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川看著李轍一臉狀似沒心沒肺的樣子，心中忽然有些復雜。

按照任務來講，她是得保證李轍不會受到外力折磨，舒舒服服的壽終正寢的。

雖說瀾川存有私心，截取了任務的表面敘述，刻意忽略了碎片的情感需求，以至于前兩個位面的碎片都被虐的心力交瘁。

但她有契約精神，總會替碎片掃清人生障礙，保證接下來一片坦途，所以大致上還是靠譜的。

可李轍就……

怎么說呢，目前來看，這家伙不怎么扶得上墻。

要說直接干掉李宣，還政于李轍，自己再輔佐他成為一代明君吧？很明顯李轍志不在此。

從初見到現在，李轍甚至都沒有表現出哪怕一丁點作為傀儡的不甘心，更別說是恥辱感了。

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過。

但若是任由事態發展下去，李宣根基穩固之后勢必是要除去李轍的，不可能任由他占著皇位。

李轍最終還是要英年早逝的。

雖說李轍八成也不在意自己什么時候死，可瀾川的任務不能失敗啊。

這左也不行，右也不是，總不能把李轍再一次偷出宮去，讓他做個快樂的小農夫吧。

“……”瀾川看著李轍低頭碾碎糕點渣滓的模樣。

不大聰明，別說種地了，活著都是奇跡。

他幾乎是處于一個自暴自棄的狀態，只是比那些失去生存希望的人，看上去更快樂許多。

也更可怕許多。

快樂在于，他似乎沒有什么煩心的事，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怕在于，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輕易要走他的性命。

瀾川毫不懷疑，若是有人拿著刀對準李轍心口扎下去，他也會笑瞇瞇的說“刀不錯”，且完全不會反抗。

唉！

瀾川在心中扎扎實實嘆了口氣。

或許比萬念俱灰更可怕的，是徹徹底底的無欲無求吧。

旁人陷入絕境都想抓得一根救命稻草，李轍卻只愿與深水共沉淪。

但不管怎么說，日子還要過，任務還要做。

目前最緊迫的，就是如何在親耕禮上，躲過李宣暗搓搓的小陰招。

親耕禮在一個月后的初七，時間還很充裕。

谷雨已經被遣去調查葉賢妃的遺物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她要做的，只是靜候便可。

當然，是沒有李轍在場的靜候。

于是瀾川嬌嬌柔柔的開口，曼聲道；“今晚風涼，皇上回乾明宮時可要加上一件厚厚的大氅，免得著了風寒……”

“朕不回去了。”

李轍將手中搓剩的點心渣子盡數擦在龍袍上，一臉和善：“就宿在愛妃這里。”

瀾川：“……”哦豁。

狗皇帝不提也就罷了，這么一說，她倒是想起來之前為他備下的各種“教做人”小技巧了。

侍寢？

倒也不是不可以。

天色漸暗，長樂宮中漸次亮起宮燈。

瀾川看著一臉心安理得接受沐浴服侍的李轍，心情有些復雜。

他他他，他竟然把青蛙放進浴桶中了！

這算什么？溫水煮青蛙？

冷笑話嗎？

“愛妃真的不要一起？”

李轍亮著一雙白膩膩的大光膀子向瀾川招手。

水汽氤氳，他蒼白的面色染上一抹粉紅。

瀾川這才后知后覺發現，這狗皇帝竟然意外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