位新人水手之一。

其他兩位，探索船接連遭遇海怪后已經被扔下去了，只留下這根獨苗。

不過，他昨天就在等待死亡命運的巨大心理壓力下瘋了。

變得飯都不會吃，排泄物也都拉在褲子里。

“再也不見，要怪，就怪自己運氣不好吧！”

面對巴魯的死亡宣告，被綁者呆愣的雙眼一點反應都沒，微微張開的嘴角流著口水，仍是剛被發現瘋掉時的癡傻模樣。

忍著對方身上的難聞氣味，巴魯將這個瘋子扛上肩，架到甲板邊緣作勢便要扔下去。

猶豫了一下。

可能是擔心瘋掉的水手不死，巴魯從腰間掏出短刀往其腹部捅去。

“呲——”

利器入肉的聲音。

不遠處架著桌子玩牌的幾個水手聽見這聲音，身形不由得緊繃了幾秒。

然后像什么都沒發生般繼續打牌。

連回頭看的人都沒有。

“噗通！”重物落水。

順手把沾滿紅色血跡的刀子也丟到海里，巴魯拍拍手，繼續悠哉悠哉忙自己的事去了。

船尾雜物堆積處，和亞當談論的洛林全程目睹了這個過程。

“我早上看了定位儀，距離第二養殖島很近了，天黑估計就能到，我提前告訴過水手們在島嶼停留是例行檢查，他們不會出宿舍房間。”

亞當盯著海上昏黃的濃霧，不知道在想什么，低聲說完這些話又補充道:“島上接頭的是一階巫師，到時候機靈點！”

“明白！”

洛林點頭應聲。

他已經拿定主意了，待會只要見到境界比自己高的就叫大師——這個稱呼經常用作于在某些方面有所建樹的巫師。

叫一叫又不會吃虧，還能刷個友好印象，何樂而不為？

奧莫耶的近海有三座島，分別為第一養殖島，第二養殖島和第三養殖島。

就是這樣叫的，按照距離的遠近命名。

第一養殖島主要資源為只能在迷霧之海霧氣下開花結果的種植物，面積很大。

洛林此行要去的是第二養殖島，面積比一島較小。

至于第三養殖島，科普讀物上只介紹了有這么個島，亞當也表示自己不知道三島的具體方位與大小，很神秘。

距離那次栽贓事件過去了三天，“臨時潛水員”果然好用，扔下去沒多久探索船便可照常行駛。

之后又遇到一次，同樣又扔掉一個。

直到現在，在近海上航行了一段時間再沒遇到過。

留意到唯一瘋掉的臨時潛水員被拋海后，大副再次看向船頭正前方。

近海的霧氣相比迷霧之海深處要淡許多。

隨著探索船靠近大陸，所見到的霧靄愈加淡化，能見視野也更寬闊。

卡迪木對迷霧探索是有經驗的。

迷霧深處的絕大部分怪異都不會來到近海。

像這次被不知名生物追著跑的經歷，他也不是一兩次了。

每次逃到近海區域，身后追逐的“它們”都會不了了之，仿佛不愿靠近大陸。

總而言之，他們現在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安全了。

這也是他為什么叫巴魯去解決礙眼瘋子，而不選擇留下備用的原因。

在心中估算了下亞當共鳴定位儀后告訴他的距離與方位。

“差不多今晚就能到了。”

卡迪木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從懷中掏出煙斗，吸了一口。

他下次出海一定要備足煙葉！煙癮犯了只能吸空氣真的很難受。

.........

夜晚。

洛林立足于甲板上，透過霧氣可以看到海上不遠處，第二養殖島上的點點火光。

大副在操舵，巴魯一個人忙著降帆減緩速度以便靠近停留。

水手宿舍的門已經鎖了，除了睡大覺外他們什么都干不了，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二島越來越近。

島嶼邊緣有人從倉庫形狀的建筑物里跑出來，看樣子是發現探索船了。

第二養殖島有小型碼頭可供船只停靠。

“你們是什么人？還沒到收割期呢！”

洛林等人剛一靠近，就有人舉著煤油燈站在碼頭上大聲詢問。

“我們來辦柯斯登·馬林大師的委托！”亞當對其喊道。

聽到亞當的答案，那人跑回建筑物中，看樣子是去通報了。

探索船就這么靠在碼頭上。

“我們不用下船，他們會有人搭踏板運上來的，看，來了！”抽空給洛林補充走私經驗的亞當精神一振，看向島嶼方向。

洛林也跟著望去。

倉庫模樣的建筑里駛出兩輛其貌不揚的普通運貨馬車，朝碼頭奔來。

很快便來到碼頭停下。

車上面陸續下來很多普通人，還有一些巫師，把一張寬長踏板架到探索船上，開始有條不紊拆卸馬車上裝載的貨物。

都是些被布裹住的木箱，從外表看不出哪里稀奇。

負責搬運的普通人們把一箱箱種植物順著踏板，抬起來小心運到船艙中。

一位身著黑袍的巫師也從踏板對面走來，黑袍胸口處，有道金色波浪條紋。

在深藍之環，這是到達一階的象征。

隨著距離增進，他的樣貌漸漸映入洛林眼中。

樣貌平平無奇，三十歲左右的男性。

脖子靠近左側下巴處有一個像是燒傷后沒有處理，內部充斥氣體的巨大腫包。

能有兩個礦泉水瓶蓋那么大。

“哦？生面孔？”

腫包巫師剛上探索船就注意到了洛林，表情奇怪道:“上次你的搭檔我記得是個女人吧？”

“她死了。”亞當沒有多言。

“哦，真可惜，她還挺漂亮的。”

腫包巫師沒有很在意，邊說邊在黑袍中摸索什么，隨后向洛林拋出一物。

“見面禮！”

洛林伸手接住，打開一看，里面裝著一些金幣，換算成索爾納法幣應該值不少錢。

是個錢袋！

“多謝大師！”

沒理會洛林的恭維，腫包巫師又掏出倆袋子，分量看起來比洛林的小些。

分別扔到大副跟二副旁邊的甲板地面上。

顯然，他壓根就沒想著能讓對方接住。

“這是你們倆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