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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白晚晚和何以一前一后,直奔工作室。這段時間,所有精力全部花在創作上。兩件作品的修改稿改了又改,終于敲定下來。一件玉雕分娩圖,初定名為《分娩》,又改名為《新生》,寓意母子二人完成生命史上的轉換,重獲新生,謳歌世界大愛無聲和對生命創造力的無限憧憬之情。靈感來源于上次余味出院時碰到了一個早產的產婦,白晚晚跟了一路,親眼所見,一條臍帶連接了母子二人,血絲沾染,鮮活的生命給她強有力的震撼,她潛移默化將這個畫面轉化成為一個主題,細節處理上強化了臍帶的視覺沖擊力,以微見著,著重打磨母子二人的精神面貌,讓兩者交相輝映,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第二件作品取名作《盛夏之實》,是一款手鐲,可延伸為一個系列。由四環拼接而成,兩環白金,兩環純金,環環相結,鑲以紅藍寶石,顆粒飽滿,燦星奪目。幾瓣雕花色,幾瓣葉紋,綴以晶石,形若瑩果,又惹晨露,懸然欲滴。總之,給人一種醇美和享用果實的天然之味。心純至純,靈清至清,是反璞歸真后超脫自我的境界。清靈中略帶一點小佛系的意境。從側面,完全可以看出設計者的心境飽滿醇和,不染塵雜,對美好的事物共鳴抱以融合感恩的心態。那種小雀躍躍然于作品上,不張揚,又不退讓,不做作,又真情流露的個性,表達流暢,大有行云流水之美。

就這件作品本身而言,對整體線條的流動性和光澤度要求比較高,各種鑲嵌和微雕,對應各色的嵌入,才是整個格局的命門所在。一款新品的誕生,除了自帶的意義和賦予的使命外,總是和市場密不可分,能不能獲得消費者青睞,會不會成為爆款?都是不得不去衡量的主要因素。因此,主觀色彩和外在,怎樣調和,要看設計者的手筆了,這手筆說白了,就是設計者的心境。

從初稿到易稿再到定稿,就是一個磨人的過程。好在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孕育一個作品,好比十月懷胎,看到嬰兒呱呱墜地,親切無比。終于,可以好好清空一下腦袋,從緊張的思維中脫離出來,美美地睡上一覺。然而,昨晚,計劃落空。余味一夜未歸,語音也不發一個,打電話又不通,自己跟著牽腸掛肚了一夜,自然也沒睡好。現在,想起來就咬牙切齒,又牽掛得不得了,思來想去怕他出事,又覺得是胡思亂想。很想打電話問問歐陽煙云,不過,她打定主意了,再等一會兒,要是余味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玩消失,直接去東辰總部,找這小子算帳。

白光這臭小子送完糕點后,也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不回。想打探點消息,顯然一點忙也幫不上。白晚晚哪里又知道,他和老幺柳如絮正處于熱戀上升期,好得如蜜里調油。放下工作,全世界都是他們倆的。一個得了耳塞病,一個犯眼盲癥,哪里容得下別人。柳如絮又有心躲著幾個姐姐,要等關系正式穩定后,才肯把戀情公之于眾。

白晚晚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子旁邊,正把玩一支筆。只見她嘴里嘀嘀咕咕地說著什么,作勢要將手中的筆掰彎。何以端了一杯咖啡進來,聽見她口口聲聲細罵余味,再看一眼,見紙上畫了一個人,儼然是余味的畫像,嘴唇涂紅了,眉毛畫粗了,想是白晚晚畫好后,才一筆一筆添了上去。何以不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頓時,明白癥結所在,說道:"老大,你又何必把一支筆當做余大哥來出氣呢?畫得那么丑的一個人,真要是那樣,你還喜歡嗎?你想想,余大哥那么大老板,有點應酬也是難免的,人家又不亂來,你也太杞人憂天了。你也不想想,就你這優勢,他能朝三暮四?"邊說邊手舞足蹈地比劃。白晚晚睜大眼睛,笑得前仰后合,問道:"誰是你老大?怎么凈幫外人說話,白眼狼。"何以抓住重點,說道:"老大,余大哥好像不是外人吧?"白晚晚都氣糊涂了,說道:"算我說錯了。不過,你馬屁拍得在點上,饒了你吧。"何以說道:"與其你在這傷春悲秋,心不在焉,不如直接殺到余總公司,給他個下馬威。"白晚晚反問道:"合適嗎?"何以咋咋呼呼地說道:"怎么不合適,余大哥是老板,你是老板娘,'老板娘'比'老板'多了一個字,怕什么!"白晚晚雙手頂在桌面上,離開椅子,說道:"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就這么辦。你陪我去,你現在進步不小嘛,都能教老大了。"何以心說:"你心里明鏡似的,磨不開面子而已。"這話哪敢當她面說。說道:"還不是老大教的好。"白晚晚說道:"等會我送你一支限量版口紅,好不好?"何以點頭如搗蒜,欣喜若狂,連聲說道:"謝謝老大,謝謝老大,老大最美了。"她是粉色系的忠粉,白晚晚送的又是紀梵希粉色系小管,這禮物送到心坎上去了。

白晚晚的工作室在辦公區后面,一個獨立的區域。要下樓的話,過一段走廊,經過辦公區才能坐電梯。可能昨晚覺沒睡夠,覺得諸事盡不如心意。上班的時候,辦公區的人就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說些什么,有人發現她和何以,才驚慌散開,有人打招呼的表情也顯得古里古怪。當時,她已經在心底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現在,她經過辦公區的門口,又被人指指點點在說些什么。盡管她只是眼光一掃而過,已經瞧出些許端睨,她敢斷定,他們討論的對象是自己,至于何事,想不出個所以然。她一向為人和善,能力又強,得罪人的地方倒想不出幾個。但是,辦公區的人嘴碎長舌,她是知道的,這些人巴不得每天有人出點事,弄點新聞出來,供他們嚼嚼零碎。比如說,誰破產了,誰離婚了,誰搞外遇了。說的人都是帶著慶幸的語氣,巴不得人家過得慘過自己,。破產的人翻不了身,離婚的人家庭支離破碎,搞外遇的最好引發一場打殺。

辦公區有個何以的小姐妹叫田姿,兩人很是談得來。田姿上午請了兩個小時的假。一來就得到消息,連忙悄悄給何以發了條微信,詳情盡述。短信剛發完,就見到她和白晚晚打門前過,又追發了一條。何以看完信息,腮幫子鼓鼓的,氣不打一處來,氣呼呼地將手機遞給白晚晚。

白晚晚一字不漏地看完信息,內心反而十分平靜。供大家背后議論紛紛的談資的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弄得一清二楚。楊不同終于向鄭則明下手了,挖了新和銳頭牌設計師江心玉。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招,實則處心積慮已久,無異挑了"鄭老菜"的經脈。楊不同是一個純利益化的商人,另一方面也算報了當時鄭則明挖白晚晚的一箭之仇。比較起來,兩人半斤八兩,伯仲之間。

在高端行業競爭的食物鏈分配下,優化自身產品性能和服務水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吃掉對手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狼少了,到嘴的肉自然多了。把眼淚送給別人,歡笑留給自己。

最奇怪的是,楊鄭二人暗地里運作,一套又一套的組合拳,恨不能一個大招就整死對方,明面上卻稱兄道弟,把酒言歡。白晚晚敢保證:這二人白刃到這種程度,一見面,還是像十年未見的老友一樣,擁抱致意,噓寒問暖。

楊不同挖了江心玉來了,那么問題隨之而來。誰才是新和銳的首席設計師?俗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二虎相爭,必起硝煙。以后誰來扛新和銳的大旗,主打誰的作品?雖說白晚晚不主動招惹人,但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要是這點個性都沒有,以后還怎么在這個行業混。江心玉這個人靈氣多少還是有一點的,在業界口碑卻很差。出了名的傲慢,目空一切。說明白點,處處高人一等,別人在她眼里自然低人一等。私生活方面更是喜歡蹭流量,和各種小明星、過氣明星談戀愛,男朋友一打打地換,自以為打進娛樂圈,各種做作,大放厥詞的事不勝枚舉。和這樣一個人打交道,未有交集之前,已讓人大為頭疼了。首先,已經開始反感了。

試想,楊不同挖這樣一個人過來,必許重諾。如此一來,勢必要在從白晚晚碗中分得一杯羹。楊不同又對白晚晚刻意隱瞞這么大的一件事,通過個別人放出風聲,造出聲勢,給白晚晚提前打個預告。可想而知,這杯羹搞不好就做成了一個大蛋糕。白晚晚猜想得到,這兩天,楊不同要出面找自己談話,一番利弊的形勢分析,安撫人心,維穩局面。似乎盡在他掌握之中。

何以為白晚晚鳴不平,說道:"我們回工作室吧。回去坐陣,看楊老怪給我們一個怎么樣的解釋?太欺負人了。"白晚晚笑道:"一時得失算得了什么?你說工作重要還是老公重要呢?"何以忿忿難平,隨而笑道:"當然老公重要了,可這事傳得神乎其神,總要當面問問楊老怪。"白晚晚說道:"那就找我老公去。"何以似懂非懂,說道:"哦,好吧。"

話說這頭,余味趕到酒店,被眾人一通揶揄。雷小海非得翻檢他的襯衣,看有沒有口紅印或者遺留的長頭發。又貼身拿鼻子嗅嗅,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粘附力很強,聞聞有沒有香水味。雷小海拿勢作派,十分滑稽,很快自己先笑出來。

舒義海和李元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拿了錢馬上就走,一天也耽擱不得。乍一見到余味,心中大石落地,比見到親人還親。舒義海差點老淚縱橫,說道:"余老弟,我以為你跑了呢?打電話也不接,真急死個人。老哥哥我耗不起啊,趕緊把合同簽了吧。"余味愰惚了一下,一屁股陷進沙發里,說道:"簽合同拿錢,兩年后可自主撤出本金。"李元生沒口地答應,說道:"好的。就怕到時你舍不得,還想借雞下蛋。"

雙方簽定了合同,甲方是舒、李二人,乙方由余味一人全權代表。此時,資金注入方與資金輸出方始得捆綁,倒談不上皆大歡喜,因為投資方還沒有看到任何收益。

余味讓雷小海去銀行打款,自己和歐陽煙云送舒義海和李元生去機場。舒、李二人深感打擾多日,堅持自己打的,卻拗不過地主之誼的款款盛情。到了機場,四人短暫話別,頗有別離之情。余味看著二人進了T4航站樓入口,過安檢門,留了一個心眼,告訴歐陽煙云如何如何,放下他,自己駕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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