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莉，你不是很會畫畫嗎？能不能幫我畫一雙眼睛？”當沈微甜說出這番話時，木莉正焦急地抱著手機，害怕高考成績出來。木莉放下手機，在衣服上擦著手心的汗：“你還真什么都不擔心呢？！”

顏明風十點半就走進了甜品屋，開門的動作輕微，風鈴發(fā)出柔和的樂曲，引得木莉朝他看過去：“你們昨晚沒事吧？”“當然沒事。你看她精神多好！”顏明風習慣性坐在老地方，拿出手機進入高考查詢頁面。

“一直進不去，人太多了?！蹦纠蚪o他遞上常喝的飲品，拿著自己的手機坐在他對面道。顏明風掃了一眼擦拭柜臺的沈微甜：“你不查詢嗎？”沈微甜聳聳肩膀：“我媽可是特地請了上午半天假，一會兒她查詢?！?

“既然成績沒出來，不如聊聊想報考的學校吧！你們打算留在本地，還是去外地？”木莉看了他們一眼，主動說道：“如果分數過了，我會去南方城市?！?

“我大概率留本市?！鳖伱黠L刷新著網站說，當他們把目光同時投向沈微甜時，沈微甜正眼神渙散地盯著窗外的烈日。

兩道炙熱的眼神，不得不把她從遙遠的思緒拉回來?！拔視ケ狈?。”木莉有點失落地撐著下巴：“??？北方啊！我以為你會去南方呢！”顏明風愣了愣神：“我以為你會呆本地，畢竟那個醫(yī)院也在這里?！蹦纠蛳肫鹚麄儌z說得這些事，終于問出口道：“你們是不是有什么奇特經歷啊？”沈微甜拿起拖把，示意顏明風講述。

聽完顏明風的一番陳述后，木莉滿臉都是amzing的表情：“不可思議??！”沈微甜端出后廚做好的甜品，依依放入玻璃柜中。做完這些事后的她，靠在柜臺上問：“所以可以幫我畫一雙眼睛嗎？”

晚上下班回家的沈微甜，順利拿到了木莉的畫作。開門的一瞬間，父母笑吟吟地迎了上來：“微甜！今天很辛苦吧！”她被推到飯桌前，看著一桌子的好菜，她有點抗拒地說：“我已經吃過晚飯了！”

“吃一點嘛！就當是為你高考成績的慶祝！”沈母給她夾了塊牛肉，沈父從冰箱給她拿了一瓶可樂：“這是你愛喝的。”突然間的家庭溫馨，讓她無所適從地拿起筷子，如同嚼蠟地吃起菜來。

沈父看向沈微甜，八卦地問：“對門顏明風考得怎么樣？”想到顏明風的高考成績，沈微甜搖了搖頭：“不太清楚。”“哎喲，你們偷偷談戀愛的，怎么可能不清楚？”又來了！又來了！沈微甜胃口全無地喝了一口可樂：“我沒有跟他談戀愛！”

沈母抿著嘴偷笑，小聲譏諷地道：“虧他還是實驗班，考得還沒我們家微甜好！她媽告訴我的時候，一直強調是因為她兒子忍著闌尾炎的原因?！薄皨?，人家確實忍了兩天的病痛去參加高考，沒考好不是很正常嗎？他媽都能理解，你能不能不要落井下石？”

“我哪有！我就是說兩句而已啊！那她媽之前還說你是小黑妹呢！咱小黑妹考得過她實驗班的兒子！”沈母說著又給沈微甜夾了一塊魚，沈父小酌著，非常滿意地道：“我家女兒就是很厲害的。平時咱們都是低調，關鍵時候不掉鏈子！她家兒子平時考高分有什么用，高考砸了就是砸了！”

沈微甜站起身，假裝疲憊地道：“最近店里人很多，我太累了想休息?！鄙蚋干蚰副惴潘ハ词?，兩人仍在討論高考的事，話里話外都在拿她與顏明風做對比。

今晚的夢里，風中飄著一股帶著苦味的花香。月亮朦朦朧朧地掛在天空，細雨不斷地砸落到草地里，落在了沈微甜潮濕的心中。賤花如同孩子一般，傻傻地站在雨中，等待著沈微甜的到來。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渾身濕漉漉地凍得發(fā)抖地抱著自己的紅纓槍。沈微甜朝她奔跑過去，聽到動靜的賤花扔掉紅纓槍，張開雙臂想要給她一個擁抱。當沈微甜結結實實抱住她的時候，賤花的寒冷一驅而散：“光，你好溫暖?！?

沈微甜撿起地上的紅纓槍遞給她，賤花接過來道：“我害怕的時候，就是一直捏著它的?！彼肫鹱约鹤鍪中g時，因害怕捏緊的啞鈴：“可是害怕并不會捏著什么就減少的。”賤花點了點頭：“而且什么都改變不了。我在無資質的小診所，摘除了眼球。師父說捏著紅纓槍，不打麻藥都不會痛的。沒有消毒的環(huán)境，感染了顱內。整個大腦和眼眶都很痛，急著送到這家醫(yī)院的時候，我沒多久就活活痛死了。”幾十年前的死亡痛苦，賤花云淡風輕地說出來，好似那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走到屋檐下，沈微甜慎重地把畫出的眼珠，鑲嵌在賤花的窟窿上。虔誠地運用著自己的控夢能力，起死回生般地讓紙做的雙眼，變成了活生生的眼睛。即使是在這樣黯淡的月色下，賤花還是適應好久地完全張開眼睛：“光，你不開心嗎？”

連綿的細雨，淅淅瀝瀝地下得著急，且有愈來愈大的趨勢。賤花摸著自己的心臟，感應到沈微甜的心情般?；謴鸵暳Φ牡谝患拢褪强聪蛏砼赃@個表情哀傷的少女。

沈微甜搖了搖頭，不希望賤花為自己擔心：“我們去找美奈姐吧！”走進門診部的大門，她們一眼看到了佇立在暗處的溫景樂。賤花察言觀色了一番，自告奮勇地說：“我先去找美奈姐，你們慢慢聊?！?

溫景樂與沈微甜并排地站在大門口，望著空中落下的雨。他伸出手感受著雨點落在衣袖上，越過衣袖的阻隔，落在皮膚里的寒：“我最近才開始明白，你的夢境就是你心情的一種表達?！?

“我搞不懂這個社會的規(guī)則。我不喜歡尖銳的傷人話語，我不喜歡被人評頭論足。一想到有一天，我會變成這樣的大人，一邊覺得很可怕，一邊又不知道該怎么辦？”沈微甜后退著，靠著身后的墻壁道。

“高考成績出來了？有想去的學校嗎？”溫景樂沒有繼續(xù)她拋出的話題，選擇了另一個話題。沈微甜點了點頭：“分數夠了，能夠去我想去的那所學校。不過……某種程度上，算是我逃離這里的一種手段罷了。”

溫景樂釋然地對她笑：“你看，你也能夠有選擇的。未來的不安，會讓人害怕是很正常的事，當下有的選，就是最好的一條路。”沈微甜茅塞頓開，撞上他的雙眸道：“你為什么總能說出我想聽的話呢？”

雨停了，泥土的芬芳氣息，沖散了空氣的苦澀。月亮拋掉那層薄紗，盡情釋放著自己溫柔明亮的光，甚至連星星們，都爭相恐后地鉆出來。浩瀚的星空就在頭頂，心意相通的人就在身旁。這是很好的一個夜晚，沈微甜望著璀璨星空，默默地將這一刻埋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