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楠頓時又羞又怒，抬眼望去，兩人是從行政樓的后門出來的，后面就是停車場的出口，還真沒人。

“我要回教室了。”殷小楠說著拋開江景城就要走，誰知沒走兩步被他從后面一把撈住了手。

殷小楠這回冷靜了些，順著他的動作跟他十指相扣，兩人一直走到教學樓后面才分開。

“你還有多少作業？”

“沒動過。”江景城嬉皮笑臉答。

殷小楠卻絲毫沒有被他這一臉笑給騙過去，江景城就算一個字沒動過到時候說不定還寫得比她快。

她要努力了，否則怎么和他考一個大學呢。

她沉思間，江景城挨著她問了一句“想什么呢”。殷小楠正出神，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要是，我考不上H大怎么辦？”

江景城眉頭一皺，卻很快又恢復笑臉：“那我也不一定能考上啊。”

“可是……如果我們不能考同一個大學呢？”殷小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想到這個，或許是前幾天許南樛的事情……她不希望自己和江景城的結局最后也是那樣而已。

“……”江景城沉默了幾秒，拽著她的手腕就加快腳步往教室走，“走，學習去。”

于是殷小楠和江景城成了藝術周期間班里的兩個常駐選手，兩人都沒有比賽，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就在教室里把先前的功課溫習了一遍，又做了后面的作業。

藝術周的最后一天同學們回到教室，看到的就是兩個人專心學習的樣子。

其實江景城原本是把桌椅拉到殷小楠邊上和她挨著寫的，但最后一場比賽快結束的時候殷小楠就逼著江景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哎，怎么不見了？……我記得明明放包里了啊。”劉繡整理好東西準備回家，卻發現自己的身份證不見了。

對面的女老師聞言朝她看來，問：“怎么？什么找不到了？”

“我的身份證，明明早上還在的，可能掉路上了。”

快要下班了，辦公室的老師都蠢蠢欲動起來，旁邊的男老師也附和：“你記不記得拿著包去過哪里？再不行去查監控唄，現在監控室的老師還沒下班。”

劉繡點點頭：“可能早上拿駕駛證的時候帶出來了，在停車場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撿走。”

劉繡去了監控室，進去時卻發現年級部主任杜奇也在里面，劉繡打了個招呼：“杜主任，我身份證可能掉在停車場了，得查個監控。”

“那你先吧。”杜奇讓到一邊。

劉繡跟監控室的老師說了停車場的方位和時間，那個老師移動鼠標在電腦上找錄像，直接將進度條往前拉了好長一段，屏幕上跳出一幅畫面，劉繡的眉心同時一跳。

就聽身后的杜奇叫停了控制鼠標的老師：“從剛剛那邊開始回放看看？”

就見畫面上，一個女生拉著一個男生跑進了畫面，兩人說了什么時候，男生突然湊到了女生耳邊，而后兩人又牽著手離開畫面。

畫面中的時間是白天，又因為拍攝角度的原因可以辨別出兩人的臉，那個男生太過驚艷，以至于劉繡一眼就認出了他，那是她之前的學生。

杜奇是年級部主任，遇到學生早戀的事自然不能不管，他按住突突直跳的眉心：“是不是太久沒管早戀的了。劉老師，你認識這兩個學生嗎？”

當天的晚自習，江景城就被叫去了辦公室。

藝術周的熱情還未過去，晚自習的時候教室里同學們雖是坐在書桌前，卻都沒有完全靜下來，坐在江景城旁邊的男生趁著沒人檢查，低聲找他嘮嗑。

“怎么這幾天都沒見到你，對了你知道嗎，晚上那場演出簡直絕了，新高一美女好多！”

江景城面無表情地推開他：“別煩我，寫作業呢。”

門外的班主任腳步在門口頓了頓，他也納悶，看起來這么好學的孩子怎么會早戀呢？

殷小楠正埋頭寫作業，就見班主任崔平推門而入，徑直向后面走去，只過了一會兒就見江景城跟著他走出教室。

下課后，教室里人聲頓時嘈雜起來。

“哎，江景城怎么去了這么久？”

“今天這種日子崔平還要揪人，太掃興了吧。”

“江景城怎么了，剛剛有人聽見嗎？”

“沒，崔平就讓他去趟辦公室……”

不知怎么的，殷小楠的心突然就吊了起來，教室里有一瞬間的安靜，大家都知道崔平平時管得不算嚴，很少叫人談話，這回交出去這么久怕是有大事。

快要上課的時候，一個男生從外面竄了出來，他神情有些嚴肅，跟門口堵著的幾個人低聲道：“剛剛去交作業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什么——好像是早戀，這個陣仗怕是要請家長。”

原本還是后面幾個人知道，頃刻間人傳人，整個班都得知了這個消息。

殷小楠聽到的時候上課鈴剛好響起，她指尖攥緊筆身，用力閉了下眼睛，感覺頭腦有些眩暈。

很快教室中便靜下來，只能聽到筆尖與紙張的摩擦聲與時針滴答跳動的聲響。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啪。”殷小楠合上了作業，起身向外面走去。

*

辦公室的氣氛一度緊張，杜奇也在里面，正雙手撐著桌子，審視著面前站得筆直的學生。

崔平喝了口茶，覺得自己的汗都要下來了，邊上也有老師試圖活躍氣氛，開口道：“杜主任，您往這兒一站，咱一個辦公室的人都不敢說話了。”

杜奇神色緩和了些，說道：“你們管自己，今天這件事兒我總得管完啊。哦對，崔平你得在旁邊，畢竟是你們班上的事。”

“還不知道另一個是不是我們班的呢。”崔平將茶杯在桌上放下，杯底磕到桌面發出悶響，與此同時他問道，“江景城，你現在供出來，說不定杜主任給你從輕處置呢。”

崔平沒有將這種年紀的情情愛愛放在心上，自然下意識認為到了真正被發現的時候，兩個人定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然而他看著男生，卻半天沒得到回復。

殷小楠敲開辦公室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江景城和崔平相互對峙的場面，看見殷小楠時，江景城瞳孔微縮，他微微蹙眉，想讓她不要過來。

崔平聽到開門的聲音，轉身看見殷小楠空著手走進來，心里一咯噔。下一秒，就見她朝這邊走來。

“崔老師，我……”

“你的作業是被我拿走了。”江景城搶著說，“老師對不起，我以后不會再抄同學作業了。”

崔平和殷小楠皆是面面相覷，江景城不斷給殷小楠使眼色，卻只見她視線在他臉上輕輕掃過。

本以為可以就此逃過一劫，卻沒想到一直在旁邊觀察的杜奇已經開口：“江景城是吧。你要再不肯把人供出來，我們現在就打電話給你家長。”

江景城只手指微蜷，殷小楠馬上便懂了他的意思，可她怎么能走呢。

辦公室中氣氛接近冰點，杜奇顯然是混跡多年的職場高手，最抓得住學生的要害，他拿起電話就對崔平道：“打電話吧，他家長電話多少？”

崔平轉身去翻檔案記錄，很快便找到了江景城父母的電話。

“老師，我父母都不在鼎城，趕不過來。”江景城說著，見兩人沒睬他，他只好對殷小楠作口勢讓她快回去。

杜奇撥出號碼后就要打過去，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之勢。

“等等，老師！”

杜奇的手指頓在空中，他抬眼看向聲音的來源，就見站在崔平對面的女生眼中有慌張之意，在看到他停手后才松了口氣。

殷小楠說：“是我，要罰連我一起。”

殷小楠知道憑她的一己之言顯然不能撼動什么，但她不想讓江景城一個人扛著所有，至少，她還能和他站在一起。

她覺得有些奇怪，她聽說過早戀被抓的事，還不是一件兩件，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會因為這個原因站在辦公室里等待制裁。

她微微側臉看了眼江景城，卻見后者垂著眼沒看她。

是她……做錯了嗎？

“兩個人都叫家長，這件事情最好今天解決，必須嚴肅處理以殺雞儆猴。”杜奇說完，就讓崔平翻電話。

……

大概等了快一個小時，江景城的父母推門而入。

在老師的注視下，殷小楠和江景城做不了什么小動作，她看見進門的兩人，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她低著頭，垂在身側的指尖下意識掐緊。

又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她的父母，就聽崔平拿出手機：“殷小楠，你的爸媽說趕不回來，他們在線上教育你。”

手機的畫面上正顯示著視頻通話。

殷小楠好容易才抬起頭，一雙眼早已憋得通紅，她看向屏幕中的兩人，被他們臉上嚴肅的神情一驚，下意識就要低下頭去，卻聽一旁的江燁先開了口：“老師，叫我們來就是為了這事？”

兩人剛剛已經從杜奇那里了解了情況，覃秋綿好歹是當老師的，聽到江燁出言不遜，馬上掐了他一把：“老師別在意，他這人說話就這樣。你的意思是，我們家景城在學校早戀？”

杜奇點點頭：“現在的孩子啊，還是需要你們跟他好好談談。早戀這種事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為孩子的將來想想呢？”

“嗯，你說的對。”覃秋綿點頭附和，一旁的江燁卻神色有異，卻聽覃秋綿頓了一下，說，“但是我可以知道他跟人家發生什么了嗎？”

“牽手，舉止曖昧，這都是從監控上看到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看。”杜奇道。

“那他自己怎么說？”

杜奇瞥了她一眼：“學生說的話無非就是把事情從自己身上摘干凈唄，能有什么可信的。”

這會兒江燁憋不住了：“作為老師，您總要聽聽學生的話吧。”

“我也想聽聽我們家景城怎么說的。”覃秋綿笑著看向江景城，視線在殷小楠身上掃過。

殷小楠面對江景城的父母本就沒有底氣，又被她這么一打量，更是攥緊了手，不敢抬頭。

覃秋綿上前一步：“景城，你怎么說？”

“……”殷小楠垂著頭，看見江景城身側的手指微微抽動一下，隨即少年清朗平靜的聲音在上方響起，“老師說的沒錯。”

“我喜歡殷小楠，但是是我先接近的她，也是我要和她在一起。都是我一個人的問題，跟她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