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話音剛落，周圍便是一片嘩然。

遠處的克萊兒瞇起了眼睛。她已經(jīng)有些不明白，杜克到底想做些什么了。

人群有的驚訝于杜克居然沒死，有的則好奇他想說些什么。

“你是說，背叛？”伊蓮娜在語尾加重了語調(diào)，聽起來有些疑惑。

麥可奇神父心中一沉。

“輝石碎裂，這的確是神罰，但并不是針對我的懲罰。”杜克有些無辜地聳了聳肩，看向圣女：“因為我覺醒成功了。”

“這怎么可能！”

麥可奇神父第一個跳起來，作為一個見證了杜克覺醒全過程的人，他怎么也不能相信。

“……啊。”伊蓮娜眼前一亮，有些恍然地點了點頭，“難怪剛剛您的動作有些違和感，原來是這樣。”

杜克如今是一位扈從騎士，這個階段沒有超凡能力，只是單純的肉體強化。他捏了捏拳頭，如果當(dāng)時有這個力道，應(yīng)該一拳就能把約書亞打進土里。

“不信的話，可以用魔導(dǎo)具鑒定一下，”杜克露出和善的笑容，朝神父走過去：“或者跟我比比力氣？”

在麥可奇神父驚疑不定的目光里，魔導(dǎo)具發(fā)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輝。

“所以啊，有問題的不是我，是這個教會里的人。”杜克的眼神掃視一圈，定在麥可奇神父身上：“有人背叛了教條——”

“主教導(dǎo)我們不能被名為金錢的惡魔誘惑，但似乎有傳言，說有人利用贖罪券大量斂財……”杜克嗤笑了一聲，雙手抱胸：“主的權(quán)柄能用金錢衡量，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聞言，伊蓮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麥可奇神父這幫人的小動作她看在眼里，證據(jù)也有，但遲遲等不到合適的時機，眼下杜克無疑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可為什么他會知道……

“莉娜，”伊蓮娜叫來了一位修女，在她耳畔輕聲說道：“三號告解室。”

“遵命，圣女大人。”

麥可奇神父當(dāng)然聽不到他們說了什么，但心里確還是咯噔了一下。

之后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當(dāng)然。

圣女大人遣散了吃瓜的民眾們，現(xiàn)場只留下幾個不懼教會威脅的人。

而修女在三號告解室里找到了各種贓物，包括但不限于金條、封授狀、魔導(dǎo)具、帶血的白布……

“你還真是來者不拒啊。”杜克看得嘖嘖稱奇，一腳把麥可奇神父踹翻在了地上。

這位留著兩撇精致小胡子的神父還想辯解什么，一撥穿著黑色斗篷的人涌了進來，為首的是一位矮小的女性：“我聽說這里有異端，在哪？”

“這兒。”杜克貼心地抓起神父的衣領(lǐng)，隨手把他丟了過去，接著嫌惡地摸出手帕擦手。

“杜克先生，能請您留一下嗎？”圣女很客氣地詢問了一句，他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其實倒不是他神機妙算，而是教會本身就這副德性……像伊蓮娜這種恪盡職守，最終殉道的是少數(shù)中的少數(shù)。

他的目光追隨著銀發(fā)的少女，她正認真地與審判所的人解釋著什么。為首的矮小女性朝杜克望過來，他便溫和地點點頭。

嘛，搜出來的贓物里有伊萊休家的家徽，他們動手有那么快嗎……？

正想著，踩著高跟鞋的克萊兒徑直朝他走來，低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杜克：“稍后，有時間嗎？”

少女穿著一身白色的紗裙，身材凹凸有致，說話時嘴角綴著淡淡的笑，像是非常親切。

但杜克知道，她的內(nèi)心比誰都要高傲，行事稱得上不擇手段——這點跟羅德里克倒是蠻像。

“沒有。”

杜克很干脆地拒絕了她。這種女人不能說是帶刺的玫瑰，只能說是盛開的食人花，杜克相當(dāng)敬而遠之。

“……很好。”

對方也不糾纏，帶著人轉(zhuǎn)身就走。

過了一會，伊蓮娜朝他走了過來，光潔的額頭微微見汗，臉上卻是帶著些許喜悅：“杜克先生，祝賀您。”

“啊，”杜克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指覺醒成功的事情，笑起來：“同樂同樂，這下教會變得干凈些了呢。”

“您果然早就知道么？”

“只是猜測……貴族總是逐利的，你就當(dāng)做是我養(yǎng)成的直覺吧。”

“無論如何，”伊蓮娜深深鞠了一躬，月光般的長發(fā)垂落而下，“感謝您的幫助。”

真是一位正直而堅強的圣女大人吶……

回去的馬車上，他稍稍有些難以釋懷。不僅愿意為他這個陌生人辯解，還為教會能變得更好而盡心盡力。

就是這么一位無比稱職的圣女大人，最后的下場卻凄慘無比。

而像克萊兒那種人卻能過得很好。

為什么呢？

從教會出來時，離晚飯還有段時間，杜克便繞了個遠路，在傍晚回到了家。

庭院里的大門是沒有燈的，如今卻散發(fā)著昏黃的火光。

希爾緹婭裹著厚厚的衣服，坐在臺階上，手里拿著杯冒白氣的咖啡，時不時抿一口，接著抬頭看向門外。

有人影手里提著東西，慢悠悠地朝她走來。

“少爺，”她站起身，有些安心地笑起來：“歡迎回來。”

“嗯，我回來了。”

杜克把東西放在地上，接過她手里的咖啡喝了兩口，忍不住皺起眉頭：“好苦。”

“就不是泡給少爺喝的呀……”緹婭扶額，把地上的兩個盒子抬起來：“這些，都放到房間里么？”

“隨便，反正都是買給你的。”

“誒？”

“蛋糕、圍巾和帽子，最近天氣還蠻冷的。”杜克跟在她的身后隨口應(yīng)道。

如今的王城是沒有暖氣、地?zé)嵋活惖臇|西，倒是聽說有人開發(fā)出了供暖的魔導(dǎo)具，但日常花銷和維護的費用都相當(dāng)高昂。

不過杜克剛走進屋里，就感覺一股熱浪鋪面而來。不知什么時候，一樓的壁爐已經(jīng)燒了起來，紅色的火舌舔舐著內(nèi)壁。

見他有些愣住，緹婭得意地輕哼了一聲：“就知道少爺怕冷，早上我就讓人把爐子擦亮了。”

“真好。”杜克在壁爐前蹲下來，伸出手，回頭朝她笑起來。

那笑容實在燦爛，少女竟有種想要躲閃的沖動。

少爺他……是這么坦率的人么？

緹婭莫名有些慌亂。她先是把盒子放好，按捺住想要拆開的沖動，急急忙忙地下樓：“吃、吃飯吧。”

“以后你不用等我也可以的喔？”杜克將餐巾綁好，又提醒了一句。緹婭沒有理他。

偏要等，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