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躲在這下面。”卡爾有氣無力地說,“我感知到了他們的氣息。”
“攻擊!”為首的終末教徒一聲令下,教眾便開始攻擊地窖入口處的禁制。
“轟——”
布倫南揮了揮手,驅散了四散的塵埃。
“活捉。”
數道黃袍身影沖入地窖,隱沒于煙塵之中。
“嘖,跟過來了。”李奕含抱著滕家瑞,一騎當先沖在最前,進入密道之中,“瑞子啊,要是密道里有什么機關,你可得替我抗一抗。”
正說著,他把騰家瑞舉得高了些,完美地擋在自己身前。
“額、額、額……”騰家瑞被顛地說不出話來,只得白了他一眼。
“別貧了,快走。”李博成和王嘉毅守在密道口斷后。
“劍閣崢嶸而崔嵬,密道狹長而逼仄。”
李博成呼出一口氣,雙手持刀在前,重心前傾,右腳后墊一步,足尖蓄力。
他看著面前僅容一人通過的密道口,緩緩念道:
“二夫當關,萬夫莫開。”
王嘉毅在他身后拿著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嚴肅。
很快,一道黃袍身影閃現至密道口,發現李博成后來勢不減,右側長刀自斜下方單撩而上,刀影化作一道殘缺月弧。
李博成轟然推進一步,單刀猛地下斬。
“錚!”
雙刀交鳴,震蕩開來。
而后他長刀斜刺。
來者斜進左步,躲開長刀,正欲趁機砍抹取下敵人首級時——
“嗖!”
密道內的黑暗處射來一枝箭矢,貫穿了他的頭顱。
李博成順勢右肩前頂,將那人震出密道,而后迅速后撤,拾起盾牌御在身前。
密道之外的布倫南看著飛出來的手下,示意教眾攢射。
“鐺鐺鐺!”
數枝箭矢被盾牌蕩開。
“博成,敵人實力如何?”
“第一個是五六境的樣子,但根據箭矢強度判斷,對方可能存在七八境的強者。”
李博成雙手持盾,用右肩蹭了下嘴角被震出的血沫。
“我們只要為他們拖延足夠多的時間便行了,到時候我們直接弄塌密道口便可以脫身。”
“轟——”
正說著,身后的密道內卻傳來轟鳴之聲。
“嘖,他們也遇到麻煩了嗎?”王嘉毅皺了皺眉,換盾接替李博成擋下下一波攢射,“我們先撐住再說,他們很可能要準備強攻了。”
布倫南看著兩次攢射都被擋下,心里有些焦急。
如果再這樣拖延下去,十個“圣徒”可能就跑得沒幾個了,而且這邊交戰的動靜還可能會引起萊佩的注意。
他點了兩個教徒,拋出兩瓶藥劑:“飲下它們,而后強攻。”
那兩名教徒明顯有些不情愿,略微后退了半步。
——他們只是被族中放逐,想找個庇護自己的地方,倒不是說真的是可以為終末獻身的狂教徒。
但這也是布倫南選擇他們的原因。
“喝。”布倫南的眼睛泛起黃光,靜靜地注視著二人,“喝下去。”
二者毫無選擇,只能被迫飲下藥劑,又看了眼隊伍后面半死不活的卡爾,祈禱著自己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其中一人猛地沖進密道,一拳轟在那盾牌之上。
“噗。”李博成一口鮮血噴出,后退半步。
那人后撤一步,第二拳蓄勢待發。
“看你這樣子,想來是動用了什么后遺癥極大的秘法。”王嘉毅看著那人面部膨脹得幾欲炸裂的血管,連射數箭,說道,“如果你在這里失去了利用價值,你的組織將會像丟垃圾一樣將你扔在一邊。”
那人改拳為掌,抓下數道箭矢,目光閃爍間不再有所動作。
他身后進來的另一位教徒也聽到了王嘉毅的話,反問道:“那你知道我們違逆圣教的代價有多大嗎?”
“我們雖然不知道。”李博成喘息著,“但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那股躁動的力量,它正在不斷破壞你的身體,以獲取短期的實力暴增。”
“而我們也許能幫助你緩解甚至反過來掌握這種力量。”王嘉毅的眸中泛起淡黃的霧氣,“因為我們是真正的‘終末感染者’。”
“那我二人協助你二人逃跑,你們幫助我們掌控力量。”其中一人割指凌空畫符,另一人也割指將血液滴在符文上。
“成交。”李王二人照做。
密道外的布倫南等了一會,卻并未聽見打斗的聲音,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
“溫特供奉,請出手。”
隊伍中的一位老者點了點頭,身形閃入密道。
迎接著他的,是密道上方突然崩裂開的碎石。
他身形加速,躲過密道的坍塌。
溫特回頭看了一眼被掩埋的入口,繼續向密道深處行去。
布倫南看著坍塌的入口,雖然生氣,但想到溫特供奉已經去追擊,便安下心來。
“打道回府,靜待供奉傳訊。”
“是。”
……
密道內。
李奕含帶著一行人向前跑著。
前方一道石門阻斷了眾人去路。
石門上有二十五個方格,其上有二十四個滑塊,滑塊上以雅安塔語鐫刻著1-24的數字。
“我操了。”李奕含怒罵一聲,“怎么在異界也能遇見數字華容道!?”
不過他很快便露出了邪魅狂娟的笑容:“嘿嘿嘿,這個我可熟悉極了。”
他把被顛得口吐白沫的騰家瑞遞給陳昊男,自己便開始飛快地調換著滑塊的順序。
很快,二十三個滑塊便依次排列整齊,就在最后的一個滑塊歸位的一瞬間——
“轟!”
他們所站立的地方瞬間打開,露出一條向下的滑道。
“啊啊啊啊啊——”
一行人便這樣措不及防地消失在了原地。
……
“轟!”
李博成聽到身后的禁制爆炸聲,松了一口氣。
“他們應該不會再派人追來了吧。”
“不好說。”其中一名教徒回答道,“我們扛著你們跑,速度會快些。”
說著便一人一個將他們扛起。
等他們來到石門處時,地面早已恢復如初。
一名教徒上前,飛快地滑動著被打亂的滑塊。
——他組裝得比李奕含要快得多。
王嘉毅瞥了一眼,略感疑惑:數字華容道不是自左向右,自上向下排列嗎,為什么他是在自右向左地去排列它們?
不過這點疑惑很快就就在顛簸中消散了。
……
等溫特來到石門處,便是一拳轟碎石門,然后繼續追擊。
……
“嘭!”
幾人順著滑道跌落至一處密道。
“嘩。”
數盞壁燈隨著幾人的進入而燃燒起來。
“啊,這又是哪里?”騰家瑞晃了晃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腦袋,疑惑道。
魯科雅拍拍身上的塵土:“可能是觸發了什么機關吧。”
“合著那道門就是個擺設是吧。”李奕含從地上爬起來。
于心潔蹲下身子,仔細地觀察著地面的灰塵:“這里不久之前可能也有人來過。”
“靠,不會吧?”騰家瑞被嚇了一跳,連忙也蹲下身子,“確實有些地方的灰塵厚度不一樣。”
“根據足碼和步距初步判斷是一名女子。”
“皇后?”騰家瑞突然想到。
“有可能?”
“拐了一大圈,可總算是有皇后的消息了。”李奕含長出一口氣,“不然我都快忘了我們來這的目的了。”
“需要等李博成他們嗎?”
“等一等吧。”
半晌。
“他們不會遇到什么事了吧。”
“別瞎說。”
“我們好像沒有回去的方法。”
“那就先用刀劍刻下印記,等他們跟上順著我們的印記就能找到我們了。”
“只能這樣了,愿他們平安。”
于是一行人便順著那道不久之前的足跡,行走在地宮之中。
……
“轟!”
溫特再次躲開密道的崩塌。
“這群小雜種,倒是挺奸詐,每隔一段距離就會設置一處禁制。”
他不復一開始的隨意和淡然,謹慎中略帶些狼狽。
“要不是因為這霧氣的原因,靈修傳承幾近斷絕,只有武修能夠正常修煉的話,我一個術法過去這些異客就都得玩完。”
他眸中帶著些許貪婪之色:“如果我也能化霧氣為己用的話……”
正想著,溫特又提高了些速度。
……
“咳咳,溫特供奉還在追嗎?”
此時的情況已經是李博成二人扛著教徒二人在跑了。
之前他們遭遇了一次來追擊的老者,四人合力抵抗才勉強逃脫,不過教徒二人也因此重傷。
正跑著,前方出現了三個岔口,而左邊的岔口處有著一道劍痕。
“右邊!”王嘉毅喊道。
剛出石門不久,他們便遇到了岔口,之后也是憑借著一個又一個岔口將老者甩開。
這地下密道錯綜復雜,如一張巨大的蛛網,幾人便在其中奮力奔逃著。
“準備禁制!”
李博成以血為引,匯集周遭霧氣,構造了一個昏黃的符文,一把將其拍在墻上。
“還要多少次啊嘉毅?”李博成面色發白,“我可能有些虧空。”
“快了快了。”王嘉毅在腦子里飛快地計算著路線,“前方右道再次出現劍痕……”
“博成,這次走中,標記右道!”
“好!”李博成順手在右道處新添了一處劍痕。
……
“標記的是右邊嗎?”溫特并未停留,循著幾人的氣息直奔中路,“雕蟲小技罷了。”
“嗯?”追了一會,溫特突然疑惑地停下腳步,“嘖,氣息重疊起來了。”
……
“只要我們不斷地繞圈,去迷惑溫特供奉對我們氣息的感知就行了。”
這是一位教徒暈過去之前的話語。
“博成,一會按7,12,4的標號順序引爆禁制,就可以將溫特困在密道里了。
“收到。”
……
“轟!”
溫特穿過一處岔口的右道時,左道卻轟然坍塌。
“咦,他們是想——”
溫特突然反應過來。
“竟被一幫小輩糊弄了啊。”
他怒極反笑,速度驟然提升了數倍。
“該結束了。”
……
“博成,準備引爆……”
王嘉毅話未說完,突然感覺如芒在背。
“準備引爆什么啊?”蒼老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呃……”王嘉毅被溫特扼住喉嚨,單手懸空提起,身上背負的教徒滾落在地。
“嘉毅!”李博成雙目充血,止住去勢,轉過身來與老者對峙著。
“怎么不跑了啊?”老者搖晃著王嘉毅的身軀,笑著對二人說道。
“哎呀咿呀。”老者手上的動作重了一分,王嘉毅的面色漸漸發紫,“真是脆弱的脖頸呢,好像輕輕一捏就可以捏斷掉啊。”
“說,你們剩下的同伴都去了哪里。”
“不知道!”李博成目疵欲裂,“他們理應也在密道之中,但我們并未遇到他們!”
“不說是吧。”老者遺憾地搖了搖頭,“那他可能就要死在你的面前了哦。”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博成怒吼著,卻又不敢貿然上前。
“你們是如何成為如此完美的‘終末感染者’的?”
“你先把嘉毅放下來!”
“好。”老者隨意地把王嘉毅向身后一丟,“現在說吧。”
“你!”李博成只感覺不盡的怒氣在胸腔內翻涌著。
“序列。”他在心里默念著。
【我在】
“你他媽的在的話就給我他媽好好想想你媽的辦法!!!”李博成在心里對著系統怒吼著。
【序列正在分析中——】
“怎么不說話了?”溫特笑了笑,“被氣啞巴了?那可真是沒用啊。”
李博成按捺下心中的暴動,對著溫特道:“如果想成為真正的‘終末感染者’的話,需要在生前輔以秘法,然后死后才可轉生成為‘終末感染者’。”
“倒是和眼線說的差不多,都是死后轉化為的。”
溫特點了點頭,好像是很滿意李博成的答復。
“不過,你當我傻嗎?”
他突然逼進,四指緩緩撫摸著李博成緊繃著的面龐。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