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竟如此美味？”

馮劫驚了，大秦的吃食一貫單調，而眼前銅鍋里的菜肴卻是美味無比，各種滋味在口中爆開，就像冬天里的暖陽，讓人回味無窮。

“好吃吧。”看著馮去疾筷子再次朝鍋里夾去，許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馮去疾嘴中塞進一大塊土豆，土豆入口即化。

他囫圇著點頭說道：“真是太美味了，多謝陛下賜食。”

許行看著馮劫說道：“馮卿以為，此物帶到北疆大營去，我大秦將士能否度過日下這寒冬。”

馮劫聞言神色一凌，就說陛下不可能喚他來就是為了賜食給他。

他清了清口，急忙放下筷子說道：“陛下圣明，此物吃之酣暢，而后衍生熱氣，不單頂飽，亦能畏寒。”

許行笑笑，可惜時間太緊，辣椒也不算多，否則全都制作成辣油，搭配烤土豆...想想，許行都覺得流口水。

而馮劫能很快領會到他的意思，說明此人確實是個人才，難怪史上此人不單是御史大夫，還是將軍。

不簡單！

許行給馮劫打了高分，同時對馮劫統新軍北上也更有信心了。

許行點點頭，隨口問道：“新軍征調的如何了，出發前記得留出幾十輛大車來。”

馮劫神色微變，內心很是震撼。

幾十輛大車，那可是足夠裝載數萬石糧食的量。

帝國國庫前幾日馮劫才去過一趟，空得很。

他找治栗內史梁上允申請新軍北上所需供給，別提梁上允當時臉色有多難看了。

那老家伙恨不得地板都給摳出洞洞來。

兩萬五千人的大軍北上，他竟然只應允了二十天的口糧供給。

要知道他們這支新軍全速趕路，至少也需要十天的口糧才能抵達北疆大營。

那還是什么都不帶的情況下，輕裝急行軍。

如今不說要押送那六萬御寒衣物，加上輜重糧草，天寒地凍的情況，怎么著也得十五六日才能抵達北疆大營。

如此一算，北上的護衛軍到時候就只剩下四五日口糧可以維系軍隊日常開銷，他還打什么蠻奴？

這幾日，他一邊征調組建新軍，一邊卻為糧餉的事情愁的睡不著覺。

原本剛才來的路上，馮劫還在想，他要不要厚著臉皮找許行開這個口。

這下好了，許行突然讓他準備幾十輛大車。

雖然不知道具體讓他準備大車要裝載什么東西，但十之八九，就是他眼前銅鍋里這些食材。

“征調情況還算順利，陛下既然允許自愿，很多豪族自然不再抱怨。”

“相反在蒙氏、馮氏、王氏的帶頭報名下，許多豪族權貴之家也是紛紛效仿，再有一日，即可整軍北上了。”

說到這，積壓心頭多日的大石落下，馮劫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如此說來，豪族倒也不算太過迂腐。”

許行點點頭，神色淡然。

然而，馮劫卻從許行臉上讀到了一絲殺意，雖然轉瞬即逝，但也不由得讓身為豪族之一的馮劫心頭狂顫。

果然！

......

一日后，

右相府，馮家。

馮去疾聽了兒子馮劫應詔入宮的經過，古井無波的臉上亦是閃過一絲慶幸。

還好他馮氏與蒙氏、王氏多有走動，堅決擁護始皇帝威嚴，否則這一刻的咸陽城，他不敢想象會變成什么樣子。

始皇帝的逆鱗之怒，沒人能承受。

然而總就有那么些不怕死的老東西，一邊仗著自己身份資歷，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始皇帝底線。

“多事之秋，你做的不錯。”馮去疾能穩坐右相這么多年，自然有著自己獨到的為官之道。

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他很能拿捏分寸。

這也是他馮氏一族為何又能出一個馮劫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物的原因。

雖然比起世代為將的王氏、蒙氏來，他馮氏根基尚淺，但無疑已經是今下大秦數一數二的豪門望族了。

而且馮氏不用擔憂始皇帝對他馮氏不滿，畢竟馮氏不沾染軍權...

此后，父子二人續聊近一個時辰。

馮劫方才動身出了右相府，直奔城外新軍駐地去了。

新軍征調完畢，大軍開拔前夕，馮劫這是臨行前來與看馮去疾作別的。

此去北疆，前路未明。

......

北城門外。

冷冽的寒風吹蕩起黑色金鑲旌旗，北上的兩萬五千人護衛軍開拔了。

咸陽宮內。

榮大有思慮良久，還是覺得不吐不快。

“陛下，如此一來，馮氏豈非...”

許行瞥了榮大有一眼，淡淡說道：“有時候，有些事情知道相比不知道，前者更能安生一些。”

榮大有聞言，心里頓時咯噔一下，知道自己不該開這個口。

但隨后卻又聽許行說道：“不過知曉也不是什么壞事，至少說明腦子還算好使。”

宦官涉政，一直都是歷朝歷代被帝王所忌憚。

可惜對于許行來說，他似乎完全不必不擔心這個。

相反，他覺得身邊人但凡是個人才，若能證明自己，他不介意提拔重用。

畢竟，當下大秦除了缺糧，還缺人才！

“走吧，你二人隨朕隨便走走。”

許行覺得老坐在宮中也不是個辦法，人得鍛煉身體，這樣才能衰老的慢一點。

而且，他總覺得自己有種枯木發新芽的怪異感受。

或許是因為吃了七日回春丹，易筋健體丸的緣故...許行覺得他現在頭不疼了，心悸出現的次數少了，就是走路也似乎微微能帶起風了。

隨后，

許行、蒙毅、榮大有三人離開咸陽宮，路上卻正好遇到迎面走來的扶蘇！

扶蘇入宮許行并不感到意外，畢竟今日城外大軍開拔，右相馮去疾肯定是要去觀禮送行兒子馮劫的。

戰場無情，更充斥著各種意外，有多少人自此稍稍見上一面，今后便是永別。

“兒臣、微臣拜見過始皇帝陛下。”

扶蘇上前行參見禮，三十多歲的臉上略顯疲態。

許行見狀隨即抬手看向扶蘇，扶蘇名義上畢竟是他的大兒子，適當的還是要關心一下。

他當即問道：“近日可有收獲？”

扶蘇聞言，臉上微微閃過一絲發自心底的喜色，道：“回稟陛下，兒臣近日于右相府求教帝國日常文書審閱批復，頓感尤國之大，一人奈何的道理。”

許行點點頭，扶蘇又道：“除此之外，兒臣亦同廷尉府郭大人求教帝國章法，所學亦讓兒臣慚愧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