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人對視的視線被諾娃姐揮擺的手短暫隔斷，那種恐怖的壓抑感忽地消失。諾瓦娜彎腰低頭大口喘氣，有種窒息到極限從鬼門關邊緣爬回來的新生感。

“老板就別玩她了，每次都要搞一些這種小玩笑才行嗎？”耳邊傳來瑞爾教官的抱怨，那邊響起女孩奸計得逞的壞笑。

“只是展現一下它們給我的賜福嘛，不然她怎么會相信呢？”諾瓦娜總算緩了過來，能夠抬起頭來圍觀眾人，“我受重傷這件事也太嚴肅了，開點玩笑調劑一下挺好的嘛。”

“也不能開這種玩笑啊，”諾娃伸手過去給女孩的腦門狠狠地來了個腦瓜崩，彈得女孩捂額嗚咽，“嚇都快嚇死諾瓦娜了，也只有老板能稱這種行為叫‘玩笑’了。”

感覺蒂對這些事情沒有多大觸動，或者是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沉默著聽大家吵吵鬧鬧，偶爾陪著笑笑，似有心事不方便說。眼下的氣氛也不適合引導蒂將心聲說出來……

“蒂，有什么想說的？”沒想到女孩從水里抬手，直接就說破了這個問題。諾瓦娜無奈苦笑，也是，她又怎么不會察覺到蒂的不對勁。

這下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蒂的身上，蒂有些吃驚，被這突如其來的關注嚇亂了陣腳，慌亂地擺手尷尬賠笑：“沒有沒有，就是還在擔心老板的身體，畢竟如此嚴重的傷……”

“目前已經沒什么大礙了，這個不必關心。”女孩把手收回水里，身子還往水里沉了一些以便更好地享受熱水，“強行從如此嚴重的傷勢恢復，自然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忍受一些痛苦，都熬過來了，沒事了的。”

“與其說你想關心我的恢復情況，不如說……”女孩歪頭，俏皮地向蒂眨眼，從水里摸出一根骨刺，“你是想了解我到底受了怎樣的創傷吧？”

“當然還有究竟是如何恢復的……”蒂轉頭去追尋瑞爾教官的目光，眼神里滿是迷茫，“如此大面積的開放式創傷，極差的傷口保護，深入內腔的深層創傷，極為嚴重的失血……按道理來說，老板必死無疑……”

“放心，我這條命還是夠硬的。”女孩將骨刺收回水里，轉頭看向瑞爾，“在我專注于任務放松對周圍警惕的時候，先是被遠距離襲擊，帶爆震的大型箭矢，造成大面積淺層外傷。在定位對方準備追擊時被精神攻擊干擾硬接了幼年刺獸的襲擊，推測對方是在腳邊抓的，在刺獸體內植入爆炸法陣，以發射箭矢刺入我的腹部，在內部引爆造成內腔多處損傷。在我倒地后對方以土靈力凝結巨型石矛意圖補刀，被我躲過反制，就地消滅了。”

“雖然前面已經基本交代過一遍了……再聽一次還是覺得，本來可以抓拿歸案、嚴刑拷打、順藤摸瓜、一舉剿滅的，”諾娃和瑞爾步調一致地低頭扶額，無奈哀嘆，“老板的消滅那可是連灰都找不著了啊……”

“就對方那下死手的勁，我難道還要留活口？”女孩不滿地從水里鉆出來小半個身子，抬手給諾娃和瑞爾頭上砸了兩根骨刺，“再留活口，我就不一定回得來了！”

“那沒辦法……至少老板及時回來了。”瑞爾掏出一個小果子，迅速地塞到女孩嘴里，順便把她推倒坐回了水里。女孩倒沒太吃驚，只是翻了個白眼咀嚼去了。

“還是有些難以置信……”蒂低頭沉思著，“光一個體內引爆法陣就夠致命了，還有刺獸的由內而外的貫穿傷……老板真是命大……”

“恢扶這嘶就不系一句兩句能醬清楚滴啦。吼啦，這事就方偏啦。”女孩看向諾瓦娜，嘴里還吃著果子，話語有些含糊不清，“泥還有神魔問題摸？”

諾瓦娜撓頭：“關于‘鳳凰一族的賜福’……雖說我還想了解更多一些，不過估計你也不愿多說什么，還是算了，你平安就好。”

“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女孩將果子咽下，向后靠到浴缸壁，享受起熱水浴，“遲早會交代完讓你了解的，你可是被寄予厚望的局內希望之星，遲早要坐到高位上。”

這次倒是沒拿什么“信任不足”來當借口了，直接畫了個未來大餅啊……諾瓦娜無奈攤手：“需要我們做什么嗎？”

“第一個當然是保密，今晚在這浴室里發生的一切都不能往外說。”女孩睜眼，掃視四人，開始交代事情，“第二個需要拜托諾娃和瑞爾，組建小分隊再度前往任務地點，繼續執行我沒完成的任務，考慮到我被襲擊的情況，必要時可以向副局長申請戰力支援。”

“第三個就需要拜托諾瓦娜和蒂了。”女孩借力浴缸壁湊到蒂跟前，伸出手搭到蒂的手背上，“為了維持小菲的形象，明天我會以她的名義參加活動，提前跟你們交代一聲，到時候別太過意外導致穿幫就行。”

諾瓦娜歪頭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景：老板得蒂喂一口冰淇淋后，激動得在座位上左搖右晃、擺蹬雙腿……雖然老板和小菲共用一個身體，樣貌什么的完全一致，但氣質氣場完全不同，要是老板做這些動作……莫名感覺怪怪的，似乎自己已經默認老板的行為與老練的諾娃一個水平甚至更高了，即使她從外表看起來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那就先這樣，你們去忙各自的事吧，讓我好好泡個澡放松一下。”女孩一撐浴缸壁，向后躺回水里，舒適地閉上雙眼。

四人面面相覷，總感覺還缺了什么事情需要做。還是瑞爾第一個起身，順手拉起還扒著浴缸的蒂，另一只手推搡著諾娃頂著諾瓦娜往外走：“那我們就不打擾老板了。”

隨著蒂輕輕帶上浴室的門，四人皆松了一口氣。蒂當即表示大家先坐下來吃點甜點緩和一下緊繃的神經，于是四人都注意到從窗邊一路滴答到浴室的血跡。蒂和瑞爾再次展示了水靈力的實用與方便，轉眼功夫地上的血跡就全部被拋灑出的水球吞并，匯聚到瑞爾手里的水球當中，就算這些血跡已經接近晾干。

三人落座于矮桌，蒂從柜子里取出餅干與小蛋糕、茶具與紅茶葉。諾娃向諾瓦娜展示了正確利用火靈力燒水的方法：拿著水壺把手，在水壺底下燃起靈火進行加熱。很快大家便有了紅茶享用，配合上甜點與今天文化節上的見聞，四人確實放松了一小段時間。

諾瓦娜還是有些恍惚，可能是身受重傷的女孩倚靠在窗邊的場景對自己的心靈沖擊過大，一直都沒得緩過來。也不知怎么地，就陪著蒂送別諾娃姐和瑞爾教官，沖了個澡便躺下歇息了。

意外地受傷神奇地恢復，一減一增等于無事發生？諾瓦娜將頭埋進枕頭里，視線便陷入黑暗。罷了，就讓今天這么不明不白地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