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安最近公司不算忙，他甚至有空閑在家里曬太陽，王然任勞任怨的在廚房給他切水果，心中無數次安慰自己“工資給得多，同行最高水準?！?

然后把水果切好，還精致的擺了個盤。

端給那個奴役他的老板那里的時候，聽他對電話那頭的稱呼挑了挑眉，也不等他，自己也躺在旁邊的沙發上，曬起太陽。

肖安看了他一眼，看他閉著眼睛昏昏欲睡的樣子，也沒管他，只是回答著對方“好，我這就安排，需要我準備什么嗎？”

對方否定了，肖安也不多問“明天可以嗎？”

“那明天讓王秘書去接你?！?

掛了電話，就聽王然嘟囔著“怎么就是我了，你自己去啊。”

肖安拿著水果，難得開玩笑“這可是長久的尚方寶劍，機會難得，你要珍惜?！?

王然翻了個身，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尚方寶劍，自己拿著唄?！?

葡萄有點酸，肖安自己起身端起果盤準備去換一換，于是王然就聽到他隱約傳來“你我同林——”

“呸！”王然默默呸了他幾聲，一把拉過他位置上的毯子蒙著頭睡了，他真的很困。

肖安回來就看著把自己蒙著頭，睡過去的人，無奈的笑笑，走過去把毯子拿開給他搭好，這么捂頭，別把自己給憋壞了。

異國，海灘上，吳越在沙灘上慢慢的走著，海水咸腥的味道在空氣里異常明顯，清晨的太陽跳出海面和咸蛋黃一樣在海面上漂浮。

吳越瘦了很多，但是肌肉還在，看起來很精壯，這幾年幾乎沒曬太陽，讓他皮膚有點不健康的慘白，但是看起來還是健康的，畢竟他依舊堅持鍛煉，自暴自棄可不是他的做人原則。

“滴滴滴滴”手上的定位感應，開始閃爍，這是提醒他時間到了，該回去了。

不遠處跟著他的保鏢看著倒他往回走，對著耳機說了什么，便靜靜的離開能夠被看見的視線范圍。

這個沙灘是私人領域，目之所及除了大海沙灘樹木，就只有一棟別墅屹立在海邊。

周邊一直有來往巡邏的保鏢，在這里，沒有主人的允許，誰也進不來。

瞳孔識別打開的大門，一進屋子就聽著客廳里的爭吵，又是肖雅和吳大林。這些日子他們就沒有停過，吳越覺得莫名其妙，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吵架都專門找到他的地方來，他都已經這個歲數了，還要被迫聽到兩人莫名其妙的爭論。

本來平靜的心情，現在更猶如枯井，肖雅尖銳的聲音傳來，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腳一轉回房間洗漱去了。

房子經過改建，除了一樓靠海的幾間房是生活區域，其他都被建造成了保密性極好的實驗室，這里的設備配置不比國家級實驗室差，甚至更好。

一向安靜的氛圍，被他們夫妻打破，吳越不耐，再次確定，果然，他和李夢夢吳大勇他們一起生活是正確的。

明顯有這想法的不止他一個，吳大林看著幾乎崩潰的女人，他法律上的合法妻子，只覺得自己這么多年依舊低估了她，聽聽她說的是什么話，什么叫既然吳越這樣子，為了穩妥，就要做準備。

他壓抑著心里的怒火，沉聲問“你的打算是什么？”

肖雅當然知道他現在在壓抑情緒，并沒有放在心上“你現在不到50歲，我身體也還可以，現在情況這樣，如果不能人工受孕，我們可以看看代孕?！?

吳大林黑著臉，起身看著她，死盯著她一字一句的問“現在是什么情況？”

肖雅用保養得精致修長的手指扶了扶頭發，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吳大林你別自欺欺人了，吳越什么樣子你心里有數，他那個藥一直沒突破，他現在用的不是什么解毒的，他一直是在拿自己試藥，如果不是昨天他漏了馬腳，你我都還被蒙在鼓里！”

吳大林瞪著眼睛看著她，要她說明白什么意思，肖雅自嘲的勾起嘴角“我們都被他耍了，兩年前開始?！?

“那又怎么樣？”吳大林看著肖雅，冷笑著反問“他耍了你我，那又怎么樣？這就是你想再弄出個孩子的理由？”

“肖雅”吳大林看著這個讓他魂牽夢縈幾十年的女人，說了非常殘酷的話

“你配當一個母親嗎，居然還想再生孩子？”他問

肖雅答：“如果他明天沒了，你也不要孩子？”

吳大林怒極而笑“我怎么不知道，我吳家傳宗接代這么值錢了?！?

肖雅只覺他不可理喻，吳越靠不住，再生一個怎么了？她都愿意生了，他再氣什么？

于是她也這樣問了“再生一個孩子，為了穩妥而已，你在氣什么？”

吳大林也覺得她難以理解，于是他決定實話實說“吳越沒把你我當父母，利用欺騙我那又怎么樣？我一開始就知道?！?

“你覺得，我吳大林是必須要有個孩子？”

他一步一步走進肖雅，到了她面前，不過一尺的距離，壓著嗓子說“而且，你配嗎？”

肖雅往后退，靠在沙發里，拉開和他的距離，高傲的反問他“這么多年你沒有再要孩子，難道不是除了吳越你不想要別人生的？”

“誠然，有你已經結扎的原因，但是今時今日，你會被這個小問題困擾。”

吳大林突然笑了，這兩年鬢間多的白發，并沒有減少他的形態，反而添了幾分儒雅。

“你忘了，我已經有小小了，肖雅，你永遠都是那么自以為是?！?

這話肖雅聽了很多次，并不覺有什么，以前無數次爭吵他們說過太多難聽的話語，夫妻之間永遠知道怎么捅對方刀子，才能讓對方最痛。

“他發瘋，你也發瘋！”肖雅跳起來，指著吳大林的鼻子罵。

“他那藥稍微有點不對，直接就腦死亡！你知不知道！”肖雅就像困獸一樣狂躁的在客廳里打圈，無處發泄。

“我知道，他沒有瞞我，他把東西放桌子上，第二天我就看到了?！眳谴罅制届o的說出事實。

肖雅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顫抖著聲音問“但是，你還是來找我，你騙我！”

吳大林看著她，想上前扶她，讓她不至于那么激動，但是臨時又把手收了回去“我沒有騙你，說的都是實話，中毒是真的，解毒也是真的，他只是后面延伸研究了而已。”

“但是你隱瞞了我，你用罪惡感綁架了我，讓我成了你們的奴隸?！?

“最開始確實懷疑過你，畢竟你又不是干不出來?！?

肖雅焦躁的拿出煙，打火機在手里點了幾下都沒有點燃，細長的女士煙在她手指間停留，把她本就漂亮的手襯得越發精致修長，見她沒火，吳大林體貼的上前幫她點燃。

尼古丁的作用，讓她快速冷靜下來。半支煙過后，

“你有什么好處？”突然，肖雅出聲問。

空氣瞬間安靜，片刻后，吳大林低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后面抖動越來越大，抬手捂住雙眼不讓她看見自己的眼神，肖雅也不出聲，等他笑完再回答自己的問題。

終于笑夠了，吳大林說出了答案“永久收益的一半?！?

肖雅諷刺的嗤笑，果然，他們都不配為人父母。

他們的爭端，和吳越沒有關系，他剛剛給自己注射了今天劑量的藥，針頭從太陽穴下去的時候，他清楚的聽到了腦袋里血管神經破裂的聲音。

但是他的手很穩，一點也看不出來是給自己腦袋打針的人。

這種感覺很奇怪，不但感覺不到疼痛，甚至還聽到了神經重組的聲音。

但是反應很大，基因類藥物，排斥反應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不能說是疼痛，但是無數記憶在吳越腦子里亂竄，有人有物有文字。

龐大的體系充斥著他的腦細胞，讓它們快速生長茁壯然后死亡，很快他滑坐在落地窗前，靠著玻璃，蒼白著臉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的他很平靜，他聽到了海浪拍打著海岸邊的沙灘的聲音，透過落地窗看道陽光慢慢的落在海面上的樣子。

天空很高，海水很近，海鷗在水面飛舞覓食。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吳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玻璃上。

慘然一笑，他知道今天又是沒有用的，這個藥又失敗了，于是他看著吳小小的臉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在觸手可及的不遠處，可下一刻仿佛又飄遠，只是到了剛剛吳越能夠看到的地方。

閉上眼睛倒數，他知道按照以往的慣例，再次睜開眼睛小小就會消失。

3.2.1倒數完畢，睜開眼睛，小小還在，她笑著甚至還能看到她眼里含著的淚水，吳越看著她越來越近，五官越來越清晰，那不是他記憶里模擬了千百遍的樣子。

小小變了，長大了。

可是這個小小一直在堅持的微笑著，哪怕這個形象不符吳越心中所想，但是他也沒多想，只覺自己的幻想又變了。

突然有些想笑了，吳越感嘆自己也開始想起，小小長大了這個事，現在的小小是大人的模樣了。

只見她邁著腳步往吳越走來，吳越對著她搖頭，他知道，如果他再往前一步，這個幻想就要破滅了，所以他對著這個大人小小說，“小小回去?！?

果然吳小小的腳步停頓了，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吳越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帶著哽咽對她說“乖，你回去等我，我會回去找你的，很快了。”

聽這話，她笑得很燦爛，眼中仿佛含著淚，重重的對他點頭，吳越也艱難的揚起蒼白的笑，顫抖的手對著吳小小大力的揮著，和她告別。

他想至少在這個幻想里，他和小小是好好告別的，他說出了自己一直不敢說出口的話，讓小小等他。

于是他靜靜的看著那個身影轉身離開，慢慢消失在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