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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啊!”杜如酥從夢中驚醒,驚起了一身冷汗,冰冷的汗水順著他的脊背滑入被褥中,他氣喘不止,等他回過神來后警覺地向周圍望了望,這是他的左寢沒錯,他還在蒼杳山中,剛才那只是夢,是夢。

他弓起瘦而有勁的脊背,雙手展開捂住了整張臉,張開嘴大口呼吸著空氣,現在是早晨這是一天之中空氣最新鮮清新的時刻,可杜如酥卻覺得胸口悶的慌。杜如酥掀開被子,胡亂揉做一團,他懶得去衣櫥中挑選衣裳,隨意拿起床頭邊的蒼杳山門派服穿上,梳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高馬尾,簡單的洗漱打理一番之后打開了左寢門走了出去。

現在是卯時,蒼杳山已經有一小部分弟子提早起來晨練了,杜如酥向來不參加這些修習,懶懶散散搖頭晃腦地穿梭在這群晨練弟子中顯得尤為明顯。

杜如酥四處張望,他從小就在蒼杳山長大,自覺對這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可今日仔細一看就發(fā)現有許多地方都與自己記憶有出入,就比如杜如酥一直記得修習場最邊上的那個小池塘里養(yǎng)的明明是小王八怎么現在變成小錦鯉了?

“誒?小王八上哪去了?”杜如酥獨自對著那片小池塘冥思苦想了個老半天,一會扣頭一會抓地的,想的叫人好不難受。

或許是他想的太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是何時多了個人,那人身著蒼杳山門派服,發(fā)簪銀針,眼中含笑,眼角的一顆淚痣在雪白凝脂的皮膚上極為顯眼。那個人沒有說任何的一句話,她緩緩地抬起腳,向前一發(fā)勁兒,只聽見“噗通”“嘩啦啦”,小池塘千年難得地濺起了半人高的水花,杜如酥也千年難得地被踹到了水里。

杜如酥一臉懵,他抹了一把臉。杜如酥的脾氣對師兄弟們向來不錯,被人踹到水中也不惱火,但是平日里師兄弟不敢對他有太過分的舉動,所以他格外好奇到底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家伙敢踹他。

杜如酥一看,是潤知雨。那就不奇怪了,潤知雨對杜如酥向來粗暴,打起他來毫不手軟,每次都把杜如酥打得十分狼狽不堪,杜如酥很不甘心,可又礙于潤知雨是個姑娘家所以每次被打后都會忍住不計較,大不了躲在左寢的犄角旮旯里生生悶氣,過一兩天就恢復如初了。

這次也是一樣,杜如酥炸毛了,但是并沒有對潤知雨動手,他瞪著眼睛問潤知雨:“你沒事把我踹下來做什么?!”

潤知雨一臉笑意,蹲下身子與杜如酥平視:“看酥兒師弟找小王八這么辛苦師姐我于心不忍所以只好送師弟下去看看啊。”

潤知雨比杜如酥早一天來到蒼杳山,大家都默認為潤知雨是杜如酥的師姐,杜如酥對此也是沒什么意見,只是酥兒就可不是誰都能喊的,蒼杳山只有槲葉和老周敢當著外人的面叫,潤知雨私下里調侃他的時候也會喊。

杜如酥不甘示弱回擊道:“阿雨師姐,既然你那么熱心不如直接告訴師弟這小王八到底在哪兒呢?”

潤知雨沒說話,可是眼睛已經笑彎成了一個漂亮的月牙形,眼中的星星在太陽的照耀對比下不僅沒有黯然失色反而更加熠熠生輝,杜如酥一時間竟然看癡了,怎么之前沒發(fā)現潤知雨的眼睛居然這么好看啊。

潤知雨還在笑,不過這回她朝著靠近杜如酥的那塊地方撇了撇嘴,隨即看戲一般看著杜如酥,杜如酥沒明白這到底是個啥意思,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啊!嘶嘶!什么東西咬我腿!”杜如酥感受到了疼痛,下意識就去抓咬他的東西,結果一抓就抓出了個巴掌般大小的烏龜。

可能是杜如酥被踹到小池塘中的時候池塘底下的淤泥被激了起來,把池塘水給攪渾了,再加上這池塘雖小但卻深,所以杜如酥一時不察沒有發(fā)覺這烏龜藏在了哪里,結果這小王八趁著他和潤知雨互懟的時間偷襲他。杜如酥很生氣!后果很嚴重!杜如酥死捏住它的烏龜殼,與它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剛開始那只小王八還很囂張,脖子伸的賊長,四只王八爪子也在拼命地撲騰,但是到后面就發(fā)現自己可能在無用功,索性放棄掙扎,能屈能伸地縮回龜殼里。

杜如酥看笑了,沒想到這蠢東西倒是挺有靈性的,明白什么叫做識時務者為俊杰啊,可杜如酥沒打算就這么放過它。

杜如酥單手撐地,一發(fā)力,人就已經上岸了。他把小王八倒扣在地上,因為龜殼呈一弧形,放在地面上會左右晃蕩,杜如酥沒管自己濕透的衣裳,蹲在地上扭手轉動小王八,或許是因為龜殼上有紋路,轉起來的時候還會到處“跑”,不過不管它“跑”哪兒杜如酥就追到哪兒。天知道這場面是得有多幼稚,而杜如酥卻玩的不亦樂乎。

轉了四五次后杜如酥估計也發(fā)覺自己這個舉動多少有點幼稚,左右瞟了一眼,抓起烏龜放回了小池塘中。

他拍了拍手站起來,對著潤知雨說:“反正今天休課,不如當回去后山打鳥抓魚去?”

蒼杳山上六天課業(yè)休息一天,今日剛好輪到休課。

潤知雨想的也是,剛歷練回來是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于是便答應了杜如酥。

杜如酥讓潤知雨在這等著,他要先回左寢換個衣裳,這濕淋淋的衣服穿在身上怪難受的。經過這么一鬧,杜如酥倒是把夢里的事全都拋之腦后了。

等杜如酥回來的時候發(fā)現穿著蒼杳山門派服的溫柘玉正和潤知雨聊的正歡,不知道講了些什么,還有說有笑的。

杜如酥納悶了,他才離開多久啊他們怎么就開始聊起來了呢?杜如酥三下五除二地跑了過去。

杜如酥見面就揶揄道:“喲,溫師兄,您一大早不去練輕功跑來這有何貴干啊?”

溫柘玉反擊:“杜師弟,這個時辰看見你還真是稀奇啊。”

潤知雨不明白為什么這溫柘玉對誰都是溫文爾雅唯獨對杜如酥就是百般回懟。

杜如酥本想著再懟幾句,就在剛要開口的時候突然停嘴了。

迎面走來了一位長老——醫(yī)療救治的熊長老。

熊長老向來隨和友善,喜歡與弟子親近,當然,喜歡他的弟子也不在少數。

可是杜如酥、潤知雨和溫柘玉就沒那么喜歡了,不是不喜歡熊長老本人,而是不喜歡幫熊長老辦事。

熊長老是專攻醫(yī)療救治的長老,這也就是說明他避免不了要和藥材丹爐打交道。他尤為喜歡叫課業(yè)優(yōu)異的弟子去藥爐房幫他的忙,于是熊長老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盯上了杜如酥他們三人。曾經杜如酥沒去幫過忙,不知道其中的辛苦,只想著出風頭,所以就上趕著要去幫熊長老的忙,冬日還好,夏日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又悶又熱,還不能開窗,也不能跑出去通氣,因為要看著火候。自從杜如酥去過一次藥爐房后每每看見那里就一陣頭暈目眩。

杜如酥莫名覺得自己又開始頭暈了。

杜如酥、潤知雨和溫柘玉拱手行禮:“熊長老早好。”

熊長老一臉慈愛:“嗯好好好,都好。”

熊長老看見他們三個正好處在一塊,剛好不用來回跑著找人。他也不多廢話就立刻切入正題:“我今日想煉制一味老弱婦孺幼孩皆可食用的驅寒丹藥,你們誰有空來幫我一把啊?”

三人都是有經歷過的人,自然都知道這藥爐房的厲害,就算是再勤勞但也畢竟是年輕人,誰不愛偷懶,況且今日還是休課欸。

三人默默地開始在心中打起自己的如意小算盤,都想著該怎么推辭。

正想著,只見有名弟子端著一碗滿到快溢出的水向著修煉場方向走來,應該是幫其他弟子打來的水。那名弟子一直專注于手中的水是否有撒出,沒注意到他腳底下有一塊橢圓的鵝卵石,不出所料他果然一腳踩了上去,潤知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過去穩(wěn)住了他,可那碗水簡直是一點也不浪費的全灑在潤知雨身上了。

很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潤知雨滿意地看著這件被茶水沁濕了一半的衣裳暗自慶幸。

那名弟子覺得自己闖禍了,一個勁兒地向潤知雨賠禮道歉,一邊鞠躬一邊道歉,心里愧疚極了,潤知雨也不好意思讓他這樣一直道歉,安慰了他幾句就讓他去做他該做的事情。

潤知雨擺出了個遺憾的表情,對著熊長老說:“熊長老,知雨的衣裳濕了,去幫長老的忙恐有不便。”

熊長老覺得也是,衣服濕了不是大事,可問題就在于潤知雨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穿著這件濕掉了的衣裳確實不太合規(guī)矩。想罷便揮手示意你可以先離開了。

潤知雨看見機會自然不肯放過,于是她順著熊長老的意思行禮告退。

杜如酥和溫柘玉在一旁看呆了,居然還可以帶這樣玩兒的?

溫柘玉是個有樣學樣的優(yōu)秀弟子,他見這種方法有效就想要跟著學,但他張望了一番沒有看見其余端著水的弟子,他只好露出他的胳膊說:“熊長老,柘玉下山歷練時受了不少皮外傷,恐有不便。”

熊長老一看,確實,溫柘玉昨日才剛回來,受了皮外傷,溫柘玉不如杜如酥和潤知雨恢復得快,現在這外傷要是去藥爐房悶一悶,發(fā)了汗再一沁,十有八九是要發(fā)炎的。

熊長老也不強求,對溫柘玉揮了揮手,溫柘玉行禮告退。

三人走了倆,熊長老的目光順理成章地落在了杜如酥身上,他覺得杜如酥雖然調皮但勝在聰明,好好說教一番也是可以用的。

杜如酥暗罵兩個叛徒,他看著熊長老那灼灼的目光,忽然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很是沉重啊。

杜如酥難為情道:“那個,其實……我也不太舒服。”

熊長老:“你哪不舒服?”怎么回事?一個兩個都出事情了?

熊長老顯然不太相信杜如酥的說辭,杜如酥以前為了不上修課經常有事沒事裝病,現在大家都對他這套說辭都存在些質疑。

杜如酥:“我的腿……”被小王八咬了。

熊長老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猜測杜如酥又在故意裝病。

杜如酥不是不想說,只是這個時間點大部分的弟子都已經出來晨練了,身邊許多來來往往的弟子都在往這邊探頭探腦,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被潤知雨一腳踹到小池塘還被小王八偷襲咬了,他的臉該往哪擱啊。

熊長老看他那囧樣誤以為是杜如酥謊沒圓好被自己揭穿后的尷尬,隨即就開始了他的教育課業(yè)。

熊長老:“年輕人就該多學習學習,不要成天就想著打鳥抓魚。”

杜如酥:“對對對。”

熊長老:“你說說看之前的大把好時光都被你給浪費了?”

杜如酥:“嗯嗯嗯。”

熊長老:“多幫幫師長的忙是不是也可以增長不少的見識啊?”

杜如酥:“是是是。”

熊長老懷疑有人懟他。

熊長老:“罷了,你隨我去藥爐房吧。對了,你最好要有個心理準備。”

說來說去還是他,杜如酥真想仰天一聲吼。

半個時辰后在藥爐房的杜如酥總感覺自己“飄飄欲仙”。熱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藥爐房中到處彌漫著各種各樣的草藥氣息,聞得杜如酥太陽穴蹦個不停。

杜如酥左手手持芭蕉扇,右手手持柴火,一邊燒火扇風一邊觀察著丹爐中的藥材,有許多的丹藥如果用法術制作很有可能療效不大,可是親自動手的話那么療效就會事半功倍。

杜如酥熱的滿頭大汗,剛換上的干凈衣服也都濕的來貼在了背上,心里頭著急著想出去,腿上抖個不停。

熊長老在一旁不急不慢地磨藥,一臉神態(tài)自若,仿佛杜如酥這邊的水深火熱與他無關似的。杜如酥納悶道:“熊長老,您老人家不熱嗎?”

熊長老笑了笑,慢吞吞地說道:“不熱啊。誒,現在的年輕人都浮躁的很,你稍稍平靜點就不會熱了。”

杜如酥:……要不是看見你那被汗水浸到粘在一起的山羊須我就還真信你的鬼話了。

兩個時辰后。

站在藥爐房門口的杜如酥和熊長老。

“啊哈哈哈!我自由了!”杜如酥雙手叉腰仰天長笑。

“啊哈哈哈!我成功了!”熊長老寶貝地捧著驅寒丹藥。

熊長老很滿意這勝利的果實,贊賞地拍了拍杜如酥的肩膀,認可地說:“不錯!后生可畏啊!”

杜如酥聽聞身軀一震,敷衍地打著呵呵,隨便找了個借口就開溜。誒,看來以后走路得躲著點熊長老走啊。

熊長老抬了抬手想在后面喊住他,可還沒來得及喊人就呲溜沒影兒了。

杜如酥向著左寢走去,他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頭發(fā)絲呈綹狀,身上的衣服都貼在了脊背上,身上濕淋淋的。一路上很多弟子看見他后打了聲招呼就捂著鼻子欲說不說地走開,一開始杜如酥還沒注意到,次數多了就發(fā)現了貓膩。

不就是去藥爐房幫熊長老煉了回藥身上沾了點草藥味兒嗎,至于這么矯情地捏鼻子嗎?

杜如酥一直帶著這樣的疑惑走到了左寢門前,一轉頭他就看見潤知雨換了身干凈的行頭正坐在右寢前花園的石凳上品茶吃糕點。

杜如酥心里頓時感到了不平衡,他在那個地獄般的藥爐房一待就是兩個時辰,她倒好,很悠閑啊,還有心情喝茶吃點心。

想罷,杜如酥忿忿不平地朝著潤知雨走來,還沒走近就看見潤知雨微皺起眉頭,放下手中的茶杯,向他這個方向望去。

潤知雨一言不發(fā),等到杜如酥走到身旁來的時候出其不意地來了句:“你是不是掉糞坑里爬出來后沒洗干凈?”

杜如酥還沒開口就徹底懵了,竟有這么臭?!那他一路走來,那么多弟子都從自己身旁經過是不是就代表他們都聞到了?他們是不是都認為自己是掉進糞坑里面爬出來沒洗干凈?

熊長老說的心理準備莫不是這個……

杜如酥僵硬地轉過身走向左寢,他燒水洗頭洗澡洗衣服,巴不得把自己身上的一層皮都給扒下來。

等洗完之后他疲憊地癱在榻上,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在“咚咚咚”地叩門。

杜如酥拖著長調,懶洋洋地喊:“進。”

“咯吱——砰”門被打開又關上了,熊長老拿著一瓶乳白色的陶瓷小罐進來。

杜如酥死命地撐開自己的眼里看見熊長老一臉堆笑地站在自己的榻邊。

笑!你居然還笑的出來!杜如酥氣的吹胡子瞪眼,見狀熊長老笑得牙都露了出來。

“嘿嘿,我都聽說了。”熊長老尷尬的笑了笑。

杜如酥沒有說話,他等著熊長老繼續(xù)說。熊長老也明白這個年紀的孩子自尊心強,得好好勸勸。

“我這不是擔心說了之后你不肯來么,之前我與其他弟子說了后他們都拒絕了我。”熊長老解釋道。

杜如酥:很好,居然還帶框我的。

熊長老假裝沒看見杜如酥的不滿繼續(xù)嘮叨:“況且我給你帶了去味兒的膏藥了,你也就別生氣了,你做了件偉大的事,你在造福平民百姓啊。”說罷,熊長老把手中的乳白色膏藥瓶遞了過去。

杜如酥看著這膏藥嘆了口氣,事已至此還能怎么樣,況且正如熊長老所說,他這是做造福百姓的好事,有點必要的小犧牲還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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