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來安慰翟志強的人，是汪淮，但汪淮卻不知道他內心里的種種恐懼。

直面陳婉菊的死亡、哥哥對夢里事物的判斷、自己做的所有夢境，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一件件發生，直到最后引出悲劇。

夢所指引的終點，難道竟是香消玉殞？那自己又在里面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這個想法，冥冥之中讓翟志強覺得不寒而栗。

今天，是他該回家的日子，他差點忘記了去找哥哥，要不是汪淮的提醒，翟志強似乎還處于一種近乎夢游的狀態。他有很多問題需要問哥哥，他相信哥哥和他的感覺是一樣的。

翟志剛已等候多時，心不在焉地擺弄著板車的鏈條。學校發生了什么，他還不太清楚，但他的心卻總感覺糾結在一起，他不敢靠近學校，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弟弟來了，心事重重的向他走了過來。然而來的不只是翟志強，任智和馮云敏帶著隊伍也從三個方向聚攏過來。在翟志強的面前，哥哥的手上突然多了一副手銬。翟志剛愕然，但卻沒有立即反抗，翟志強丟下書包飛奔到哥哥面前。

“你們干什么？我哥哥怎么了？你們為什么抓他？”

馮云敏拉住激動的翟志強。

“志強，我是馮警官。你先冷靜一下，陳婉菊老師的命案，你哥哥需要接受調查。”

“不可能！”翟志強歇斯底里地掙扎著。

“你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嗎？是我哥哥指引我發現的陳老師！他怎么可能害人？我哥哥連一只雞都沒有害過！我哥哥根本不認識陳老師！”

翟志剛不發一言，第一次，翟志強看到哥哥在哭泣。這眼淚代表著什么？翟志強不敢想象，以一個初一學生尚不成熟的判斷，難道這代表著某種悔恨？

翟志強愣神的功夫，翟志剛已經被帶上一輛警車。

“讓我跟你們一起去。”翟志強抓著馮云敏的手，“我哥哥是啞巴，所有人都覺得我哥哥的心智有障礙，但我知道他不是，我可以幫他表達，請相信我。”

任智和馮云敏交換了一下眼神，輕輕點了點頭。這個初一的孩子所說的一切，他已經知道，而且這個孩子是尸體的第一發現者。

雖然聽起來很玄幻，但到了這一步，辦案還是要依靠更多的線索和證據。

警車上了路，在路過德傳中學門口時，那里似乎起了爭執。黃連虎攔住一個情緒激動的男人，汪淮在一旁不斷的解釋著。

“警察同志，你們可算來了！”黃連虎扯著嗓子，“這位就是陳婉菊老師的父親。”

“陳榮！？”

任智和馮云敏都下了車，面對警察，陳榮滿身酒氣熏天，叫囂著要報復學校，還他的女兒，并一再質問學校該賠償多少錢，似乎相比女兒的命，錢才是更重要的事。

有那么一瞬間，任智都覺得陳榮才是那個兇手，出賣了女兒的命，就為了勒索，得到他用來酗酒和賭博的資本。

但他還是穩住了，經過詢問，他們也才知道以前找不到的陳榮，為何出現在這里。

陳榮并不是第一次來找學校鬧事，女兒失蹤期間，他懷疑這件事一定與徐輝昭有關系，他耍起無賴的脾性，想從徐輝昭那里得到些消息和便宜。

但沒想到的是，得到的竟是陳婉菊死亡的噩耗。這一次，不找學校算賬，他誓不罷休。

任智剛剛解釋了一半，正要說收殮尸體的事情，陳榮便迫不及待要找杜松年算賬，借著酒勁，連眼珠子都是紅色的。

馮云敏只好耐著性子接著說明情況，而此時，已經失去理智的陳榮看到了警車中坐著的翟家兄弟。

他二話不說，直接沖過去扯住了翟志剛的衣襟，翟志剛沒有絲毫反抗，任他撕掉了自己的領子，同時，一件東西掉落在地。

“這是什么？”

“玉佩，哥哥送給我的，之前我一直戴在身上。”

“放屁！”陳榮再次抓狂，“這是我女兒的！這是她媽留給她的東西，那次我收拾她們母女這對賤骨頭，這枚玉佩磕在桌角，后面有一條裂縫對不對？”

這個新的發現，也令任智和馮云敏大吃一驚，二人趕緊上前控制住醉酒的陳榮，拿到了這件十分關鍵的證物。

這一刻，翟志強的心被冰封，他瞪著自己的哥哥，顫抖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