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費了太多的腦細胞，泛倩倩感到困意一陣強似一陣的襲來。

她都來不及起身，頭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紛呈雜亂的信息在腦海里攪著，拌著。

她似乎是睡著了，又似乎是沒睡。

腦袋里的各種想法她都能感覺得到，就像在做夢似的。

她有種奇怪的念頭，腦袋里的想法是她的，那么感覺腦袋里的想法，又是誰的？

她看到她自己走入了自己的夢。

一條條信息從她身邊掠過，雜亂無章地四處飄蕩，像一個個找不著家的孩子。

身為技術人的她，可以忍受得了生活物品上的亂糟糟，但在技術上卻有著極度嚴重的強迫癥，見不得一絲雜亂。

她邊走邊把飄過身邊的信息拾起，分門別類的歸整放好，以便使用時的快速檢索。

她看到有很多的信息塵封已久，她都以為這些信息已經遺忘了，像兒時的記憶，她都忘記了。

到了這里，她才知道，她認為的忘記，原來并沒有忘記，只是深深地埋藏在腦海深處，不容易檢索到罷了。

打開塵封的記憶，她饒有興趣的看下去。

這些記憶讓她時而喜，時而悲，時而愁，時而怒。

原來她以前經歷過這么多有趣的事情，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有趣的事情被她埋藏在了腦海深處，不再想起。

她拿起了以前的筆記本，一本一本的翻開。

字跡從歪歪扭扭到龍飛鳳舞，從稚嫩到風格盡顯。

一直以為自己的字在原地踏步沒有進步，看到以前的筆記本，才忽然發覺，原來不是沒有進步，而是看習慣了，習以為常了。

她不厭其煩、饒有趣味地翻看著筆記本，一段段塵封的往事涌上心頭。

眼前的筆記本寫的乾為111，坤為000，又是這些0和1，她早就熟透于心。

芯片不過就是用0和1組成的一條條指令，沒有什么特別的新意。

她想到了那塊石頭，想到了里面的紋路。

走在那些紋路里，她看不到盡頭。

踏在腳下的這段路，是乾，那就是111。

走過乾這段路，腳下的紋路變了。

她從乾走到了坤，從益走到了損，從小畜走到了大畜……

她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不知疲倦。

腳下的這段路是坤，那就是000，再走過去，就又是乾了吧？

已經走了無數遍，她對段路已經胸有成竹。

果然，走過了坤，她就看到了乾的紋路。

她就好像在一個莫比烏斯帶里不停地繞，卻始終繞不出去，始終走的是同一段路。

不對！她看了看腳下，同樣是乾的紋路，但卻給她一種不同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什么呢？

她抬頭看了看天。

點點繁星悄悄地溜走了，初升的朝陽對著她眉開眼笑，默默地溫暖著她。

同樣的一片天空，給了她完全不同的感覺。

為什么會這樣呢？

是時間！

她想明白了。

相同的空間，不同的時間，那片空間也不是原來的空間。

她低著頭仔細地看著腳下的這段紋路。

果然，在乾的紋路中，她看到了甲子的紋路，真的很神奇。

她走了甲子的乾到坤，又走了乙丑的乾到坤。

她一直走，一直走。

每走一圈，就好像走了一輩子。

她不知走了多少輩子，每一輩子都在0和1之中穿梭。

卻始終走不出這條莫比烏斯帶，似乎只是在不停地輪回中，無法跳出輪回之外。

0和1，1和0，走完了乾是坤，走完了坤是乾，她想得腦袋都要破了，卻還是在乾坤之間走個不停。

難道除了0和1，乾和坤，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嗎？

泛倩倩接著往前走，腦海里的靈光若隱若現。

她感覺到她好像就要抓住什么東西，可又什么都沒有抓住。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她是搞技術的，耐心是最基本的素養，她沒有一點兒不耐煩。

她有種感覺，只要她咬死了這條路走下去，就一定能撬出條縫來，見到那么一點光，哪怕眼前只有絕望的黑。

她邊走邊想。

乾后有坤，坤后有乾。

陽中有陰，陰中有陽。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相生。

沒錯！

她靈光一閃。

不是只有0和1，不是只有乾和坤。

還有乾中有坤，坤中有乾。

她明白了！

頭重重地嗑在了桌子上，她醒了過來。

她急匆匆地抓起桌子上的石頭，跑到儀器旁邊，把石頭裝到了儀器當中。

她要趁著現在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把這些事情做完。

要不然等到她清醒的時候，腦海中的靈感就會被忘得十不存一，稀稀碎碎，慘不忍睹。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拋開了0和1，在似0非0，似1非1之中，她順利地接通了石頭。

她抓起了鍵盤，輸入了接通石頭的第一行代碼：你好，2133，元宇宙！

在按下了F5鍵運行的時候，石頭迸發出了沖天光柱，整個實驗室如同刮起了一陣颶風，周圍的巨大能量被鯨吞到光柱中，投到了遠方的海中。

刺耳的警報聲從石頭中發出，響成一片。

屏幕上閃現出一行行色彩鮮艷的文字：

警告！危險！速度離開！

重復警告！危險！速度離開！

再三警告！危險！速度離開！

……

看到這些色彩鮮艷的文字，泛倩倩莫名地感到一陣心悸。

她一腳踹翻儀器，抓起石頭，逃命似地跑了出去。

她一直跑，一直跑……

跑到了海邊。

跑到前面沒有路了，才停了下來。

正在海邊看著養殖箱的斜莽，見她臉色不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問她：“怎么啦？看起來很狼狽的樣子，遇到什么麻煩事了嗎？”

泛倩倩狠狠地喘了幾口粗氣，覺得稍微好受一些，正想要回答他，眼角看到有一群機器人正在粗魯的拆海里的養殖箱，連箱帶魚地裝到車上，不禁問道：“你怎么把養殖箱拆了？不是養得好好的嗎？怎么不養了？”

斜莽搖搖頭，無奈地笑道：“不是我不養了，是那些機器人不讓我養了。”

泛倩倩不解地問道：“為什么？”

斜莽攤開了雙手，聳了聳肩，淡淡地說了兩個字。

經歷過苦難的泛倩倩秒懂，問道：“那你接下來想干什么？”

斜莽看了看遠處的海浪，說：“暫時還沒想到做什么，也許去買個無人的小島，繼續養魚？”

泛倩倩看著他的眼睛，側著頭想了想，說：“我這兒有件冒險的事，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真的？”斜莽看著她，明顯被她勾起了興趣。

“先離開這里再說吧。”泛倩倩點了點頭。

上了斜莽的直升機，正要起飛的時候，木紅萼跑了過來。

“你要去哪里？”木紅萼問道。

泛倩倩對她招了招手，說：“上來。”

木紅萼沒有多問，爬上了直升機。

身后的冰山漸漸地遠去。

海面上掀起了驚濤駭浪，將冰山連同那座冰川下的城市淹沒在了海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