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將劉申的人皮丟在薛嬸面前，后者嚇得腿軟，直接跌坐在地。

金銀玉器從口袋里滑出，丁零當啷落在地上打滾，卻無人理會。

薛嬸顫巍巍伸手指著地上的人皮，哆嗦著說：“這是什么東西？”

安予蹲下身，指著人臉說：“早上和你一塊出去的人呀。你瞅這臉，認出來沒？”

“我、這……不是我殺的，和我無關。”薛嬸急忙撇清關系，叫嚷：“我什么都不知啊。”

安予仰頭看著姜毅，他們當然知道人不是薛嬸殺的。

只不過想通過薛嬸找出那個家伙。

姜毅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安予負責盤問薛嬸：“那就把剛才發生的一切交代清楚。”

薛嬸看了眼安予，又看看姜毅，嘴皮子打顫猶豫不決。

安予歪著腦袋，嬉皮笑臉：“你別怕呀。我們也是為你好。”

她開啟忽悠模式：“你想啊。劉申指不定就是觸發了什么死亡條件才被殺的，你跟他一直呆一塊，難保沒有一起觸發那個條件。”

“讓我算算。”安予伸出小手，在薛嬸眼前掰著手指數：“摔碎鏡子、未知的死亡條件。嘶，該不會……”

她指著地上的人皮，森然道：“會死得比這還慘吧？”

薛嬸大驚失色，拖著臃腫的身體挪到姜毅身前，哀求：“我知道你很厲害，請你救救我。我給你錢，很多很多錢！”

被她拋在后頭的安予不悅撇嘴，她求姜毅做什么？明明是自己好心提點她的。

姜毅靈巧避開薛嬸想攀上來的手，冷漠：“我不缺錢。”

薛嬸好似沒聽到一樣，一股腦地把兜里的珠寶收拾掏出來，放在姜毅跟前：“全給你，求你救救我。”

姜毅不為所動，連個眼神都沒給地上的金銀玉器，只是戲謔地看向安予。

這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薛嬸痛哭流涕，不顧形象地在那抹眼淚：“我不能死啊，我還有個在學校讀書的女兒，兒子還在襁褓里，孩他爹也跟外頭的狐貍精跑了，我的孩子就只剩我了……我不能死。”

言語間的懇切，無不令人動容。

然而這類似的臺詞在游戲里千篇一律。

每個人都有不能死的理由。

每個人都像個可憐人。

安予在游戲里待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忘記是什么時候進的“詭物”。

她見過不少人，為了活下去而依附強者生存，即使讓他們丟掉尊嚴，打斷他們的脊梁骨，他們也能媚笑乞憐。

她從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一點點成長，一次次進副本刷經驗，每每死里逃生都是傷痕累累。

她在努力適應這個游戲……并企圖左右游戲。

才成為當年玩家排行榜前三中唯一的女玩家。

本想敲打一番，讓人輕而易舉的全部交代了，沒想到是個不禁嚇的。

安予站在薛嬸身后，聲音平淡：“想活命就配合我。”

這話無疑是個定心丸，讓薛嬸有了主心骨。

也不管眼前之人是誰，哪怕是根稻草也要握住。

她連聲保證：“我配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說。”

“劉申走前有什么異樣？”安予問。

“沒有。”薛嬸有些失神，支吾：“我不知道，我沒注意，當時我在……”她心虛的指指地上的珠寶首飾。

但是她正被錢財蒙住雙眼，又怎么會注意不起眼的劉申呢？

安予又問：“他走前和你說了什么嗎？”

薛嬸想到劉申告訴她保命的手段，張口欲言，話到嘴邊卻是：“沒有。”

安予仔細詢問：“真沒有嗎？這兩天他有沒有說奇怪的話，或做奇怪的事。”

對上安予審視的目光，薛嬸心虛地低頭，咬死不松口：“沒有，他什么也沒和我說。”

見她這態度，安予沉著臉久久不語，忽地輕笑一聲：“你這么不配合，我很難幫你。”

有些人是不值得憐憫。

薛嬸偷偷覷了眼姜毅，后者全然沒有要插手幫忙的意思，連忙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回答？”

安予不想搭理這人，她給過機會，可是人不抓。

既然人不信任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薛嬸見她瘦胳膊瘦腿的，心一橫，抓起地上一根銀簪，一把扯過安予抵在她頸間，對姜毅道：“你必須救我，不然我殺了她！要她跟我一塊陪葬！”

姜毅微愣，不由好笑：“你拿她威脅我有什么用？我和她非親非故。”

“別狡辯，我看你就跟這小狐媚子同進同出，你不在乎她？我呸！”薛嬸厲色道，滿是橫肉的臉上異常猙獰。

姜毅無語，這人什么眼神？瞎的吧。

氣氛陷入僵局，作為“人質”的安予神色平靜，甚至還有點想笑，她也的確笑出聲。

薛嬸粗聲粗氣，擰了把安予胳膊：“你笑什么！”

安予垂下眼簾，唇瓣淺勾，道：“我笑你弄錯了。”她抬手抓著薛嬸胳膊，將銀簪抵在動脈上，循循善誘：“這里下去才是動脈，從這插下去，深一點，我必死無疑。”

薛嬸本就第一回干這事，沒想到人質這么配合，差點給她嚇得手軟，兇器都握不住了。

就在她愣神之際，安予一個手肘往后招呼，另一只手發力擰著薛嬸手肘，硬生生轉了九十度，疼得直嚎，連銀簪都握不住了。

安予又順勢給人肚子上來了幾拳，拳拳到肉。

最后拾起銀簪，緩緩走到薛嬸身前，后者驚慌地連連后退，奈何空間有限，被逼入絕地。

安予抬手往薛嬸眼睛刺去，在離瞳孔還差三公分的距離時停住。

而薛嬸在她刺來時，已嚇暈過去。

空氣中混著騷味，安予擰眉，隨手將銀簪丟地上：“找人把她抬回去。”

姜毅吹了一個口哨，調侃：“身手不錯。”

安予瞥了他眼沒說話。

姜毅微抬下巴，示意她看梳妝臺上的鏡子：“這鏡子有古怪。”

他站在鏡子前，而鏡中的人卻蹺著腿愜意地坐沙發上，雙手搭在沙發柄上，笑容張揚放肆，渾身透著股邪氣。

這霸氣側漏的坐姿，簡直比姜毅還姜毅。

安予再看看自己，很好，她還是原來的自己。

游戲把這么大個禮物送她面前，怎么能不珍惜呢？

抓緊時間落井下石，她譴責道：“原來你這么表里不一。”

正經人姜毅：……你到底哪個陣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