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玄湖伸出一根手指說道:“第一點,我猜在設計考驗的時候,你應該還不清楚我和丹丹的關系到了什么程度,但你至少知道我對丹丹的了解確實比青昕和青揚要多一點,嗯——我的意思是雙重的——相比了解他們,我更了解丹丹;我也比他們,還要了解丹丹。反過來也是一樣,青昕和青揚之間的熟悉程度絕對比我或者丹丹其中一個人換入要高得多。如果你真的只是想表現出刁難,完全可以將我們這兩對組合打亂,但你沒有,那么你這么安排考驗……其實就是有你隱藏的目的。
青昕他們的第一場我不了解,但就我和丹丹的考驗而言,其實遠不像你說的那么困難。如果換一下,我在外面而丹丹在里面,那或許還蠻讓人揪心的。”
丹丹打斷說道:“我有那么笨嘛……”
“我不是這個意思。”玄湖吐了吐舌頭,“畢竟我是愛融入、愛體驗的那種嘛,而你恰恰善于置身事外去思考。
再有就是……要說有些東西我當時不太理解,但知道蒙面人是你之后,回想起來一下子就懂了:
雖然是心境考驗,由心而生,但選什么總得設計一番吧?你要是考我個洗衣做飯我或許直接就宣告失敗了,可你——偏偏選擇我擅長的文學,還是我曾經和你說過的、小說里最喜歡的《三國演義》。這……不承認你是放水都說不過去吧?況且選的還是我最喜歡的赤壁之戰,用心良苦啊。而丹丹那邊,你給她布置的就是沙盤。”
丹丹將話接過,“沒錯,現在想來我明白為什么了,因為我什么棋都下過,而我哥恰好也見我擺弄過沙盤戰棋,只是上面沒有那些木頭小人罷了。”
丹丹的話像是提醒了白墨什么,“哦對!差點忘了。”白墨將手伸入自己懷中,“給,這個送你。”
“誒?這個不是……”玄湖看著白墨驚訝道。
“對,以前給你看過。”白墨傻呵呵地笑著。
玄湖忍俊不禁道:“哎呀,沒想到這么久,還沒送出去啊。”
“這不是……以前一直都沒有機會嘛,就放在家里了,回神域的時候又帶出來了。”白墨沖玄湖解釋道,隨后又對丹丹問道:“現在給你,你會接受吧?”
丹丹好奇地看了看玄湖和白墨,不解地問道:“這個普普通通還有點破舊的草人有什么特殊故事嗎?”
白墨將左手食指放在唇前,示意玄湖保密。玄湖笑了笑,“沒,想起諸多往事。”
“雖然感覺你們兩個肯定有問題,但我還是收下了。”丹丹將白墨的禮物收下放到了包里。
玄湖繼續說道:“還有就是……你讓我們神法互換,表面上是刁難我們。實際上是借花獻佛吧?借著窮奇的機會,讓我和丹丹能夠對我們彼此的神法更了解,從而開拓視野和思路,學習新的神法。
就比如我控制土的神法——因為我們整個村子,甚至整個圖騰的文化就是守護。所以我從始至終也只會干這個,而你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特意借此機會讓我能領悟我和神法可以擁有更多的可能性。對丹丹也是如此。以致于她已經能制造出真的風羽箭,而且會用風來守護;而我也不再局限于一個狹小的尺度,并且能用土來進攻。
你沒有說出一字一句,但卻教會了我們很多。沒有什么是比讓對方身臨其境更好的學習途徑了。
沒點巧思是做不出這些設計的。”
“誒!這么說白墨哥可真是偏心。”青昕一臉的不情愿,“我們倆可沒這個待遇。”
“并不是啦。”青揚對青昕安慰道:“白墨叔對我們倆也很用心。比如小叔你過于依賴自己的能力,幾乎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完成,一旦自己沒表現好就只能自怨自艾,總是背負著沉重的包袱。這種不是自負就是自卑的極端心理是需要治一治的。不過——醫者難自醫,況且你這是心病,得在不經意間由你自己解決。
你看白墨叔就讓你跟著我一起完成考驗,你就懂得了互補的重要性,從而明白了相信別人,也是一種自信的表現。以前姑奶奶在的時候,咱們是她的小跟班;之后,我又成了你的小跟班。是因為我始終相信你們能把我安排得妥妥當當,所以我也不需要去憂心其他的事情。”
“是啊,青揚一直都很乖呢。”玄湖笑著點了下頭。
丹丹說道:“不過你們兩個中和一下就好了,青揚也不能始終依賴別人,要試著獨立一點。”青揚點了點頭。
“我們倆才多大啊……”青昕無奈地說道。
“我——打斷一下。”白墨說道:“其實揚揚你,過度解讀了。我的初衷只是把你們熟悉的東西交給你們去解決罷了,我沒想到你們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但一想,畢竟你們還是孩子,也難免啊。真是辛苦你們了。”
“是啊!是啊!我還是個孩子!放過孩子吧!”青昕生無可戀地說道。
青揚接著說道:“其實這么想來,白墨叔后面的考驗其實都是讓我們體驗姑奶奶的那些美好的品質,而這些品質,更好地在白墨叔的身上體現了出來,獨自承受、臥薪嘗膽、不屈不撓,真可以說姑奶奶活在了白墨叔的心里。”
“有一種說法,”念川接著說道:“當你懷念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慢慢地變成他。”
“那這么說,丹丹姑姑變化最大啊。”青揚看著丹丹說道:“人也變得活潑了,還更加照顧人了。看來你和姑奶奶感情很深厚呢。”
丹丹捂著臉說道:“好丟人啊,被看出來了。”
青昕接著說道:“是,變化挺大,手勁兒見長,比二姑姑掐得不差。真懷念那個剛認識的時候溫柔端莊的丹丹姐啊。”
“我那是疼你!”丹丹用手戳了戳青昕的腦袋,“讓你總胡說。”
“行了,都被我揭穿了吧。”玄湖笑著看向白墨。
白墨點了點手指,“嘿,大智。”
“大慧,白大慧”玄湖捂著嘴說道。
兩人看向丹丹,“大……”“不不,小聰更可愛一點。”丹丹捂著嘴笑了下。
“誒,那我呢?”青揚期待地問道。
“叫小乖吧。”丹丹說道。
青昕一陣擠眉弄眼瘋狂指向自己。
丹丹湊到他耳邊說道:“你呀,叫大貧嘴!”
一陣笑聲過后,玄湖提議道:“好了,都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離開吧。”
“誒?不看晶石里的記憶了嗎?”丹丹問道。
“不看了吧。”玄湖輕嘆道:“一直以來我也在想魔到底是什么。后來有些明白了,是那種執念,那種看不開,那種非要逆天而行的狂妄。其實自梼杌以后,我也把窮奇這邊的記憶能猜得七七八八了,無非就是什么阪泉之戰或者涿鹿之戰的事情,要么就是那場洪災,父傳子、家天下等等事情。
實際上天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數不清多少次了,那些幾千年前的事情除了對當事人而言早已就不重要了。還去爭論誰對誰錯、誰正誰邪、誰善誰惡,早已就沒有意義了。有意義的、重要的是——無論是炎、黃、蚩尤、舜、鯀、共工等等人的后世子孫在這片土地上,手握著手,心連著心,早已團結成了一家人;沒有誰高誰下、誰貴誰賤、誰正統誰蠻夷的區別。大家都有共同的認同與歸屬感,這難道不比那些心里只想著你爭我奪的老家伙高尚得多嗎?
神州的人都早已忘了這些,我們幾個超脫于世外的守護者還糾結這些做什么呢?”
“我們倆本來就看個樂子,不看沒事。”
“玄湖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你們別看我啊,我都少看兩顆了,再少看一顆也無所謂啊。”
“好。向著新世界,”玄湖舉起了右手,指向了魔域出口,“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