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熒峰。

陸牛坐在床上，把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徐問素。

聽著聽著，徐問素看向陸牛的眼神就變得古怪起來，打量中，有了審視，甚至在其中，還夾雜著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什么今年幾歲啊，修道多長時間啊之類的。

讓陸牛覺得頭皮發麻，仿佛上門見丈母娘的女婿。

雖然陸牛基本上沒有什么大礙，但徐問素，還是把他安排在了這里養傷。

江寧雁傷得很重。

按徐問素的原話來講，就是“莫老頭說傷成這樣還能有口氣的，他這輩子第一次見。”

莫老頭就是岐黃峰的峰主，蒼霞劍派內醫術第一人。

徐問素，以及宗門各長老，不可能完全聽信陸牛單方面的敘述，他們還要等到江寧雁醒來，聽她怎么說，然后，再確定事情的經過。

并非是不相信陸牛，而是為了實事求是。

在此期間，陸牛幾乎有在落熒峰上閑逛的自由。

甚至連江寧雁的閨房，他都能在徐問素的帶領下進去。

不過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當然也會被守門的女婢攔下。

陸牛無事可做，便在門外掛上修煉勿擾的牌子，摸出江寧雁給他的突破玉簡，開始參悟其中奧秘。

神識觸碰到玉簡，一陣恍惚，陸牛就感覺到，自己以第一視角，進入到了沈玉的突破場景。

“好強的靈氣底蘊……”

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身體之中，那渾厚的靈氣。同樣是煉氣六層，尋常狀態下，陸牛可以調動的靈氣，還不足沈玉的一半！

其次，便是五感，這方面沈玉雖比陸牛強，但也只強了一線。

四周有用某種靈液劃上的陣法，其中關鍵節點上有銀制托架，上面擺著靈石，粗略數了數，大概有七八十枚，比起陸牛那次的兩塊靈磚，要少了一半還多！

沈玉似乎是提前服下了某種丹藥，心境平和，體內的靈氣運轉，卻十分有活力。運轉起來，也十分絲滑。

一片一片的靈氣抽出細絲，細絲交纏在一起，成細流，細流繼續交纏，變作麻繩粗細。

稍微溫養了幾分之后，沈玉便調動著麻繩在體內運轉，在此期間，也在不斷地向其中輸送靈氣，使其變粗、變長。

運轉加快，靈氣麻繩在增長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像銜尾蛇一樣，鏈接了起來。

沈玉站了起來，開始演練蒼霞劍訣的一些劍式。

十分鐘后，循環穩定，突破成功。

陸牛的意識回到了現實。

沉默了整整半個小時，陸牛嘆了口氣。

資質好的人，突破起來這么輕松的嗎？

提取了玉簡之中的心得之后，玉簡的靈光消失，變成普通的玉簡。這種東西跟劍書樓里賣的功法玉簡一樣，大都是只能使用一次或者幾次的消耗物。

只有一些高級的玉簡，才能在注入靈氣的情況下，反復使用。

陸牛有了一點收獲，但是不大。

就像是玩游戲的時候可以二段跳接各種炫酷的技能，但在現實中立地跳遠還是只能跳兩米。

這……能突破成功嗎？

難怪江寧雁說，她自己的突破心得對陸牛而言毫無參考價值。

陸牛回味著沈玉的突破過程，記下了其中的一些關鍵，準備在下山之后，找個靜室自己試驗一番。

第三天的時候，陸牛也終于聽到婢女大喊“寧雁仙子醒啦”。

陸牛急忙跑出去，發現徐問素已經率先進屋，也并沒有讓其他人進來。所以陸牛也只能站在門外等著。

周圍也站著幾個落熒峰的男女修士，不過他們只是略作停留，然后便轉身離開。

只有一個比陸牛矮了一頭的女修，面色焦急地不斷朝里面望著。

大概是與江寧雁交好的弟子。

屋內。

徐問素扶著江寧雁坐起，給她喂藥，并未著急詢問。

反倒是江寧雁主動問起：“師父，事情，結束了？”

“結束了，兩個邪修已伏誅，死了一個內門弟子，還有幾個散修，二三十個凡人。經過調查，內門弟子體內有種蠱的痕跡，邪修估計是想奪舍他，然后潛入宗門。”

“陸師弟呢？”

徐問素似乎對此沒什么意外，只是說道：“他通知的宗門，身體無恙，此時尚在落熒峰上。”

“……讓他過來，可以嗎？”

徐問素默默嘆了口氣，向外傳音。

陸牛被婢女帶了進去，在跨進門的時候，陸牛鬼使神差地向后看了一眼門口的女修，發現她盯著自己的眼神似乎要噴出火來。隨即趕緊把頭轉回來，不敢多看。

“徐長老，師姐。”

陸牛見禮，卻被徐問素直接拉到床邊的凳子上坐下。

江寧雁看著陸牛，什么也沒說，但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一下，整的陸牛莫名其妙的。

再接著，江寧雁就跟徐問素講起了那天發生的事。

一邊講，還一邊遞話給陸牛。

起初，陸牛還沒弄明白江寧雁的意思。但隨后，陸牛也反應了過來。

江寧雁為什么要拉著陸牛一起講經過？

那自然是她怕陸牛之前講錯話，跟自己這邊的對不上，所以要跟他當場串供！！

徐問素哪能不知道江寧雁的心思，但也是任她隨意為之了。

“你是說，那是兩個虛丹！？”

聽到一半，徐問素面色微變。

陸牛也是大為震撼，沒想到自己區區一個煉氣，竟然也能直面虛丹。

“是的，弟子用了劍解，斬掉的，卻只是冷情的一個分身傀儡，然后受了偷襲，醒來后，是陸師弟救了我。”

陸牛也點頭補充：“弟子當時也是慌了，所以胡亂給師姐喂了一些丹藥，沒想到天道眷顧，救醒了雁師姐。”

丹藥的來源，自然是上次擊殺陳超之后，長老們給的。

此間因果，讓徐問素連連咂舌。

串供……哦不，敘述繼續。

“你是說，那兩名邪修內訌，然后被陸牛一擊得手！？”

“是的，陸師弟當時用的，是我的孤鴻。”

徐問素看向陸牛，但怎么看，陸牛都只是一個煉氣六層的普通修士，除了模樣周正一點，沒什么特別之處。但以煉氣之身砍死兩個虛丹，這種事情，聞所未聞！！

就算是虛丹內訌，互相打成半死，但讓一個煉氣撿漏，也太過有違常理。

簡直是……天道垂青！

想了半天，徐問素只憋出這四個字。

“孤鴻，確實是一把好劍。”徐問素嘆道，“這把劍，也是落熒峰傳下來的。”

“可惜碎掉了……”陸牛也摸出一個布包，里面裝著孤鴻劍柄的粉末。

江寧雁卻是一笑，伸出手，彈出一道青光：“孤鴻劍靈沒散，還在這兒。”

青光鉆出來，像小蛇一般，在江寧雁手上停留了一會兒，突然竄出，射向陸牛。

徐問素下意識地出手攔下，不過卻看到青光劍靈像貓一樣盤在陸牛的大腿上，還在蹭著陸牛的手。

這……

徐問素都不知道孤鴻居然有如此靈性的劍靈！！

而且這劍靈為何對陸牛如此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