耋耄之年，垂垂老矣。

族長轉身看著祠堂內侍月教的牌位，佝僂的背影更顯蒼老，微微顫顫的聲音緲緲傳來，

“你以為你和我侍月教撇清關系，在外人眼里你就真的能撇清了？”

“你手里執著的是什么？是我侍月教的教主的兵刃雙月彎刀。”

“你以為江湖上的人真的無人知曉？”

族長轉過身，沉沉的看著她。繼續說道，

“這近百年來，我侍月教一直退隱在西南能保全族人一絲生機當真是因為那大盛的皇帝仁慈？”

“沉默了近百年的侍月教，突然在江湖上遍布消息，這難道又是個巧合？”

“你可知你是逃不掉的？”

族長說的話，每個字都印在了她的心里，這些淺顯的道理她又怎么會不知。

“那你們是為了什么又一定要我回來做這個圣女？”凌一零的聲音有些嘲諷，“難道整個侍月教只有我能做這個圣女，其他人都不行？”

凌一零看著族長，眼神冷漠，嘴角帶著一絲了然的笑。

“族長，你別著急認親，你看我猜的對不對。”

族長的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但看著她的眼神里有一種戒備。

“我們且不談我的母親為何要出逃，但是我母親出逃后的一舉一動你們侍月教應該都是知曉的，包括我的出生，不然，你也不可能在見我第一面就那么輕易的認出我來，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

凌一零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

“我從小在北凌長大，一直相安無事，我想若不是我跑去嘉南城參加什么群英會，你們也會一直讓我在江揚待著，絕不會尋我回去做什么圣女。”

“我說的對不對，族長？”

凌一零歪頭看族長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可是我自己跑出來參加了什么群英會，成為了武林盟主，且又和青嵐門的少主謝禹定了親，”所以你們覺得機會來了。”

凌一零覺得自己的思路很清晰，從未如此的理智過。

“我當時就覺得奇怪，為何我來嘉南城的時候從未聽過關于侍月教的只言片字，可自從我在群英會亮相之后，關于侍月教和我的故事就越來越多。”

“剛開始還是些不靠譜的言論，后來就變成了非常細節的部分。”

“這么細節的東西，除了自己人還會有誰能知道？”

“后來，我遇到了喬四娘，她開口就是我是什么圣女，然后又給我雪千醉，又要陪我回嘉南城。”

“太巧合了，不是嗎？”

凌一零看著族長，族長的眼神已經有戒備變成了敬畏，一個年紀不大的黃毛丫頭為何能想到這么深。

“族長，你別這么看著我，我還沒說道重點呢。”

凌一零轉了一圈，沒找到椅子，便倚著屋內的柱子靠著，“我還猜。。。侍月教一直和前朝的勢力有所交集。”

隔著層層的空氣，凌一零都能感受到族長渾身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

“往嚴重點說，你們在合謀什么？”

凌一零長長的出了口氣，把自己想說的都說完了，她不是個喜歡藏著掖著的人，也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人。

族長緊盯著她看了半天，才低沉的笑了笑，“你這丫頭，和你母親一樣，有些小聰明。”

族長接著搖搖頭，“可惜，不識大體。”

“什么是大體，什么又不是大體。”

族長拄著拐杖走了兩步，看她說道，“且不說你猜測的這些有幾分真假，你可知你母親為何要帶著侍月心法一起逃走？”

凌一零一愣，這一點還真是她未曾想過的問題，但瞬間她又明白了過來，試探性問道，“為了保命？”

族長贊賞的點點頭，“還不算太笨。”

“侍月心法就是她的保命符。”族長繼續說道，“既然話說道這個份上，我也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至于后面怎么做，你聽完再做決定。”

接下來在族長漫長而老舊的聲音里，凌一零終于聽到了一個正確的故事版本。

百年前侍月教在江湖上雖名頭不響，但也憑著自己毒術和醫術占有一席之地，而當時的侍月教也是前朝皇帝的御用醫官，專治疑難雜癥。

本來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按照發展順序平順的往下走，但是一切的意外卻始于一場邂逅。

西南邊陲一直多有山賊土匪，每到荒年更甚一籌，于是前朝的皇帝便派了當時的家臣將軍來西南平定匪亂，這個家臣就是當今大盛的太祖皇帝秦時。

秦時平亂遇到偷襲，寡不敵眾一路逃至侍月教的范圍，被當時的喬雪英所救，兩人在這山野林間日夜相處，漸生情愫，互許終生。

可是這秦時，卻并非是個良人。

他愛喬雪英，卻也愛這江山和至高無上的權利。

但這些，喬雪英并不知道，前朝皇帝也并不知道，他們都被善于偽裝的秦時欺騙了。

喬雪英愛秦時，不曾懷疑他一絲一毫，便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全部都交給了秦時，包括侍月教這么多年研究的毒理，也一同分享給了秦時。

秦時便借著這些毒藥一步一步的瓦解了當時江湖上所有的門派，收集了他們所有的秘密和功法。

喬雪英一無所知。

當她有所察覺的時候，卻已經晚了，秦時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江湖武林和邊關軍隊，甚至皇宮里的親衛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喬雪英無法相信，自己日夜相伴的人，竟會有如此的狼子野心。

她被強烈的負罪感折磨著，日夜難安，想方設法想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但那時候前朝的皇帝已經被秦時軟禁監視了起來，喬雪英想要營救一時也找不到辦法。只能偷偷的從秦時那里偷出了他整理掌握的各門派的秘密，也就是現在的侍月心法。

秦時察覺到了喬雪英的背叛，將她軟禁了起來，逼她交出侍月心法。但喬雪英寧死不從，偷偷的將侍月心法藏在了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一邊尋找著反對秦時的勢力來進行反擊。