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紫冠鳥妖
- 不老藥水之瑤山
- 兔子月七
- 4653字
- 2022-03-31 10:16:00
大家在諾鄀寺耽擱了不少時間,多日沒有進展的路程,讓董帆開始催促其他人的腳步。走了兩天兩夜后,總算是離開了那些人群和城池。月掛高空,他們尋了一處平地,隱身在夜色里安寢。再往前十里,就是琴安國與干冥國的交界點。那一帶山形險峻,樹木叢生,不少飛禽走獸都棲息在那里,算得不錯的話,明天又是一趟山水險行。
陽光甚晴,山間早就彌漫著濃濃的暖意了,夏明子一行人披上了鹿皮,緩緩前行。
“師父,我們要蹲到什么時候呀?”一旁的草堆里稀稀疏疏的傳來洛溪的聲音。
到了一處密林外的峽壁,他們就沒有再向前走,反而是蹲在石壁下的草木里,以周圍的東西做掩飾,一蹲蹲了好幾個時辰。從夏明子和董帆的神情看,似乎也不緊張,只是叫洛溪盯著樹林的上空,看有沒有飛過的鳥兒。
這處山間干燥明亮,不像瑤山的山間到處是云霧繚繞,似乎處處透著勃勃生機,可同時也莫名有著很強的死亡氣息。
董帆突然斂氣,警惕的望向身后不過數(shù)米的峽壁。這時,洛溪看見一只只紫色的紅嘴黑腳小鳥,有麻雀那么大,從隱秘的林子里飛到了外沿的樹冠上,一個個嘰嘰喳喳,左右轉頭,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師父!有小鳥飛出來了!”洛溪立馬匯報。
夏明子從峽壁的陰影里走出來,那明亮的陽光順著他腳底往身上漸漸爬去,到他臉上時那皮膚似乎干凈得好不真實。夏明子看遠處剛升起不到午時的太陽,略覺不對。
四下風動,草木隨之搖擺,董帆坐在地上細聽遠在背后千里之外的振翅聲,抬眼對夏明子說:“有五千只。”
夏明子疑惑:“沒有到午時,金石蟲就來得這么快嗎?”
金石蟲是一種食樹葉和樹脂的群居昆蟲,體態(tài)有些像蜜蜂,但腦袋小翅膀卻超過身長兩倍。它們會定居在適宜居住的樹林中,每個月幼蟲成年后會移居新的樹林,基本每三天就能看見移居的隊伍,也有一些成年的金石蟲會一直呆在出生的樹林。
因為金石蟲的生活習慣,使得它們無論在哪兒都資源富足,各個膘肥體壯,是很多鳥類和獸類的美味佳肴。
林子里的那種紅嘴紫毛黑腳的鳥——紫冠鳥,就是金石蟲的獵食者。紫冠鳥會找到茂密的樹林居住,在金石蟲移居到樹林之前傾巢而出,金石蟲以為沒有天敵,就會開始休息筑巢。等夜晚金石蟲安睡時,紫冠鳥會再回來,悄無聲息的將這些金石蟲捕殺。紫冠鳥的捕獵行動似乎有點太小心,但也是它們在追捕金石蟲中得到的經(jīng)驗。金石蟲不聰明,但它長于身體兩倍的翅膀使它飛行速度比一般的鳥類要快得多,非常擅長逃跑。
聽起來不過是一條普通的食物鏈關系,可夏明子他們在這里等了好幾個時辰,就不僅僅只是這樣了。
紫冠鳥是一種毒性和攻擊性極強的鳥類,它是極少的那種自身不吃毒物卻身有劇毒,體積嬌小卻會主動發(fā)起攻擊的鳥類。它們領頭的主鳥一般都很聰明,很會判斷攻擊形式。一百只紫冠鳥的攻擊力,相當于一只餓了快兩天的狼。而這林子起碼能住上千只,不算幼鳥,就好比有一百多只狼潛伏在這林子里,他們四個人一旦踏入,一定走不過七百米。
于是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選擇了金石蟲移居的時間躲在密林之外,金石蟲考察和筑巢起碼要三個時辰左右,這些時間夠他們穿過這片密林了。可奇怪的是,金石蟲往往在午時左右才會移居,今天卻在前一個時辰就出來了。
董帆說:“確實有點奇怪,而且金石蟲的數(shù)量很多,我們再稍微等一下。”
說著,林中的鳥群就在兩聲清晰而緩慢的呼鳴后騰空而起,洛溪驚得合不攏嘴,那些鳥兒像一個個射出的箭羽,昂頭挺胸的直沖云霄。晴空萬里的山間突然籠在一大片陰影之下,可怕的是,這山間除了風吹動樹木的聲音外,聽不見任何一只鳥的鳴叫和振翅聲。不到半刻鐘,這些鳥就四散不知道哪里去了,陰影也隨之散去,好像剛剛只是一片云不經(jīng)意路過一樣。
夏明子幾人伏在峽壁前,像四只伏地休息的鹿。但一雙雙瞳孔正緊盯著那片密林不眨。但除了雪苳,她是真的在睡午覺,她靠在夏明子堆起來的草垛上,頭邊的草擠著她的小臉蛋,她嘴巴就被擠得圓圓的張開,還沒花生粒大的小牙就齊齊的排出來,她的小粉唇晶瑩的像個糯糕,別說猛獸了,就是只鳥兒也覺得這小小的“鹿寶”絕對“秀色可餐”!
不一會兒,一陣高頻的振翅聲在他們身后響起,那一群金光閃閃的東西急速前進,不一會兒就沖進了密林。一刻鐘后聲音減弱了,董帆從地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側的衣服褶皺,嘴角一揚說:“走吧!”
入了密林,才發(fā)現(xiàn)林子里雖然到處是茂密的枝葉,草木叢生,可陽光卻很充足,從密密麻麻的葉子縫隙里射進這密林內部。
夏明子抬頭一看,這些樹葉雖然茂密,可葉片都被蟲啃食得殘破不堪,怪不得明明茂密如此的林子內部,卻依舊陽光四散,底下的草叢生得有腰這么高。
這片密林似乎要比從外面看起來更大,他們走了半個時辰,似乎還沒有看見淺草。洛溪望著身后他們踏過來的草叢,心里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里怪。雪苳被背在夏明子背上,一路上吃著買來的果餞。還好好將核兒放在自己的小口袋里,但口袋塞滿了,核兒掉到了地上。
又過了半個時辰,夏明子叫停了。
“師父,我們好像來過這里!”洛溪看著周圍的景象對夏明子說。洛溪觀察力極強,本來路過幾次他以為是林子差不多看錯了,可到第三次時,他就覺得有蹊蹺了。
夏明子說:“這林子很奇怪,樹皮紋路似乎都是一樣的,這么大一片林子不可能只有一種樹木。”他看著他腳尖前不遠處,一顆落在草葉上的果核,他們確實是在兜圈子。
四人察覺異樣后,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一陣微黃的霧氣緩緩從他們腳下襲來,好像有些鳥的嘶鳴,回蕩在他們的腦海里,像什么被燒焦的味道瞬間彌漫了他們的鼻腔,嘶鳴聲越來越大,四人眼前一黑,就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了。
“啊!”
一聲模糊的慘叫讓洛溪驚醒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眼睛以外,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動。他努力回想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他記得他們在密林中迷了路,之后有一陣煙迷住了他們四人,想來估計就是那陣煙讓他動彈不得。
洛溪轉動著眼珠,看清了周圍,是個很大的山洞,石壁鑿得很平整,上面還有照明用的燈。漸漸的,他的聽力似乎恢復了一些,那一聲聲的慘叫,似乎又傳來了。
“給我用力打!”石階上一紫衣女子正面目丑憎的發(fā)號施令。底下的小丫頭拿著樹藤拼命往綁在石階底下的枯樹上的人鞭打。
綁在枯樹上的人,正是一身紅衣的董帆,他因動彈不得,已經(jīng)被打得血痕累累。
小丫頭打了好久,手都要甩斷了,才聽見紫衣女子叫停。她命小丫頭待在旁邊,上前一步,聲音憤怒的從石階上傳來:“說!你把我的雪珠藏哪兒了?”
董帆忍著疼,深吸著氣,也不甘示弱的說:“我說過了,我不知道,趕緊把我們放了!”
紫衣女子不屑一笑,看眼前這人挨了好半天打也不承認,估計再打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縱使她再憤怒也要平靜下來想別的辦法了。
“你別以為不承認我就拿你沒辦法,你的兩個孩子還在我手上,就算你的丈夫僥幸從我的迷煙下逃走了,他也跟你一樣,只能全身無力的等著我的人去抓。”紫衣女子說完,揚起了下巴,眼睛盯著董帆上下打量,顯得很精明。
丈夫?孩子?董帆細想了一下,不受控制的咳起來。紫衣女子以為他是心里害怕的表現(xiàn),可其實董帆是忍不住笑,但被腹部的傷牽動著,只好咳起來。照紫衣女子這么說,夏明子應該是沒被抓到這里,那他在哪里呢?
再醒來,夏明子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樹床上了。
“大人,你醒了?”一個聲音有些尖細的女人朝他問。
夏明子聚氣于眼睛,才看清是一個身穿紅羽裙的女人。他開口問:“你是誰?”卻聽見自己聲音柔軟無力,身上也是有些癱軟。
女子上前扶他坐起來,她回:“大人別擔心,這里是我的樹窟,我是紅枝。”
夏明子回想了一下之前發(fā)生的事,下意識往背后移了下手:“雪苳呢?”他四處張望起來,卻發(fā)現(xiàn)除了他,沒有一個人在這里
紅枝看出來他在找同伴,她說:“大人找的人好像被紫冠抓走了,我在危急之下只能救出大人你。”
夏明子向紅枝道謝,又擔憂的問:“紫冠?難道是紫冠鳥?”
紅枝說:“沒錯。密林深處,有一只修行了九百多年的紫冠鳥妖,已經(jīng)可以化作人形了,實力很強,這片林子基本是紫冠鳥的領地,大人的人估計被抓去了。”
夏明子隨即下床,卻又立不住的扶著床邊。紅枝馬上扶住他,說:“你別急,你中了煙毒,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解開。我打聽過了,紫冠鳥妖最近正是突破千年修行的時刻,她抓人應該也是因為這個。算日子,還有七天,這些人目前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大人先好好休息,紫冠那邊我會派人盯著。”
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也只能這樣了。雖然紅枝看似沒有惡意,可,令夏明子覺得疑惑的,是紅枝的身份和她對他的稱呼,為什么要叫他“大人”呢?
山洞中,洛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看見,隔著一道鐵門,他的帆哥哥正綁在木頭上受到鞭打。他看著衣服上打出的一道道血痕,心疼的想叫董帆,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那門邊倒著一張小小的鹿皮,雪苳卻不見了蹤影。
紫冠抱著一直未從昏迷中蘇醒的雪苳,惡狠狠的對董帆說:“只要你你把我的雪珠交出來,我就放了這個孩子。”
董帆看著昏昏欲睡的雪苳,那陣迷煙之后,雪苳一直沒醒來,雪苳的身體狀況似乎不容樂觀。但對于紫冠鳥的無理取鬧,董帆只好解釋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拿了你的雪珠了?我們就是從林子里過個路,就被你給抓了,要生氣也是我生氣好嗎?”
紫冠語氣暴躁的說:“我明明就看見你偷走了我的雪珠,這身紅衣絕不會錯!”
敢情紫冠認的是董帆的紅衣服,董帆無奈的說:“你個山間的野鳥精,會認個色可了不得你了,血口噴人也要動動腦子!這紅衣服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穿,再說了,我除了紅色的衣服,還有白色、金色、紫色的!”
紫冠不以為然:“別以為你這么說就能撇清責任,我追著你的身影,一路放了毒煙,追過去就看見你和你的孩子們倒在地上,你總不能說,是巧合吧!”
董帆無奈,這還真的只是個該死的巧合!
紫冠望著董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我的雪珠是想捉那只千年的桂樹獸,好以此來增進修為。”
董帆一楞,不確定聽沒聽錯,問:“你是說桂樹獸?”
紫冠緊盯著董帆,看他的樣子似乎還在裝傻充愣,紫冠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命人抬了口鍋進來。
董帆一臉茫然,這又是要唱哪兒出?
鍋里全是沸騰的熱水,她拎著雪苳的衣領,將雪苳懸在沸水上,她喊道:“我現(xiàn)在就把這只小鳥煮了你信不信!”
董帆一看情況不妙,自己身上的毒還沒解,一直只是打算周旋到恢復體力,沒想到這鳥精做事這么激進,小可愛要是被燙到,那可不得了!
董帆一轉嚴肅的神情正好被紫冠捕捉到,她問:“現(xiàn)在愿意說了嗎?”
董帆眼神微變:“你要動最好是動動腦子,要是你敢動手松開她,我會讓你知道,你沒那個命等到她掉進去。”
一絲極冷的氣息閃過紫冠的腦海,眼前的人和之前的感覺有很大的不同,現(xiàn)在看著就像是處于絕境的猛獸,或者說像個臥在深底的潛龍,紫冠一開始只是在他的水里嬉戲,現(xiàn)在卻攪到了令他覺醒的波瀾。
紫冠睜圓著眼盯著董帆,她若有所思的放手,她自然是不太信董帆嚇她的那套,她略松了些手試探董帆的反應。
就在紫冠松手的瞬間,一股莫大的殺意盡數(shù)散開來,那幾個邊角站著的小丫頭不明所以有些心懼。董帆似鬼魅一般的燒起來,圍著一團青色的火焰,屋子里誰也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或者說也沒有人清楚現(xiàn)在正在發(fā)生什么。只見剎那間,圍著青色火焰的人就出現(xiàn)在了紫冠旁邊。
氣壓聚集在紫冠頭頂,紫冠極快的速度又重新?lián)破鹆耸稚系摹靶▲B”,見雪苳被攥起,氣壓頓時停滯了一下,紫冠才轉身從那團氣壓下驚恐的逃脫出來。
紫冠抱著雪苳擋在胸前,她本身沒打算真煮了這個孩子,但那股殺意太強大,她逃出來都還是心有余悸的拿孩子當盾牌。
再看時,董帆依舊被綁在枯木上,好似不曾動過。
“你是誰?”紫冠驚得連眼睛都不敢不眨動。
這片山林基本是鳥精,盡管有不少的野獸修行,也不會強大到誰也沒見過。而董帆釋放出來的力量明顯和這片山林沒有聯(lián)系,只能說明董帆不是這里的妖怪。最讓紫冠心悸的是,如今的董帆還是沒有完全解毒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