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哥現在還在公司？”
“這個時候他應該去飯局了。”
車里恢復安靜，快速融入車流，駛向另一個城市。
男人的飯局總是處于延時狀態里。
醉生夢死的場所里，適合家里沒人等的人打發時間。
季末然在避光的角落坐下，一個人玩著手機，周圍男女吵鬧，獨沒一個敢來吵他。
后來一個人被推推搡搡地去點了首歌在那唱，稚嫩聲音帶有哭腔。
季末然和喬默發著短信，抽空掃了一眼。
那看起來還是個大學生，神色帶著恐懼和羞恥，僵硬地站在那兒被起哄。
這個樣子流連在這種場合里，大概是迫于生計。
季末然突然皺了皺眉，在聊天框里發了一句話：“她唱了你唱過的歌。”
喬默最愛聽的歌是聽海。
但愛在季末然耳邊一唱的卻是首粵語歌。
他至今不知道那是什么名字。只是她一給他唱就顯得特別溫柔……
喬默沒回，季末然點開語音，看著大屏幕前哭腔顫抖的女孩兒，錄了一段她唱的發送出去。
當我在管每事管霸道像公主
你沒權說沒權理奉行圣旨
如被困在鐵幕過日子
當我在吵每日吵野蠻像瘋子
你又投訴又談判亦難制止
才道歉扮作認輸
罪行越改越多
是我亦都憎我
沒多久，喬默發過來三個字：“救下她。”
季末然：“我不沾花惹草。”
喬默：“你敢。她偏偏點了這首歌，當緣分吧。有什么困難你幫一下啦。”
季末然黑色的眼睛亮如黑曜石，手指緩緩敲擊：“報、答。”
喬默在酒店里被氣笑了，直接一條語音轉過去。
季末然點開聽：“你在這場合我還沒興師問罪，你還敢要報答。你小心我晚上也去酒吧玩給你看……”
季末然撫了撫額，頭疼地敲了兩個字發過去。
聽見手機響了，喬默拿起一看，赫然是熟悉的兩個字：“你敢。”
季末然拿著手機，站起身，幽暗中他身影筆挺，眾人視線看過去，包括那個拿著話筒肩膀正被一個富二代摟著的大學生，只見季末然停在了女孩兒面前，看了富二代一眼，富二代放下手，因為他收到了沙發上他爹的眼神。
季末然對女孩兒說：“愿意跟我走嗎？”
女孩兒猶豫片刻，點點頭。她實在怕了這里，感覺在這里，她特別不像個人。
季末然轉身對沙發上的那些人說：“先走了。”
各人笑著相送。
季末然帶著女孩兒離開了包廂。
富二代坐在他父親身邊郁悶抱怨了句：“季末然不是出了名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嗎？”
旁邊的中年男人不以為然道：“這些話也就只有你們年輕人信，你見過哪只貓不偷腥？”
富二代聳了聳肩。
一路走出這場所，季末然站在門口呼吸清新的空氣，他握著手機接了來電，旁邊的女孩兒偷偷看他，月光下，男人散漫的神色給人種繾綣深情的錯覺。
他說：“嗯，聽你的了，剛出來。這下二十四孝好男人名聲算毀了。”
他說：“想我回家，你就趕緊回來。”
一通電話打完，季末然放下手機，聽見身邊的女孩兒緊張到結巴地說：“謝謝你，謝謝你把我帶出來，我，我的名字叫……”
季末然沒什么興趣地打斷：“是有困難才來這里工作？”
看到女孩兒點頭，季末然拿出錢包給了女孩兒一張卡：“做這種事要有天分的，你顯然也不太愿意學這種事，那就別勉強自己。這是我夫人給你的一點心意，相信應該能解決你的困難……”
女孩兒眼睛紅了，本已做到最壞打算無非是被看上了，沒想到是一塊餡餅砸臉上了：“為，為什么幫我？”
季末然嘴角一彎，給出的回答是：“她作惡太多，最近在積德行善。”
那邊的喬默放著熱水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可是我不能白拿。”
女孩兒握著拳頭看著馬路牙子才找回了句整話。
季末然沉吟片刻，問她：“會做飯嗎？”
女孩兒立刻點點頭。
季末然低頭給喬默發短信：“以后有飯吃了……”
便收起手機，遞卡，對女孩兒說：“以后你就是我聘用的廚師，這算工資。工作時間自由，但是需要隨叫隨到。”
女孩兒麻了，那么簡單？她看著男人黑色的眼睛，只覺看到了天使……被蠱惑了一般伸出手接過卡，木然地說：“好的，老板，我的名字叫楊一，我的電話是……”
季末然應聘了一個大學生廚師的事讓喬默啼笑皆非，挺想回去看看的，只不過這里還真是有一點麻煩。
她看著窗外的天，在清明節約她見面，做得出這種事的人不是她哥還能是誰。還能有誰那么不正常。
但她哥把她叫來又總是有各種理由避著她，耗著她。
喬默看了下天氣預報，動了動腦子，打電話給了林瓏主動報了時間地點約見。
“不是跟你說了待定在忙，他有空就會立刻來見你嘛，來都來了，別急嘛。”
“我沒急。麻煩你告訴他，六點我會準時在鼓樓等候。他不來我也不會生氣，反正我會等的。”
“……”
林瓏直接掛了開著免提的電話，攤攤手：“你都聽到了吧？你妹妹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已經不甘于被動了。”
對面的男人喝著冰水，過了會兒，意興闌珊地指出：“她在玩苦肉計。”
林瓏：“哈？”
男人點了點手機上的天氣預報：“明天有雨。”
林瓏：“她知道你是誰了？”
喬待定看他一眼：“我也沒瞞過她啊。她到現在怎么可能還感覺不出來？”
林瓏：“吼。那怎么辦？”
“隨她。”喬待定慢悠悠地講。
喬默是喬待定一手教出來的，幾乎在她說出時間地點的時候，他就感到了不對勁。
他懶洋洋地查了下約定的明天，時間和天氣如何盡收眼底，分明一個圈套，披著主動約見的外殼罷了。
她明知是他卻見不到。
他明知是她的苦肉計卻狠了心冷眼旁觀。
林瓏隱隱看出來了，這對兄妹雖然沒見面，但是已經算是心知肚明地博弈較著勁兒了……他心中暗嘆：可千萬，別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