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長久地沉靜，只有水壺發出提示音，一旁已經聽過一遍的李定邦淡然起身為兩人重新添茶。霍軒雙眼迷蒙，他告訴自己不要相信，但爾雅的過往像天方夜譚一樣在霍軒大腦中盤旋。

“你將我從電梯里拖出來的時候，確定我已經死了嗎？”

“確定吧？”爾雅說：“按照你們星際的醫學判斷是死了的，但在我們修仙者眼中，還有一線生機。”

“我覺得這件事過于離奇，你給我一點點時間我要想一想。”霍軒著急起身，離開前他看向李定邦，“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吧？”

“不是。”李定邦面上有一絲尷尬，他看向爾雅，“這是我姑奶奶。”

霍軒點點頭，回了自己樓層。他以為知道這些的自己會失眠，卻沒想到不光睡著了，還做夢夢到了一些事，比如穿越時空，去那個修仙的世界給爾雅撐腰。

早上，他起身去看爾雅。干干凈凈的樓梯間，潔凈的墻面仿佛這里從沒被炸過。機器人調查員拍了照片，按照流程問了爾雅幾個問題，然后離開。

霍軒跟爾雅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竟然笑了笑，“早啊！”

“你也早。”爾雅說：“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你想明白了嗎？”

“想明白了。”霍軒說：“無論你是誰，你這個朋友我都交定了。”

跟著爾雅走進她的房間，他發現爾雅正在用早餐。霍軒有些猶豫，被爾雅一眼看穿，“你有什么話直言就是。”

“我能練嗎？”霍軒非常直白的問道：“我曾死過一次，是不是不能練了。”

“你其實早已經是練氣二層的境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修行的口訣。”爾雅說。

霍軒點點頭，爾雅立刻教他如何感受五行之氣，如何引氣入體，如何成丹。一通忙活下來，霍軒發現自己身體變輕盈了，同時他發現自己身上在散發著一股奇怪地臭味。

“這是什么味道？”霍軒問。

“從你身體里排出的雜質。”爾雅說：“筑基前你要反復沖刷經脈，若是六十歲以前依舊無法突破筑基境界，那你這一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壽命與凡人無異。”

“修仙最長能活多少年？”

“逾萬歲不能飛升則要散盡修為魂歸大地。”

“修仙除了能延長壽命還能做什么？”霍軒問。

爾雅耐心解答道：“修為至金丹境凡間的武器不能傷其分毫，百毒不侵，銅筋鐵骨。”

“這不就是儲思旭想要的超級人類嗎？”霍軒看著爾雅，問：“玄武星上除了我你還教了誰？”

“水波。”爾雅說：“他一直以來的夢想是上軍事學院，但年年體測不過關，于是我就交給了他一些修仙的訣竅。他只努力了一個月，真的很努力了，是我見過的人里面最努力的人了。”

“比你那些修仙界的徒子徒孫還要努力？”

“比他們還要努力。”爾雅不吝嗇夸獎。

霍軒說：“我也會很努力的。”

爾雅笑笑，“你基礎比水波好多了。”

為什么他的基礎比李定邦好，原因自然是爾雅在救活他的時候就幫助他打下了練氣一層的基礎。霍軒聽爾雅那樣說，就好像自己得到了爾雅的偏愛，心中竟不由得一喜，臉上的情緒也掩蓋不住。

為了不讓爾雅發現自己在高興什么，霍軒便問她，“你會操縱那些動物，所以那次我們在玄武森林遭遇的危機都是你解除的。”

“我只在最后幫了一把，”爾雅說：“我的能力太特殊了，而現在這樣的我能保護自己的手段太少了，所以……”

霍軒心頭升起一絲陰霾，忘不掉僵尸鳥襲擊那些軍人，忘不掉被毀掉的玻璃罩，以及玻璃罩下的工作人員。他看著爾雅，欲言又止。

“爾雅，你明明有能力保護更多的人，為什么當時不早早出手？”

“你又在怪我。”爾雅嘆息一聲，“這世上有的人拼命磨練自己是為了有能力保護更多人，承擔更大的責任，而有的人保護自己就已經浪費了很多精力，哪有余力救更多人。”

“你在師門是祖宗的輩分，有沒有承擔過屬于自己的責任？”

“師門不需要我承擔責任。”爾雅蹙眉，跟著眉心舒展，活了九十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她伸手摸上霍軒的腦袋，眼中是慈愛與包容，“練好本領去保護你想保護的人吧！”

“你沒有想保護的人嗎？”

爾雅站起身，背對著霍軒，“被師兄和師侄嫌棄，被師侄炸到異時空，被父母拋棄的我，哪里還有想保護的人。在此之前，想保護把我從垃圾堆中撿回家的母女，如今也做到了，我替她們來到了玄武星，所以我沒有想保護的人了。”

霍軒明白不該把自己的思想強加給爾雅，可看著她能力如此出眾，他又不甘心。不甘心這個女人白白浪費了自己的能力，于是霍軒問：“能不能把你的這些教給更多人？”

爾雅轉身看向霍軒，“你要知道，一旦修行的人多了，這世界的爭端也就多了，花樣百出，防不勝防，也許有一天你沒有被外星生物殺死，也沒有被敵對星球殺死，而是死在了你曾用生命保護的民眾手里。”

“那就只教一部分人，他們保證忠誠，永不背叛。”霍軒說。

“你的想法很不錯。”爾雅說：“我教給你，你教他們，很好的想法。”

“你……”

“我只想活著。”爾雅離開客廳，獨留霍軒一人沉思。

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直到李定邦來到了客廳。這個男人手里拎著一個工具箱，看到霍軒坐在客廳里，他也不覺得突兀，只顧問他，“爾雅呢？”

霍軒示意她進了房間，李定邦徑自就要往里闖，被霍軒攔住。

“我有話問你。”霍軒說。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李定邦沒好氣的說：“你想讓爾雅將自己的修行技巧傳出去，讓更多玄武星居民練習。”

“我這樣想有錯嗎？星民們都學了才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我建議你把修煉的技巧寫進小說里，那興許有幾個人愿意跟你學，直白的說出去，很大可能被人當作天方夜譚。”李定邦說完，迎面看到走出來的爾雅。

“爾雅，你讓我給你準備的工具箱。”

“多謝你。”爾雅臉帶笑意接過了工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