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牢里都能準確說出來訪人的身份,氣氛凝重,垂下的青絲浸染上牢房的屎尿味,逼的劉黎直犯惡心,低頭見腳下的絲履不知踩了何物,變得粘稠沉重。
劉黎這一刻心想,吾也不愿意再待了。
可來都來了,絲履都為了這個案子犧牲了,今日說什么也要了解內情不可。
趙廣漢嘖聲道:“京城的官,不好做啊。”
劉黎順勢開口:“聽聞爾被壓送延尉之際,長安城中有數百名鄉民送往,場面好生熱鬧。”
趙廣漢回:“鄉親父老能為吾這把老骨頭送上一程,老夫死亦無憾了。”
好一個死亦無憾,若本宮說本案尚有疑點,爾不必死呢?
趙廣漢答道:“貴人莫費心力了,圣上下旨,臣不得不死。”
劉黎越發慷慨問道:“爾莫不是害怕,怕爾至親被奸佞殺害,怕爾全族上下被牽連打壓。可爾想過沒有,爾這一去,爾膝下的子女交由何人照拂,爾在世時,爾之夫人便處處貼補母家,不甚上心膝下子女,爾若死了,當真覺得她守住府中基業?再想爾族中之人,遍數下去,只得爾一人殿前可言語二三,爾這一去,滿族榮耀盡數彌散。”
趙廣漢不語,蕭條的光線更透著獄中凄涼。過了許久趙廣漢長噓一口,唉~。
劉黎乘勝追問:“吾此番是帶著誠心來此,爾若不愿自救,吾亦救不得爾。”
趙廣漢似有所動,可轉而趙廣漢便坐回原處,手里擺弄著稻草。
劉黎見此人油鹽不進,越發煩躁,怒哼一聲,拂袖離去。行至出口,強光直逼眼睛,劉黎不自覺微瞇雙眼。
不對,不應該。
幾乎飛奔回去,獄卒來不及阻攔,大聲高呼:“公主慢些!”劉黎猛甩獄卒,“啪”一巴掌狠狠拍在獄卒臉上,耳、臉瞬間變得艷紅。
劉黎順著來路,很快尋到趙廣漢,他坐在稻草上,比第一眼見更顯凄涼,正午足足的陽光直直打在趙廣漢的臉上,趙廣漢絲毫沒有要躲閃的意思,準確來講,他不用閉眼,或者說他眼睛已經瞎了。
可怕的念頭襲來,劉黎命獄卒打開牢門,劉黎踏入這方寸之地,越往暗處走,越加散發著惡臭,這才見趙廣漢的囚服早已干硬的不成樣子,污穢之物布滿草席,囚服。
“嘔”作嘔的氣息沖擊著劉黎。獄卒還不顧死活的妄想擋住劉黎的視線。
“嘭”劉黎又猛踹獄卒小腿,獄卒來不及反應,撲通跪在地上。即便如此,劉黎再次探監,獄卒仍在阻攔:“公主,您就是今天打死小的,小的也不能讓著臟東西靠近公主。”
說的情真意切,若未發現,趙廣漢眼已經瞎了,當真就被這獄卒哄騙了去。
“本宮想要如何,還輪不到爾等指揮,滾。”劉黎怒目大喝。
江兒狐假虎威:“爾等有幾個腦袋,竟敢指揮我朝公主做事,有幾個腦袋,難不成爾等也想腰斬為趙廣漢陪葬不成。”
獄卒我看你,你看我,這才讓開了路。江兒出于安全考慮,將劉黎請了出來,鎖上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