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默掛著披肩曠了一天工,坐在陽臺上看海看了很久很久。
“哥,你去把我的貓接回來吧。在我死之前,我就在這里不出去了。”
“說什么死啊死的,不吉利。”
“哈哈。”
可是喬默不止說說說而已,她就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她這一刻改變了主意,便在電腦上休了假,貓送過來以后,她抱著貓在陽臺上一個人能看書看海看樹的,一整天都能不說一個字。
就這么平靜了三天,接到了季末然的電話,那種熟悉的心悸感又來了。
喬默低垂著眉眼,接通放在耳邊,看著遠處的大海,輕聲:“喂,你好。”
他聲音清冷:“離婚協議寄過去了,一直沒有被簽收。”
“啊,對不起啊。”喬默捂住心臟皺眉,聲音還是溫順,“我不住在那兒了,不過我會讓人去拿的,你放心。”
她咬了咬牙,痛得彎下腰,怎么回事……
看來醫生的話不無道理,一場大罪受了,總會留下點什么。
唯一的辦法就是遠離致命源。
“好。麻煩了。”
終于掛斷電話,喬默心悸奇怪地撫平了,除了還有點難受已經好多了。
喬默也沒有看海看書看樹的心思了,三天來第一次離開了這里。
兩個小時后,她拿著簽好的協議,去了季氏。
沒人攔她,好像知道她要來似的。
喬默走到辦公室門口,看到門只是輕掩,仍然是敲了敲門:“是我,喬默。”
“進來。”喬默推開門,走進去,抬頭看見了那一幕。
季末然神色冷漠地站在窗前,面對著她。在他面前的女人,背對著她,正低頭幫他系領帶。
喬默眨了眨眼睛,咬了咬唇,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把離婚協議輕輕放下了,禮貌頷首:“久等了,東西我送過來了,那不打擾了。”
她低頭轉身離去。
“等一下。”男人聲音清冽如夏冰,很陌生的嗓子,他不是季末然,喬默心想,絕對不是。
她慢慢回過身,望著他,耐心地問:“怎么了?”
她也不再是從前的喬默了。
一場夢,彼此都傷筋動骨,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季末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叫住她。
怎么了。他也問了自己一遍。
回答是沒什么。
叫了就叫了。
季末然抬腳,面前女人識相地讓路到一邊。
喬默看著季末然走到她面前,像看著一個世界難題一樣看著她,告訴她:“你如果永遠不出現該有多好。”
喬默握住了手:“那很抱歉……其實我已經三天沒出門了,以后我大概率也不會太出門,你放心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季末然黑色的眼睛中疑問更深:“你從來不是順從別人的人……”
“人都會變。”喬默轉身要離開。
“是嗎。”背后傳來他熟悉的語氣,“哭著轉身故作要走就是為了要我挽留你,跟現在這個面如止水默默離開的你確實變化太大了,以及那個不能看我身邊有任何一個女人否則就會吃醋憤怒掐我的你,跟現在這個視而不見的你確實變化太大了……以前你還能裝一裝,現在你是連裝都不裝了,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以前的你是虛假的,現在的你才是真實的你?”
喬默動了動唇:“你不可理喻。”
“連罵我聲音都那么小了……喬默,我突然很不甘心,付出了十幾年卻從沒真正認識過你,如果我說我不但要不可理喻,我還打算,以后欺負你呢?”
季末然揮揮手,讓女人出去。女人很聽話地點點頭,路過了他們身邊,靜悄悄地離開了。
喬默跟著也走:“你不要不甘心,我都已經甘心了。”
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我都甘心了。
季末然面無表情,把她拉回來按在門上,神色幾乎是輕佻的:“我從來沒跟那么順從的喬默在一起過,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喬默抬手直接打了他一巴掌,看著側臉通紅的男人:“這就是結果啊。”
季末然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她,冷不丁問:“你和你哥見面了,你們在一起了嗎?”
喬默跳腳:“你胡說八道季末然!我跟你說過那就是個誤會,你又不是沒經歷過這回事,郁云對你不也弄錯了嗎……”
季末然挑了挑眉,看她活躍的樣子,松開手,心里莫名舒服了很多。
喬默轉身,趕緊離開吧心想。
季末然無語,抬手拉住她:“你逃命?”
他一手把門給拍上了。
喬默無語地看著他:“你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季末然實話實說。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不像自己了。
他閑聊般地,卻用把她抵在門口的強勢問:“你有男朋友嗎?”
喬默無語:“目前等死狀態中,不比你精彩紛呈的花花世界。”
季末然勾唇,也不溫順了啊。
他深深地看著她,沒說話。
喬默納悶:“你還要說什么?”
季末然搖搖頭,只是就想安靜會兒,看看她就好。
也不想欺負她,也沒有不甘心了。
也過了曾經那陣氣頭上。
回過神來,他已經對她做了太多不可饒恕的事。
他也不想說對不起。
他不想回溯過去。她一定也不想。
但是老那么安靜好像也留不住人……
季末然索性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反應,將資本家不要臉那一套發揮了一下:“我很臟。”
喬默怔怔:“……”
“如你所見,我也換了很多人,就像你當初一樣。”
喬默目光落在他的領帶上。
季末然眼底微紅:“齊安跟我說你從來沒有碰過他們。”
喬默點點頭:“嗯。”
季末然看著她,一時無言。
“我可以走了嗎?”喬默仰頭,微僵,他低頭吻了她。
他的狠勁兒用在上頭,她連推也推不開。
喬默也沒辦法了,索性拽著他的領帶扯下來摔在了地上,先順了氣再說。
反正已經被占了便宜了不是嗎。
季末然微怔,與她微微拉開距離,他抹了抹她的嘴角,男人姿態風華絕代,人模狗樣地問:“拽一個領帶,就夠了嗎?”
喬默閉上眼睛靠在門后懶得說話,就消極地等著被放好了。
季末然說:“我故意讓你看到的。”
“你從靜園走了后,我就沒再碰別人。那些緋聞,也是我故意的。給你看的。”
他神色很淡:“我以為我可以理智地處理跟你的問題,為此在知道你和你哥的誤會后,我在外面吹了三個小時的風確定了冷靜了才敢問你,但后來的結果證明我都做了無用功,我還是用了情緒去處理我和你的問題了,甚至處理得更荒唐,我花了很久才知道我當初在干什么……很遺憾,我是在報復你。可是你已經走了,連生死你都不再透露。”
“你突然回來,我只能裝。”
“季末然,我想離開你了。”喬默終于睜開眼睛,很無奈地看著這個男人,“我沒有你狠,我會死在你手里的。”
“如果你根本不在乎我如何,那你就隨意吧,你明明就知道我愛你,所以你才最知道怎么報復我,才會要了我的半條命,不是嗎。但是如果你還能為我考慮一下,你就放了我吧……我學聰明了一點,這一次情愿放手,我也不想與你互相折磨了。我跟我哥真的是誤會了,也請你停止報復!”
喬默推開他,把地上的領帶撿起來疊好放在桌上,“你確實也已經臟了,字我也簽了,我們毫不相干了。”
她不再看他一眼,兀自轉身離去。
季末然頹然地靠在墻上,點了根煙咬在嘴里,他還是犯了錯,當年姑姑的勸告到現在才覺得是真理,可是,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