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歡無奈，姜晚晚心虛，而其他人想笑不敢笑，九弟子靈羨嘴角微彎，亦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靈羨人如其名，藍(lán)衣墨發(fā)，扎著高馬尾，一雙杏眼靈氣十足。只看外貌，他像山間晨露，像如洗的碧空，又像朝時第一縷光，點(diǎn)滿此間春色，

姜晚晚看著他，卻在心里搖頭。這就是書里偏執(zhí)陰暗的瘋批男二靈羨啊。

說起靈羨，也是可憐人。

原書中寫，他的身世充滿爭議，生母是凡人，生父卻是惡名昭著的前任魔君，千年前魔族內(nèi)亂，前任魔君被殺，靈羨的生母逃出魔界時將他棄在碧寧山下，無華神君那日醉酒后善心大發(fā)將他留在山中，從此成了碧寧山的九弟子。

和容九霄、白意歡這些仙二代不同，靈羨自幼時起便沒少受排擠，無華神君又是個不管事的放養(yǎng)型大家長，除了斥責(zé)幾句弟子們的霸凌行為，并沒有實(shí)質(zhì)性袒護(hù)。

長此以往，靈羨越發(fā)陰暗偏執(zhí)，面上卻還裝作一副明朗可親，實(shí)際怨恨都藏在心里。而山中修習(xí)千年，唯一對他施以善意的白意歡，常對他維護(hù)偏袒，長久之下靈羨就對白意歡存了感激愛慕。

可白意歡至始至終對靈羨只有同情憐憫，心屬同門師兄容九霄，三角關(guān)系的長時間激化下，靈羨走上歪路，終于在一次劇情重要轉(zhuǎn)折點(diǎn)下徹底黑化，永墮為魔，攪亂三界安寧。

如果說容九霄是這本早古文里典型的正派男主，嫉惡如仇，有著驕陽的熱烈；那么靈羨就像匍匐在沙丘里的毒蛇，姿態(tài)低下，一個以獵物形象埋伏著的狩獵者。

姜晚晚悲從心起，攻略這個對象，她道阻且長。

“小師妹看著我作甚？”靈羨微瞇起眼，笑得溫良無害。

姜晚晚不會被這表象迷惑，心里又有些慶幸，如果先前她拉了白意歡擋在自己面前，眼下出丑的變成白意歡，按這瘋批的德行，指不定要怎么暗中報復(fù)自己。

她搖搖頭，和眾人商議起接下來的事情。迷蹤城無數(shù)男嬰失蹤，眼下基本可以肯定，與祈神樓幻境里的那些事情脫不了干系。

白意歡提議查一查“王家人”，弄清楚當(dāng)年女嬰被溺弊之后的事情。

事實(shí)上，姜晚晚手握劇本，對真相再清楚不過，但她得老老實(shí)實(shí)走劇情線。

“不如我們分頭行動，師姐留下照顧大師兄，其他人兩兩一組，我想只要能解開嬰靈的心結(jié)，其他事情自然迎刃而解。”她提示道。

眾人自然沒有異議，最后敲定二弟子林書賢和五弟子邱肴一組，落單的靈羨自然就和姜晚晚一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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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蹤城的白日是十分熱鬧的，街頭商鋪大開，食舍、書屋、酒肆應(yīng)有盡有。晌午剛到，烈日下擺著好些吃食攤，吆喝行人駐足，只需花上幾文錢，就能在攤子上飽食一餐。

姜晚晚還是第一次走在古時候的街頭，看什么都新奇極了。她像只花蝴蝶似地這看看那看看，好不雀躍，惹得路人頻頻回頭望她，一路走下來手里不知怎么就多了兩串糖葫蘆。

“師妹，修仙之人無需食凡間食物?！膘`羨笑了笑，眼前鵝黃衫子的少女吃起東西來像倉鼠一般，兩頰鼓鼓囊囊。

她吃得歡快，看著靈羨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又怵得慌。好在之前姜厭沒和他交過惡，循序漸進(jìn)地打好關(guān)系，也不算太突兀。

“你難道沒發(fā)覺不對？”靈羨問。

“什么不對？”

“街頭賣什么的商鋪都有，女子所需的胭脂首飾鋪、成衣鋪卻少之又少?！膘`羨頓了頓，“且這里是迷蹤城最繁華的街道?！?

別說女子所需的商鋪，整條街上根本瞧不見幾個女子，縱然凡間民風(fēng)不開放，不允女性拋頭露面，但其他都城里，街頭常有夫人小姐戴著帷帽出行。

靈羨隨手?jǐn)r住一路人，笑問：“打攪兄臺，在下和妹妹初來貴地，想給她買身衣裳，不知哪里有成衣鋪？”

那路人是一書生，瞧見姜晚晚眼神都發(fā)亮起來，從頭打量到腳，連頭發(fā)絲也不放過。

“兄臺？”靈羨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書生如夢初醒，回過神來很是羞赧：“失禮了，小生自出生來所見女子少之又少，初見令妹實(shí)在驚為天人?！?

姜晚晚第一次被人這樣夸，差點(diǎn)被糖葫蘆嗆住。

靈羨卻抓住了重點(diǎn)：“所見女子少之又少？難道貴城女子稀少？”

“豈止稀少……”書生嘆氣，“不瞞兄臺，如今迷蹤城人口數(shù)萬，女子卻不足十分之一。有女兒的人家哪個不是將人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生怕被歹人覬覦?！?

“何至于此？”

“都是老一輩的業(yè)障啊。”書生搖頭，似乎不想多提及，只善意提醒靈羨看好妹妹，又指了成衣鋪的位置，作揖告辭。

“師妹怎么看？”靈羨道。

姜晚晚細(xì)嚼慢咽地吞下糖葫蘆，低聲反問：“今人果，前人因。祈神樓里難道只祭獻(xiàn)過王家一個童女？”

靈羨沉默深思，藍(lán)色的衣角隨風(fēng)輕輕搖曳，平添幾分飄逸清冷。

“是了?！彼f，“生來就遭人嫌棄的宿命，放在誰身上也是一樣的?！?

少年低斂眉眼，嘴角含幾分嘲弄，也不知道在說自己還是說別人。

兩人一番打聽終是找到了幻境里的王家宅子。王宅落在城中西南方向，門庭偌大，獨(dú)占一處風(fēng)景，但大門斑駁落漆，也無人看守，兩人敲門了好一陣才等到一跛腳老仆開門。

“二位尋誰？”坡腳老仆雙眼渾濁，把二人好一通打量。

靈羨生得干凈俊朗，極有禮數(shù)地雙手一揖，動作優(yōu)雅好看。他稱二人是王老夫人的遠(yuǎn)親，千里迢迢來看望。

老仆思索了許久，也不知他說的是哪個王老夫人，擺擺手：“貴客要白跑一趟了。主家好多年前就搬走了，只留我們一些仆從在老宅這里看門守護(hù)。”

“真是不巧，難道是表姑祖母兒孫出士，闔家跟著享福去？”靈羨大感惋惜。

“哪有什么兒孫??！”老仆苦笑，“主家往上數(shù)三代，都沒生過男丁，代代招婿入贅，這門匾上的王字，早不知偏到哪里去咯！”

“怎會落得如此?！苯硗碜鞒泽@狀，又壓低了聲音，“難道祈神樓送的童女沒有保佑王家綿延后嗣？”

“可不敢再提那地方?！崩掀湍樕蛔?，小心翼翼地叮囑，“那地方幾年前起了大火，鬧鬼呢！死了那么多女嬰，打更的晚上路過都要繞著走?！?

“都是報應(yīng)啊，哪有什么童女，全都是冤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